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重來（三）
秋沐華搖頭，將嘴裡的苦味全部咽下：「無妨。」
肖燦抱歉的撓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是我的錯，沒有提前告知大人你。」
「偶爾食一食苦味……也不錯。」秋沐華底下頭看著手中咬了一口的果子，抬起剛要再咬一口就被肖燦攔了下來。
「大人還是別吃了。既然是喜歡吃甜的，又何必為難自己吃這個。」肖燦一口咬在秋沐華咬過的果子上：「我喜歡吃酸的，剩下的還是我吃了吧。」
「……」
微風輕輕吹拂，拂過兩人的面孔。
「我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秋沐華似是思考許久才開的口，他覺得自己若是現在不開口，往後的日子若想便更加是奢望了。
「大人你說。」
「我問你什麼你都回答我……『嗯』，可好？」
「好。」
秋沐華深呼吸一口氣凝望著面前人的臉，下定決心的問道：「你過得幸福嗎？」
肖燦道：「嗯，幸福的。」
秋沐華：「你還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肖燦：「嗯，喜歡。」
肖燦每回答一句都是笑顏，鳳眼彎的正合適。
秋沐華：「如果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你還會選擇我做你的師尊嗎？」
肖燦沒有停下回答的語速：「嗯，還會的。」
一滴眼淚無聲的從秋沐華眼角滑落，本是笑著的肖燦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原本捧著果子的手都抬起，落地的果子引得地面發出陣陣啪嗒啪嗒的聲音。伸手想要擦拭眼前男子的淚水卻不知如何下手，生怕自己動手弄花了他的臉：「大人！大人，你別哭啊！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你跟我說！我改！」
秋沐華搖頭，泛紅的眼角引人心痛：「你沒錯，是我錯了……所有都是我錯了……」
「那……大人還要繼續問嗎？」肖燦小心翼翼的詢問著對方。
「要的……還是要問的……」秋沐華右手手背抹凈下巴下的淚珠悶聲的問道：「我那日問你……你我之間是什麼關係時，你說的一切可都是真心的？」
肖燦再次回答時著實的思考了一下緩緩回答說：「嗯……真心的。」
「所以……你心悅我嗎？」
秋沐華自己是如何說出這句話的他也不知，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問出這句話。就算是對自己的一個解脫也好，安慰也罷。他現在只想聽到那個他想聽見他最想聽見的答案。
「嗯，我心悅你。」
「我也是。」
秋沐華一笑如花海中綻放的最美的那朵花，將所有都比下去，都黯然失色無法比擬。肖燦一時竟然失神呆住，眼睛直盯盯的看著秋沐華。他明明清楚，他問的不是自己。他心悅的也不是自己，可是心裡的那份悸動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不遠處的一名拎著草籃的麻衣少女眉眼之間帶著一絲戾氣，卻在跑向肖燦時變得無限燦爛。
「哥！」
麻衣少女一下子就撲在了肖燦的身上，腦袋還在肖燦的胸前蹭了蹭。
肖燦回過神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頭頂寵溺的說道：「小雯，別鬧了。」
肖雯很聽肖燦的話從他懷裡站直身，與他並排站著。
「大人。這是我妹妹，肖雯。」肖燦對著秋沐華介紹了自己的小妹，也對肖雯介紹道：「小雯，這是旬塵閣的閣主秋沐華。」
「大人好。」肖雯很有禮貌的對秋沐華問候一聲，轉而又對肖燦邊掏草籃里東西邊說：「哥，你看我在溪邊採到的這個藥材。」
肖燦拿在手裡仔細的看了看誇讚道：「我們小雯運氣真是很好，這等好東西都能遇見。」
「那哥要獎勵我什麼啊？」肖雯撒嬌的問道。
「呵呵～小雯想要什麼呢？」
秋沐華看著和睦幸福的兩人，自己站在這兒果然是突兀了。剛要退步離去，就被印面撲來的魔氣逼的不得已停下腳步。
肖燦和肖雯之間忽然出現一個女人。那女人穿著一襲黑裙，眉尾一撇紅色妖艷至極。可不管外貌如何，也遮不住她眼角的憔悴。
她審視著自己面前的肖燦，竟也在他面前哭了起來。邊哭邊蹲下身子，頭埋在兩膝間。
今天不知是什麼日子，所有見過肖燦的人幾乎都哭過。肖燦也蹲下身子，考慮著自己要不要將手拍在她肩上時問道：「姑娘，你怎麼了啊？」
「你不是我哥……嗚嗚……我哥真的又離開我了……你不是他……不是……」
肖燦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秋沐華，秋沐華閉上眼睛道：「瑤玗，起來吧。」
「秋沐華！」瑤玗叫著秋沐華的名字猛的站起著實嚇了肖燦一跳，她氣沖沖的朝著秋沐華喊道：「秋沐華，這一切的一切都怪你！怪那鸑鷟！我哥又死了，你高興了！他又沒有活過二十歲，我當初就應該強硬的將他綁去魔界！好過他如今落得這屍骨無存！為什麼？為什麼死的不是你啊？啊？為什麼不是你！」
「……」
「你怎麼不說話？你說啊！不要搞的我像個壞人一樣！明明就是你們壞！你們搶走了我哥！一個鸑鷟不夠，還要再來個你！」瑤玗手中憑空變出一把黑刀，快的肖燦都沒有看清她的動作，她就已將黑刀朝著秋沐華脖頸兒劃去。
「鐺！」
「瑤玗！夠了！」趙方拓手裡執劍在秋沐華身前擋住了瑤玗的刀，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他的初心本不是這樣的：「瑤玗，阿離的死我師尊心裡的痛並不你少。阿離，怎麼說……都是他最疼愛的弟子啊……」
「哐鐺！」伴隨著黑刀脫手落地，瑤玗捂住臉哽咽著：「那我該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他又離開我了，我又找不到他了啊…嗚嗚……我只想要我哥而已啊……」
趙方拓將劍插入地中，張開雙臂把瑤玗抱在懷裡。輕拍著她的後背說：「別哭了，瑤玗。你哭了，我也很難受。別擔心，往後的日子還有我。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和你一起去找阿離的轉世。一年沒找到，我們就找五年；五年沒找到，我們就找十年；十年沒找到，我就陪你找一生。直到我死，我趙方拓……都會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