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哈利煩躁地坐在書桌前，一邊瞪視著攤開在他眼前還未動一字的羊皮信紙，一邊虐待著手中的鵝毛筆。他現在的心情糟透了——一方面，西弗勒斯在生他的氣，甚至直到盧修斯·馬爾福告辭后都沒有再和他多說一句話，只是對德拉科囑咐了兩句就又出了門。而另一方面，是關於來自他教父的求救。哈利曾經信誓旦旦的在西里斯面前說自己會改變未來，然而當雷古勒斯已經提前走向命運的悲劇時，他竟然束手無策。

哈利抿緊嘴角，提起筆，在寫下「親愛的西里斯，對不起……」后停住了，他看了那些單詞一會兒，又揮動魔杖將它們抹去。

他感到萬分地愧疚，以至於不知道該怎麼寫回信。

「叩叩叩。」

房門被輕輕敲響，哈利嘆了口氣，取下黑色鏡框開始輕輕揉捏自己的鼻樑。不用想他也知道那絕不是他此刻急切想要見到的人，但是他依然不能將對方拒之門外。

「請進。」他說，將眼鏡架回鼻樑。

德拉科打開了門，將身體斜倚在門框上。「既然西弗勒斯說晚餐不用等他，那麼我覺得我應該來問問你。」

哈利搖了搖頭，他現在一點兒食慾都沒有。「謝謝，但是我暫時不想吃。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一個人呆著。」

德拉科挑了挑眉，審視他一會兒，才帶著取笑的語氣道：「嘖嘖，你現在看起來像是一隻被拋棄了的燕尾狗。如果我是你，就會多花些功夫在管束自己的嘴上，而不是等到事情發生后再去後悔。」

哈利皺眉瞪視他，並沒有理解對方的意思。「什麼？」

金髮少年撇撇嘴，邁著長腿走進來，用手指敲了敲哈利桌面上那張攤開的羊皮紙。「難道你不是在給西弗勒斯寫道歉信嗎？」

哈利呆了一下。一封道歉信，這聽起來像是斯萊特林的作風——格蘭芬多通常都會選擇當面解決——所以他倒是從來沒考慮過這種方式。

「如果確實它能起作用的話，我真的應該試一試。」哈利帶著感激的看向德拉科，卻遭到了對方的白眼。

「不是道歉信？那你剛才一直在寫什麼？」

哈利嘆氣，將視線回到他的信紙上，心不在焉的嘟噥：「在做比道歉更重要的事。」

這話讓德拉科皺起了眉。「和西弗勒斯和解對於你來說不重要？波特，我不得不說，你活該被……」

哈利翻翻眼睛打斷他的譴責。「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我和西弗勒斯幾乎總是在吵架，不是嗎？而且我們也總是會和好。然而，不是每一個被標記的食死徒都有後悔的機會。」

德拉科眨眨眼睛，臉上閃過「原來如此」的表情。「你在擔心雷古勒斯·布萊克。」他說完，思索著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面朝窗外，搖了搖頭。「沒人幫得了他，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哈利不滿他的說法，瞪了他一眼，反駁道：「那不是他的，而是他家人的。你知道，他後來後悔了。」想了想，他又補充說。「就像當初的西弗勒斯和你一樣。」

聞言，德拉科沉默了，有一些苦澀像是穿透了遙遠的回憶浮現在他的臉上。「至少西弗勒斯——我是說小的那個——不再會了。我父親已經答應過，這次不會再繼續煽動他加入食死徒了。」

哈利再次嘆氣。「我為此而感謝他。」

德拉科回以不領情的哼聲。「說的好像他為了你才那樣做似的。他們才是朋友。」

「一定程度上的物以類聚。」哈利沒好氣的咕噥，抬起一隻手，示意送客。「好了，我現在可以繼續我的工作了嗎？」

然而，金髮少年並沒有按照他的意思立刻，相反的，他坐在書桌對面的圈椅里，開口問：「那麼你已經有應對的辦法了？別告訴我你打算潛進布萊克老宅去直接幹掉黑魔王。」

哈利為他語氣里的輕視而對他怒目而視。「我還沒傻到以為僅憑我一個人就能對付他。但是我的教父把挽救弟弟的希望全都放在我的身上，我不想讓他失望。」他說，放下筆將身體倚在靠背上，看著德拉科半心半意的問：「你說，如果我弄出一點兒狀況，讓伏地魔錯過那天的宴會怎麼樣？」

「要是你足夠聰明到不被逮到的話，你倒是有能幫他平安的度過聖誕節。」德拉科對他草率的計劃嗤之以鼻。「那麼之後呢？黑魔王會因此斷絕了招收布萊克家族的後裔來補充自己的食死徒軍隊的念頭嗎？」

哈利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那我該怎麼辦？難道要告訴西里斯『讓他放心等著，因為他親愛的弟弟早晚會後悔的，只不過有可能為此付出生命而已』？」

德拉科皺了皺眉，微微沉吟了幾秒鐘。「拯救他的胳膊是不可能的——只要黑魔王想要，他能在任何人胳膊上留下標記。」他說，視線短暫的掃過自己的左手臂。「但是靈魂也許還可以。」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哈利疑惑地眯起眼。

德拉科沒有回答他，而是懶洋洋地換了另外一個問題。「關於你的事，你教父他知道了多少？」

「我沒敢告訴他太多，他只知道我的身份和……和我與西弗勒斯的關係。」哈利說支吾著，臉紅了一點兒。

德拉科愣了愣，不敢相信的問：「你告訴你的教父，你和一個斯萊特林在一起？我幾乎忍不住要開始佩服格蘭芬多的勇氣了。」

哈利感覺臉頰上的熱度蹭蹭蹭往上升，他帶著一股自暴自棄地味道開口說：「那是他自己發現的！而且我以為我們在說正事！」

德拉科呲著牙扯出一個愉悅的假笑。「告訴你的教父，有人要和他的弟弟聊聊。」

哈利驚訝地張開嘴巴。「你？你確定？」

「很明顯，他需要一個聰明的斯萊特林，而不是你們這些愚蠢的格蘭芬多。」德拉科站了起來，理了理袍子上不存在的褶皺，走到門邊拉開大門。「不過你們必須提供一些條件，比如一個有資格代替你教父和雷古勒斯·布萊克坐下來談談的身份。」

當斯萊特林少年施施然地消失在走廊的燈光里，哈利坐在椅子里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他弄不懂德拉科的究竟想要和雷古勒斯說些什麼，但無疑，作為同樣為了家族而加入食死徒斯萊特林來說，德拉科或許比任何人都更了解雷古勒斯。

「如果要對付一個斯萊特林，最好聽聽另一個斯萊特林的建議。」哈利對自己說，從抽屜里拿出另外兩張空白的信紙——其中一封將給他的父親，而另一封則是給某人的道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