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春風不度玉門關
生命是一條河,青春是一支歌。
浪花里飛出了歡樂的歌。
然而,置身在歡樂之中的蕭濤濤卻很*覺到了一種痛。
這是在與藍岩交往的過程中所沒體會過的一種感覺。
一種很絕望的感覺。
那就是,你覺悟到自己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戀情,而你同時也發現了自己絕不可能如願以償。
隨著姚遠日漸炙熱的傾訴從那遙遠的邊關源源而不斷的傳來,蕭濤濤的痛苦也在歡樂著的同時逐漸地生長了起來。
她細讀著姚遠貫穿在字裡行間的真情實意,想到的是自己完全不能敞亮在陽光下的家庭陰影。
蕭濤濤相信姚遠不會鄙視自己,她相信他。
但是,蕭濤濤在自己主觀的想象里,就不敢相信一直還蒙在鼓裡的,姚遠的父母,有一天會給予自己接納和寬恕。
他們首先不能接納蕭濤濤卑賤的家庭背景。
姚遠的父母從蕭濤濤家鄉那同一個小城裡過來,他們太清楚蕭濤濤的出身。
雖然謝阿姨一向對蕭濤濤姐妹都很親熱,但那是在蕭濤濤們污濁的血統沒有可能沾染到她們紅色家庭的前提之前。
他們尤其不能寬恕,小小年紀的一個女孩子,竟然以那樣的手段,去「偷襲」了他們寄予厚望的兒子。
除了寄予厚望,姚遠的父母自然以自己的方式也在愛著自己的兒子,但是他們完全不能體會自己的兒子在那遙遠而廣漠的地方,對於精神依託的何等渴求。
姚遠在寫給蕭濤濤的信中,有這樣一段文字:「每次一收到家裡的來信,我就知道他們要講的是什麼事,根本用不著拆信,不會有什麼新鮮東西的,只要回憶下那段千篇一律的訓詞就行了。」
蕭濤濤沒有機會了解姚遠與父母之間的隔閡是如何產生的,但是她以後知道,那隔閡再加上一段純潔戀情被粗暴干涉,一生都阻擋著姚遠對於父母應有的親情。
其實要很久以後,蕭濤濤擔心的結局才會出現;或者,只要蕭濤濤堅持著對姚遠的信任,保持著對自己的信心;結局很可能會真如蕭濤濤所願望的那樣皆大歡喜地來臨。
但是,時代和年齡,性格與命運;太多的因素局限了蕭濤濤對未來的憧憬。
沒有任何的援助(因為她羞於向任何人,甚至不能對她自己承認,她對姚遠深刻而苦痛的戀情),她無力去撥開自己眼前的迷霧,幾乎從一開始,她就自己宣判了自己初戀的死刑。
痛苦的是,死刑已經宣判,刑期卻懸而未定。
就這樣由著希望與絕望交替地操縱著心情。
正處於熱烈嚮往中的姚遠,不需要多久,就被蕭濤濤一瓢冰水一桶熱水給澆得急火攻心而又不明其因。
後來,姚遠知道了事情的背景,並沒有因此改變對蕭濤濤的一往情深。
姚遠努力過,堅持過;但因為缺乏蕭濤濤的配合,也因為家庭的強悍;讓他這個長子最終在責任和愛情面前,妥協於前者。他們渴盼的「春風」最終沒能夠度過「玉門關」。
很奇巧的是,姚遠後來的妻子,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