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人心世道皆是因果

西北王朝，一個游牧民族的王朝，哪裡的小孩從出生起便沒有讀書識字或琴棋書畫這一說法，除了放牧便是摔跤角力，騎馬打獵。

雖文化十分落後，卻是人人善戰好鬥，因以牛羊肉為食長大，身強體壯，偶爾會結伴在中原邊境上劫掠附近的村落。

朝廷便集結軍隊開始進入西北欲除凈其族，起初因西北蠻夷大大小小分族眾多，並不團結各自為戰，被朝廷正規軍以裝備和人數的絕對優勢掃蕩西北邊境，但卻因西北蠻夷對於平原作戰的絕對天賦和經驗戰損不堪入目，殺敵三百卻要折損五百正規軍以上。

之後出現了一個叫阿托汗的族長，迅速將周圍的分族集結統一了起來，打得朝廷正規軍節節敗退，幸虧皇上飽讀兵書的弟弟親自上陣指揮作戰，利用富環山的地理優勢擋住了西北蠻夷。

之後皇上的弟弟獲封鎮西王，西北王朝也隨之成立，並且在西北邊境修建堡壘城池讓西北游騎軍的雷霆衝鋒施展不開，才守住了西北邊境，這一守便是三年。

三年來鎮西王紮根前線，西北蠻夷一步未入中原，深得民心，皇帝心眼狹隘卻看不得弟弟出風頭，在兵馬糧草上處處刁難，鎮西王便自主運營招兵製造等事宜，劃地為政，只差自封為帝，因深得民心之勢其實力已然與朝廷實力不相上下，若不是西北蠻夷所牽制心懷不悅的鎮西王便早就要揭竿而起。

朝廷和鎮西王府為了擴充實力不顧百姓營生，大肆徵稅征糧搶抓壯丁，導致天下水深火熱，百姓民不聊生。

西北邊境上的戰線距離從西部荒漠橫拉到北部高原，其中北部高原的戰線是最為靠近中原的。

林宇極等人若是一直往西七日左右便可到達鎮西王府，但是若往北出發，以這樣的速度，不出一日便可以到達廣華江，過了江便是前線，前線不法律制約，草芥人命，在哪裡流浪的強盜和逃犯，可以為了一頓飽飯就痛下殺手，據說窮兇惡極到食人填腹的境地，林宇極帶著兩名女子若是渡江去到前線，光是想想都覺得汗毛倒立，頭皮發麻。

林宇極：「不斷彙集的追兵越來越多，往西去鎮西王府的路上想都不要想，肯定已經有人收到了訊息開始堵截，除了往北渡江，不然我們不可能突圍，我太自負了，沒想到會暴漏行蹤的，應該與鎮西王府的碟子保持聯絡就好了，至少到時候還可以聯絡鎮西王府的人前來接應，現在好了，除了能幫助我們的鎮西王府不知道我們的行蹤，朝廷和西北都知道了。」

李仙伶猶豫了一下：「聽你的！」

李仙伶浪跡天涯，早就知道了前線上的兇險，也知道女子若是被邊境匪賊掠去邊境之後有多麼凄慘，但是林宇極要去，刀山火海在他身邊也覺得安心。

林宇極看了一眼李仙伶：「到時候渡江的時候，你躲在江水裡面，等追兵走後你便返回中原，別跟著我了，我要是能回來便請你喝酒，現在事情已經不是我能掌控的了，你別跟著我了。」

李仙伶十分堅定：「我都已經知道了你的處境了，要是不跟著你，我可能會擔心得抑鬱的死掉，能與你死在一起是我最想要的死法，你若是能夠愛我一天，哪怕那一天便是我的死期也好。」

林宇極吐了一口口水對李仙伶說道：「呸呸呸，你他奶奶的能不能不要說得好像真的要死了一樣，真是晦氣，放心吧要死我在西北的時候便就死了，在我倒下之前沒人能傷你們。」

惠王妃瞥了一眼宇塵極：「你這蠢貨，人家在表白，你卻以為是在說臨終遺言，世界上竟然有你這麼不解風情的人。」

林宇極沒有說話，第一次見到鏢局裡的其它鏢手死在自己眼前的時候他才十五歲，他無法接受一起生活了這麼久的人就這麼再也不能與他說話，再也見不到，雖說林宇極平時十分嫌棄那人的邋遢和吃飯時的吧唧嘴，但是那天林飛都沒拉住流著淚提著刀追向已經被擊退劫匪的林宇極，那是他第一次殺人。

當時林飛在林宇極哭著回來之後，從不對林宇極發火的林飛狠狠的扇了林宇極兩個耳光「脫離鏢隊，意氣用事，你這輩子都成為不了一個合格的鏢手，你不配做我林飛的兒子。」

林宇極哭了整整一夜，哭得第二天出鏢的時候都頭昏腦漲，吃飯都會幹嘔，他恨父親和其他鏢手的絕情，兩天時間不吃不喝，也不與其他任何人交流。

後來出鏢得越多，對於生死之事也就漸漸麻木了，他開始變得除了林飛之外，不與其他任何人深交，變得弔兒郎當的樣子，一個生死都看淡之人如何不散漫，重要之人的永別帶來的傷痛，比他身上那些可怖的傷口要撕心裂肺萬倍。

直到林飛去世的消息傳到他耳中，他開始失去了生活的目標，雖說自己不是林飛親生兒子，但是生而不養，斷指可還，生而養之斷頭可還，不生而養百世難償，林宇極一直以為自己活著便是為了讓林飛驕傲而存在，林飛不在了，酗酒便是他唯一逃避現實的方法，自己無數次的在醉酒深睡中夢見林飛教他練刀的場景，醒來時已經是淚流滿面。

也許越是看上去薄情寡義的人，越是重感情吧，正因如此林宇極才不願意隨便敞開心扉，除非他強大到可以保護重要之人不受任何傷害。

被冠以不浪漫的罪名，確不是撫不動的鐵心。

兩個時辰之後，惠王妃與李仙伶的馬匹已經開始慢慢的下降速度，並且馬匹的嘴角已經開始滲出白沫，如果再不休息，李仙伶的馬匹極有可能累死。

林宇極回過頭看著追兵的速度卻不減，因為每隔一段時間追兵便會向著天空發出信號，到時候便會有周圍的碟子或者是錦衣衛交替追擊。

又是一發集結信號發出，林宇極看著已經達到極限的馬匹，對李仙伶說道：「下一個樹林的轉角停下來，我去換兩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