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不想見的人卻總出現
屁股還沒暖熱,隔壁鍾紅就探過來腦袋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悠著點。」
「而且還是個女的,不定怎麼折磨我們呢。」
我們這個工作其實就是每天掃描一些文件,做做策劃跑跑業務做做調查。我是策劃主管,鍾紅是採購經理,算是我頂頭上司。我想折磨也折磨不到我們這種小羅羅吧。
我看著鍾紅笑笑不說話,鍾紅的話總是折了價的。我一向採取一笑而過的處理方法。上個月就沸沸揚揚地說要換設計總監。而這個總監呢,是人不在江湖江湖卻流傳著她的傳說。據說她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消息不脛而走是因為前幾天總監就到了,參加了上層領導的會議。這才導致了今天我們部門小範圍的議論。畢竟這個新任總監是我們部門的頂頭上司。美國,我在心裡默念,這些年和美國有關的新聞天氣,我都要多留意幾眼。因為史青也在那片土地生活。
史青,總是不經意佔據著我生活的點點滴滴。
開會的時候,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主角。高挑的個子白皙的皮膚給人亭亭玉立的感覺。
她粲然而笑,「大家好,以後請大家多多關照互相合作,我叫宋歌。宋朝的宋,歌唱的歌。」真的美到我想給她唱一首頌歌。我突然領悟到詩人那句詞的釋義。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說的大概是她這般的女子吧。
鍾紅戳戳我胳膊肘,「注意你的口水。」鍾紅的氣息噴的我脖子痒痒的,我連忙收回自己色眯眯的視線。
會上,宋歌總結了上一季度我們業績下滑的原因,並制定了未來三個季度的基本規劃。PPT做的條理清晰,一目了然。證明了她是個有用的花瓶。這是一個小部門的會議,林林總總十幾個人,每一個人都很喜歡這位新上司。美就難得了,還有下屬承認的實力。宋歌,優秀的有點亮眼。
「你怎麼饑渴到女人都不放過。」
「看到紅姐的美色後繼有人,所以就太激動了吧。」我賊兮兮得沖著鍾紅笑,我都覺得自己太猥瑣。
我只是感嘆宋歌美到連白鷺都要稍遜風騷。白鷺,我突然一怔,她應該都忘了我這個人吧。雖然她們兩個都是我覺得美的不可方物的女生。
「得,別凈說好聽的。看你那麼饑渴,姐有個鑽石王老五介紹給你。」鍾紅沖我擠眼,像是老鴇在推薦樓里的頭牌。
鍾紅今年四十有餘看起來卻像三十齣頭。皮膚還是嫩嫩的。有時候和她去逛街,別人老誇她年輕水潤。樂的鐘紅花枝亂顫,邊笑邊對營業員說,「不好意思,這是我閨女。」弄得櫃姐一臉驚訝,然後我在一旁附和「不好意思我面老,我今年才十五,她確實是我媽。」然後我們倆笑得前仰後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爸是鍾楚紅的影迷,所以給她取了鍾紅這個名字。雖然和鍾楚紅長得不像,卻也有幾分風韻。
「他是我前夫的弟弟,咱知根知底。」
單身這麼多年,也不是沒相親過。看著我獨身帶著辛榮,周圍的大媽大爺都爭相介紹。因為在弱者面前,人們的同情心總會無限膨脹,自身的滿足感就會養尊處優。前期排斥相親我是害怕后爸對辛榮不好,也怕自己不能給予相親對象愛情,與他也不公平。可是這世界上哪來的絕對公平呢,我們還不是湊合著得過且過。搭夥吃飯罷了。想通了的我也有過幾次相親經歷。記得第一次的相親還是被榮耀給毀了。
對面的人握著我的手,說著未來的計劃藍圖。我看著他歪了的假髮,我默默告訴自己,平平淡淡才是真。
「我有事要告訴你。我不止是未婚媽媽。」
「沒事兒,誰沒個過去。」他握著我的手更緊了。
我頓了頓,原則上的問題我不想說謊話。
「我有病。」我有點不太好意思地把實情吐露出來。
「嘛呢你,放開我老婆的手。」
我不知道榮耀從哪冒出來的,總之這個親是被他給攪黃了。
「你跟人坦白也得看人吧。他那一副老色鬼的模樣,第一次見面就抓住你手不放。你是傻啊你是憨啊,聽他呲幾句未來,你就上杆子託付終身了。」
「也不想想他都四五十了,你才二十齣頭,擱村裡,他都能當你爺了。」
榮耀嘰里呱啦的說個不停。雖然他說的很誇張。
「可我有精神病啊。他不嫌棄我,我就得感恩戴德了。」我有點心虛,抬眼說道。
「好。你告訴他你有病,他嚇跑了。然後告訴你公司里的七姑八姨,你還想在公司混不想了。」
「你傻逼啊,知不知道人言可畏。」
「辛艾,就算你有艾滋,你也值得愛你的人。」
榮耀輕輕地抱著我,像是抱著一隻氣球般小心翼翼。不知道是我的淚水還是我的鼻涕濕了榮耀T恤一大片,剛好露出他那幾厘米性感的胸肌。
「靠,我新買的T恤。」
我的過去,很不堪,被人強姦,當過小三,未婚先孕,得過精神病。儘管一切污穢的都與我有關,而榮耀卻說我值得更好的愛情。
鍾紅見我不說話接著說說下去,索性報戶口似的一骨碌說完。
「他結過婚,不過沒孩子。今年三十三屬馬,你屬狗八字合適。他是金牛座你是處女座簡直就是天生一對。他在公立醫院工作有保障。而且職業神聖啊白衣天使救死扶傷。總之這是個好姻緣。若是不成,天理難容。」
「可別再讓榮耀攪局了,這個真的是績優股。」
「謝謝紅姐,姐待我這麼好,做牛做馬都無以為報。」
「別貧了,記得星期六的時候打扮漂亮點。」
聽了紅姐的話,我真沒告訴榮耀我相親的事兒。九月已經有點秋高氣爽的感覺。不顧瑟瑟秋意,鍾紅執意點名超短迷你裙。當時看她熱情高漲的臉,在嗓子眼的話又被我活生生咽回去。我想說的是,沒有臉,脫光了也無濟於事。突然想起鍾紅那誠懇熱切的眼神,就花了半個小時化妝才出門。
好的是,咖啡館里暖和一些。剛好在放楊千嬅的姐妹,她唱著:每當我愛到跌入漩渦將錯就錯關係亦出錯我總太愛人逼到愛人變做朋友再變生疏若我說我願意誰在乎過你知道那答案快提示我。我記得我和史青生氣的那個秋天,而生氣的原因我倒不大記得了。大概就是現在的這個時候,這首歌單曲循環陪伴了我整個夜晚。跟著耳機里的楊千嬅一起唱著,我總太愛人逼到愛人。
我看著手錶的時針已比約定時間晚了一格。我壓住心中的怒火,看在鍾紅的面子上再等他一會兒。我擺弄著桌邊的桌巾,無聊透頂。
「我說醫務人員更應該有時間觀念吧。如果我的表沒有錯的話,您已經遲到了一個多小時。」我聽到對面有拉椅子的聲音,劈頭蓋臉的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不是誰都像你這麼閑。」剩下的話,自動被消音了。因為我看到了一張熟悉到陌生的臉。
是史青。
其實昨天我和史青見過,在我家樓下。據上次街角等我回來,我狼狽痛哭落荒而逃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他讓我待在原地等他而我卻跑了。昨天他的初來乍到對我來說,是小概率事件。所以今天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了。畢竟每次見面都在給對方添堵,更何況我們連對方的聯繫方式都沒有。通訊錄里有多少人只是排隊搖號,他們和你的生活其實並沒有交集。然而再次見面了也沒有什麼不同,因為我搖到號也買不起經適房。更何況是史青這種商品房。
我放大的瞳孔還來不及收縮。
「這算是天意嗎,不想見的人總是出現。」他口中的嘲諷我是聽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