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辛翠花與周鐵柱

「你幹嘛？不會你定的酒店還要我們自己買食材、柴火吧？」我不理解為什麼周正把車停在shoppingmall，想到他說自己財政吃緊，不由得想到一些煙熏火燎，自助生火沒有WiFi的農家樂。

「去買你需要的內衣和卸妝用品，還有辛榮的換洗用品。」

想的倒挺周到，不愧是小學就有女朋友的人。我本來想在負一層隨便買一買的，但被周正扯了回來。「又不是買吃的，你往超市跑什麼？」

「你的意思是，我為了多出一天的行程，還要去專櫃解決？你清醒一點，我是鹹菜就白開水的勞苦大眾。」

「你安排的你出全資，我安排的我出全資。合情合理，公平公正。」

「你當我辛翠花剛進城，不清楚物價？專櫃的東西貴、毫升多，我一天也用不了那麼多，下去隨便拿個旅行組合套裝就行了。」

「如果翠花你不聽勸，鐵柱我就自己去買了，不一定好用不說，萬一讓你過敏了怎麼辦？」

周正真的是個老司機，買的化妝品都是賣的很火的。因為我穿的過膝靴，周正又買了運動鞋和衣服。我都懷疑他是為了給我買東西，故意生出個長城游。化妝品一整套護膚品一整套，櫃姐兒的嘴都咧到耳朵后了，多玩一天至於這麼講究嗎。衣服也是不用買的，穿兩天又不會死，周正聽到我此番言論，頗為嫌棄，「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鞋跟不超過八厘米也就算了，衣服也可以穿兩天？」如果按他的標準，那我確實不是個女人，我鞋跟沒有超過八厘米的，我怕累。不過他還算是識相，買內衣的時候並沒有跟著我進去。童裝周正也買得傻貴傻貴的，「是不是有錢人都是看價格買東西的？」

「不是啊，我侄子侄女是穿這個牌子的。」

「想不到你還挺喜歡小孩子的。」

「侄子侄女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見一面。習慣性操作，買的多了就記住了。」

「現在小孩子壓力大節奏快，天天忙著學習，見得少正常。」

「沒所謂了，小時候我和我哥，都不怎麼見。」

我不知道怎麼接，默默上了車。索性轉移話題。

「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回家算算賬，回頭轉賬給你。商場里人那麼多，我也犯不上為了買單和你推推搡搡。」就當自己剁了回手，東西也是自用辛榮用，我也不虧。

「好的。不過你還，就要原價還了。既然要分清你我，我的會員折扣什麼的也要和你分清楚才好。」

「不愧是有錢人，精打細算著呢。」

「當然了，我也不能坐吃山空，你說是不是。」

「你這算強買強賣了。」

「我都說了公平公正，我也沒打算還你故宮門票和飯錢啊。」

「好吧，既然是一日游，晚餐我來請。」

「行。」

路過加油站的時候，我執意幫周正把油箱加滿，周正看著從便利店滿載而歸的我，「你知道嗎，你給我的感覺很像烈士，總是一副剛正不阿、正義凌然、寧死不屈的樣子。」

「是嗎？」我挑的都是大眾口味和我個人口味重合的款，為了不踩雷，買了很多運動型飲料。我把一堆堆沉得要死的零食放進周正的後備箱。

「沒有嗎？我以為情投意合，上樓去你酒店小聚一下，結果被你思想教育一番。送你回家，讓我把你放在主幹道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進行地下黨工作。為了不被腐蝕，你又是加油又是買零食，一會兒還要請吃飯。這還不像秋瑾江姐趙一曼？」

「你可別抬舉我了，你說的都是民族之光，我可不敢。」

「哈哈哈，和女烈士說話就是有意思。」

在不同人眼中，我是不同的形象，明明是同一個我，卻有好幾副面孔。史青說我像個小孩子，每次我問他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他就會說小孩子才要答案，倒反問起我什麼時候才可以長大。榮耀說我像質數，分佈規律一直是個謎，直到Hadamard給出了積分形式的估計，才算是有了計算的雛形。質數太過神秘，和質數有關的黎曼猜想，至今仍然是懸而未解。高上說我像個蹩腳的演員，假模假式的演技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別人，好在我會自己寫劇本，時不時給人驚喜。萬重山說我像只兔子，表面上看著人畜無害的，背地裡蓄勢待發隨時咬人。說我是吃肉又吃草，小聰明也不少。今天被形容成烈士，有點受寵若驚，這算是最高的褒獎了。我當然知道周正是在反諷我戒備心強，可我的性格就是這樣，向來如此。

下了車，是一家風格簡潔，裝潢溫馨的酒店，看著門口的三星，「你住這裡，會不會睡不好啊？我以為你非五星酒店不住。」

「哈哈哈，你知道五星酒店佔地面積多大嗎？要有室內室外游泳池，24小時餐廳開放，高爾夫至少九個洞，要有商務會議室和商務翻譯。開在這種偏遠山區，五星酒店要不要賺錢了？」

原諒我窮，我對五星酒店沒有概念。被周正如此一說，突然開眼看世界的感覺。

「如果我說我住過帳篷，連澡都沒得洗，你是不是不信？」

「我信。我今天意識到一個問題。」

「什麼？」

「你是可以和群眾打成一片的資產階級。」

「那是。群眾的力量是偉大的。你不能把我和群眾割裂開來，魚兒離不開水，瓜兒離不開秧，只有依附偉大的勞動人民，我才能夠生存。」

「俏皮話不少。」

「請問，現在餐廳還開著嗎？」

「開著呢。」前台小姐甜甜地應聲。

我也做了一回敗家子，問了周正的喜好，光挑最貴的菜點。餐廳的味道意外的挺好吃，也可能是我花了太多錢，自己給自己的心理暗示。辛榮應該是餓了，吃的倍兒多。我和周正的房間不在一層，電梯里周正還不忘拿我開涮，「翠花，我這次可是夠中規中矩了吧，特意訂兩個樓層，堅決不給你造成任何心理負擔與思想壓力。」

「知我者，鐵柱也。」我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徑直走出電梯。辛榮倒是不受我的臭臉影響，甜甜地和周正道別。「叔叔明天見，晚安！」

我是分得清，但也沒誇張到要訂不同樓層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