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守門人

「我……」秦言有些茫然的望著顏歡：「你……」

「你罵誰臭婆娘！」顏歡很不滿意的抱起手臂，殷絮和驍陽一左一右拉秦言起來，殷絮還忍不住輕笑一聲。

「我——我又沒罵你，方才我——我……」他忽然覺得有些臉紅，不好意思說出口：「我是怎麼了？」

「方才我想破陣的時候不小心觸動了機關，這南葯族真是機關重重，沒想到竟然還有迷陣。」殷絮皺起眉頭嘆了一口氣：「這迷陣倒也並不複雜，我與驍陽雖然只是頗有道行，但也並不會被這樣的迷陣影響，顏歡有血玲瓏護身，加上這也不是什麼高深法術，她自然也不會受其困擾。只是秦公子你是一介凡人，那迷霧或許使你入夢，見著了令你不願復醒之事，所以就著了他的道，若非顏丫頭使用非常手段讓你醒過來，或許你還要有些苦頭吃呢。」

秦言心有餘悸的扭頭看了一眼剛才倚著的古樹，卻不好意思轉頭看他身旁的顏歡：「他們是想置我於死地？」

「倒也不是，」殷絮舒了一口氣：「不然古猜的護心鏡會幫你抵擋一二的，這很顯然只是南葯族困住敵人的陷阱之一，他沒有使出殺招，或許只是想警告我們知難而退。」

一旁的驍陽點點頭，向前走了兩步，將斬魄收入劍鞘，對著樹林揖手道：「未經邀請便初臨貴地，失禮之處還望尊駕原諒，只是我們四人只求一劑解毒藥，請您高抬貴手，為我們指明道路，我們便立刻離開。」

一陣沉默。彼時天已經完全暗下來，幽靜的樹林中沒有任何回應，等待的時候四個人都看起來有點傻兮兮的，驍陽放下手望著幽謐的層林，心下也有些茫然。

可是不過須臾，一個冷漠的聲音變傳來了，他的語速很快，顯得幹練而年輕，不同於那些苗人，他的語言非常清晰。

「你們心智果然超出常人，竟能不被迷陣所擾，但我已然警告過你們，南葯族不歡迎外人，速速離去吧！」

聽到聲音他們總算鬆了一口氣，看來殷絮的破陣之法有用，已經驚動了裡面的人。

驍陽再次揖手：「是狄熵大人引薦我們前來南葯族尋找季長延以求解毒之法，還請尊駕現身一見。」

片刻的沉默之後對方開口了，許是他們聽錯，對方的聲音中竟帶了些許怒意：「南葯族已無季長延，最後警告你們，速速離開！」

「我們是來求解藥救治人命，還請你高抬貴手。」顏歡不禁有些灼急，向前一步望著茫然的深林，開口道：「有人為此賠上性命，我們這一路也並不容易，現下已經到了門口，請你高抬貴手幫幫我們，我們和那些人所求的不一樣，我們只求一劑解藥，不求長生，拜託你！」

片刻的踟躕之後，那人嘆了一口氣：「南葯族不會為任何人開啟入口，陣法異變會引來討伐者，他們會很快前來。你們所求是一人生死，但我身系全族人的生死，你說哪個更重要？」他語速很快，卻歸於低沉：「不早不晚，不巧偏偏在這個時候……」

「真的……沒有辦法嗎？」顏歡心中悲傷：「只要你說，任何事我們都會儘力，任何——」

「我看不到你們，但能感覺到你們都有法力在身，而且也都不弱，可你們幫不了南葯族。」那人的聲音復又冷漠下去：「入口已經關閉了數百年，不會為任何人轉圜。」

「那——那除了你們，誰還能夠解五色狐毒？」顏歡誠懇地問：「任何辦法都可以，請你為我們指明去路。」

「五色狐毒並不是什麼難解的毒，可是很遺憾，南葯族對外界知之甚少，無法給你什麼建議。」那人再次催促：「快走吧。」

「對你們而言這是很簡單的事，可是我們為此穿越了千山萬水，終於走到了這裡，我們實在，實在——」

「我已經告訴過你們，入口一旦有異動，討伐者就會很快找到我們，我身系南葯族存亡，絕不會憑藉你們幾句說辭便開啟大門。」那人冷然說：「你們之中有破陣高手，可我不畏懼，想動搖入口法陣也不那麼容易。早點死心，速速離去吧。」

殷絮蹙眉想了片刻，沖著驍陽搖了搖頭，這陣法的確不是先前想象的那麼容易，她抽絲剝繭窮盡心力不斷試圖開啟，內里的人卻在不斷加固，她能做的無非也只是動搖其萬一而已。

驍陽見狀嘆息一聲，輕聲道：「不要心急，從長計議吧。」

顏歡轉身去望秦言，卻發現他不知怎的閃躲了自己的目光，可是她還是一眼便望見了秦言滿心的黯然，作為朋友，他深知此行已然不易，因此就此事對他們從未有過要求，可是想也明白，這世上沒人比他更盼望早些拿到解藥救治母親。

「沒關係，從長計議吧。」顏歡不知道秦言在鬧什麼彆扭，所以不好意思直接跟他說話，轉而對小憂說：「等我們再回來，我再給你找好吃的甜瓜，不會太久的，別心急。」

她肩上的小憂溫柔而輕聲地嘶鳴一聲，伸頭抵了抵顏歡的手心。

「等等。」待他們要離開時，那聲音突然喚住他們：「你們究竟幾人同行？」

驍陽聽他如此聞，趕忙回身答：「我們一行四人，以人格擔保，我們均無惡意。」

「……」片刻的沉默：「可否有辛夷人同來？」

殷絮很機敏的轉身望了一眼顏歡，四目相對之後，殷絮示意顏歡開口跟他說話，她並未交待顏歡該如何開口，於是顏歡決定遵從本心：「沒有辛夷人同行，可我們到過辛夷，也見過了古猜族長，他——」

「我並不認識辛夷族長，南葯族百年間未與外界聯繫，想必那些俗事已經更迭數代。」男子不客氣的打斷了顏歡，從聲音聽起來，他還很年輕，口中卻動輒便是百年光景：「可我認得這個聲音……你們帶著辛夷獸？」

「是。」顏歡立刻點頭：「可實不相瞞，這只是只很小的辛夷獸，你如果想讓它為你做什麼，卻是不成。」

那人的聲音變得有些灼急：「辛夷幼獸何以奉你們為主？」

「我……」顏歡支吾了片刻：「因為我帶著血玲瓏，可能是太久不見，它的母親把我錯認成了主人。」

「血玲瓏在你手上，你是喚仙山的人？」那人聲音愈發焦急，顏歡愈發摸不著頭腦。

「我……我不記得我是，但是如果你們需要血玲瓏的力量，我想我可以儘力幫你。」

很長久的沉默，長到他們以為男子已經離開了，漫長的安靜之後，他發出一聲嘆息。

「陣法之門開啟之後討伐者會很快跟來，可既然辛夷獸在，或許你們都是我南葯一族的幫手。」男子發出一聲長嘆，聲音卻變得柔和不少：「此事牽涉甚廣，我一個人不能擅自決定，現在我會去找族長商議，請你們先行在此等待。」

「好，我們等你回來！」顏歡迫切的點點頭，沖殷絮他們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