第194章 受命
「吾兒想象力旺盛啊!」唐玉故作鎮定,他面露微笑低頭端起茶碗,閉上雙眼作享受狀品茶,可是即便是如此安逸,也掩蓋不住自己雙手地顫抖。
「父親,那個汴村的事情,你查出了什麼嗎?」唐琦刻意撇開了唐玉並不擅長的話題,轉而到了另一個重要的,且是唐玉或多或少知曉此事的話題來。
唐琦這麼一說,才是讓唐玉從慌亂中冷靜下來,他放下茶碗,用手絹輕輕擦去嘴角的茶水,輕嘆了一口氣,表情中不經意間閃過了一絲無奈。
「停滯不前了是嗎?」唐琦的神情中閃過了一絲失落,這彷彿成為了他的心病,他也頑固地認為正是因為這塊心病像是一顆結石卡在自己的心臟中,才會導致他此時此刻的夜不能寐,日漸憔悴。
「沒。」唐玉說著,隨手拿起了一顆蜜餞,放在手心,看著那蜜餞果,唐玉的眼中流露出的儘是無奈。「明華,你是知道的,父親就算是有著通天的本事,那也不過是小小的四品提刑,朝廷讓我查什麼,我就去查什麼,朝廷若是不讓我查什麼,我就算是再怎麼頑固,也不能讓你們陪我受那流放之苦啊!」
「所以說,父親還是沒有從那展開圖的嘴裡,問出什麼來。」唐琦的臉上表情透露出了一個大寫的悲字,「到現在這麼長時間了,雖然我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可是誰都不能夠給我們解釋出來汴村那些怪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唐玉撫摸茶杯的手都沉重了,此時行為舉止中表現出來的「明華啊,我們雖然為官,可是不過是比一般百姓有更多特權之人罷了,有特權之人,也是處處受制於人,這樣也好,畢竟,如果真到了不受制的時候,那就離毀滅不遠了。」
唐琦還是有疑惑,「這麼大的事情,死了這麼多人,難道聖上不知此事?」
「怎麼可能不知道。」唐玉看起來憤憤不平。「若不是聖上默許,也不可能有這些事情。況且僧人們說了,這是上天在考驗我們的聖上,畢竟有天書降世,就勢必有妖魔鬼怪出現。」
「所以說我們這是為了陛下,斬妖除魔了?」唐琦不由得苦笑,不過他似乎稍稍振作了一些,畢竟自己也是給自己找了一個不錯的借口來慰籍自己因為奇怪的夢境而心有餘悸地內心。
「話又說回來。」唐玉坐直了,一本正經地看著唐琦,接著說道:「不如,我跟你叔父說一下,看看托他的人情,能不能在寺廟內找一個佛法高深的大師來給你驅邪?」
「驅邪?我看不必了。」唐琦搖了搖頭,「這畢竟是為聖上擋下的這一劫,這應該是我的光榮才是,這要是去驅邪了,若是無事,豈不是讓旁人笑話。」
「那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唐玉顯然是對於唐琦的表現饒有意見,「明華啊,你可是我唐家的獨苗,現在整日茶不思飯不想的,還堂堂五品的輕騎都尉,不怕下面不服你,奪了你的烏紗帽?」
「哪有老子咒兒子不好的?」
唐琦露出了難為情的苦笑,接著對唐玉說道:「雖然是輕騎都尉,可是說到底,這就是個頭銜,沒有任何實權,說白了,還不是個殿前站崗的兵,唯一的好處,那便是能把一二品的大員們好好看了個便。」
「那樣也好啊!至少還能夠在這幫大員王爺們面前混個眼熟,這樣到後面辦事也能說個來由,你這是個好位置,且不知道在邊塞的將軍們,有多少想要回來站崗的!」
父子二人相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此時唐家父子在涼亭上悠閑地喝茶吃蜜餞,遠在百十裡外的李鵬卻沒有這麼好運了,他此時在一大群暴民的層層包圍之中。
雖說是在軍營里裝模作樣地操練了一些日子,李鵬真的天真以為搏殺就是如此簡單,簡單到他一介書生都能真正參透其中道理的程度。
可是現在李鵬感覺到他錯了,大錯特錯,在真刀見血的那一刻,他內心書生的柔弱氣息如同洪流宣洩般迸發出來,哪怕是在禁軍士兵的層層包圍之下,看到鮮血與碎肉飛濺,聞到那內臟與血液的腥臭味,他獃滯了,在人群中茫然無措。
「走吧,頭,我們走!」許工在李鵬的身邊,一手抓住李鵬肩膀上的衣服不斷拉扯著他,哪怕是許工在李鵬的耳朵邊撕扯著嗓門嘶吼著,李鵬卻像是木頭一般一動不動。
誰又能夠想到這幫暴民既然如此兇殘,不顧及自身的安危如同潮水一般衝擊著李鵬他們脆弱的防線。
「走!走!」
許工一眼就看出了李鵬已然是呆若木雞,不堪大用,可是他畢竟是領頭,是有著強硬關係的主,要是在這個地方折了,像他這樣的粗人,回去可不會像是對待讀書人那樣輕輕鬆鬆地流放的。
許工一把抓住李鵬的衣服將他狠狠地拉扯著走向身後的馬車,身旁的士兵們奮力抵抗,但是本就沒怎麼經歷過真正戰鬥的他們來說,這樣的暴民,還真是他們應付不了的。
很快,他們看到了李鵬正在逃跑,這給了本就搖搖欲墜的士氣又是沉重一擊。
「跑!跑!」
在這一聲聲地嘶吼聲中,還在奮力抵抗的禁軍士兵呼啦啦一片四散而逃,他們早已經是一盤散沙,在擁擠混亂的人群中逃竄。
「搶錢!搶錢!」
暴民們可顧不上去追逐那些逃跑的禁軍,而是如同惡狼撲食一樣沖向無人看管的馬車。
外面一片混亂,躲在馬車下面的馬三可是嚇得面如土色,涕泗橫流,甚至褲襠都濕了。
就算是號稱市井霸王的他,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場面,平日里欺壓弱小的威風消失地無影無蹤,只留下了一副寫滿懦弱無能的軀殼。
他蜷縮著身子,手裡緊緊攥著剛剛靠所謂的氣勢得來的報酬:那幾張值不少錢的交子。
「快走啊,拿了東西就快走!」馬三嘴裡支支吾吾地重複著,可是這麼細小的聲音早就被外面的嘈雜吞噬,這也是他渴望的。
這時,人數聚集更多的,就是那側翻的馬車,暴民們用自己手中粗糙的工具蠻橫地撕扯著上面的黑布,直到打開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