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的異常

聶雲葳對準段朝煜百般挑逗的舌頭，用力咬了一口。

段朝煜吃痛，這才從她的唇離開，但是箍著她身子的手並沒有鬆開。

聶雲葳也不反抗，只是抬眸，用冷冰冰的眼神瞪著段朝煜，眼裡透出一股狠意：

「你再敢這般放肆，我立刻在你身上下毒，一百種一千種，讓你痛苦萬分又求死不能！」

她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是真的被段朝煜的「輕薄」氣到了。

段朝煜怔怔的看著她，眼底的痛苦滲透出來。

他苦笑：「你隨意，反正你不在我身邊的這些日子，我確實是痛苦萬分又求死不能。生離之苦我已然嘗盡，倒不如死別來的乾脆利落。」

聶雲葳啞口無言，隨後狠狠的推開他，快步離開小巷。

段朝煜靜靜的站在原地，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可是直到那抹纖細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他也沒能等到期待中的場景。

眼中的失望肆意蔓延，薄唇輕啟：

「你永遠都是最先離開的那一個，獨留我一人在原地，連頭都不回。」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拿她怎麼樣。所有的理智與驕傲，在她面前，什麼都不是。

聶雲葳低頭走路，腦子裡心裡都是亂糟糟的。

剛剛對於段朝煜那個恬不知恥的吻，她嘴上深惡痛絕，甚至威脅段朝煜。

可是她分明聽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聲，耳邊的溫度再一次提醒她，她還是會對段朝煜有著不同尋常的反應。

拐過最後一個轉角，聶雲葳狠狠的撞上了一股堅實的「牆壁」。

「走路都在分神，你整日都在想什麼？」

冰冷刺骨的聲音從頭上傳來，聶雲葳揉著腦袋看到了顧明宸的臉。

他胸膛硬的像鐵，生生打斷了聶雲葳心裡的旖旎。

聶雲葳恢復正常，臉色也緊繃起來：

「董氏今日約我，我已經跟她坦白我的身份了。她中毒很深，時日無多。我要趕在她毒發之前，把她如何謀害我母親的事抖出來。到時候，需要你的配合。」

顧明宸的臉色毫無鬆動的跡象：

「我明白，你放心。」

聶雲葳輕輕點了點頭，轉身跨入王府的大門。

顧明宸目送她走進去，臉上的表情依舊毫無變化。

「王妃，夫人來了。」

俏梅匆匆走進來告訴聶昭蘊。

「母親來了？怎麼不請她進來？」

俏梅一臉無辜：「奴婢也不清楚，夫人說只是路過，看您一眼就走，不用進府。」

聶昭蘊更加疑惑，放下手上的事情跟著俏梅走出府門。

董氏還在上次等她的巷口等待著。

聶昭蘊跨出大門，朝母親揮了揮手就款款走過來。

董氏望著聶昭蘊步步生蓮的步子，眼眶幾乎要濕潤了：

真好，她的昭蘊，美的如同九天仙女。配得上世上最好的一切。

「母親怎麼不進去？」

董氏搖了搖頭：「母親剛剛進宮看望皇後娘娘，出宮經過王府，順道看一看你。」

聶昭蘊鬆了一口氣，看來是她多慮了，並沒有什麼別的事情發生。

「母親既然來了不妨進去坐坐，吃了飯再走。」

董氏微笑了搖頭：「王爺這會兒怕是剛剛回府，我就不進去了，免得招王爺不悅。」

董氏愛憐的摸摸女兒的頭髮，摸摸女兒的臉頰。

她拉起昭蘊的手，語重心長的說：

「王爺性子冷，待你不親近。但是你要相信，夫妻之間，除了轟轟烈烈、你儂我儂之外，還有一種相處方式，叫做相敬如賓。你不要跟王爺對著來，要學會等待。等到時間久了，就算他依然不愛你，你也是他的親人，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聶昭蘊疑心頓起，她反握住母親的手，低聲追問：

「女兒覺得母親甚是奇怪，可是又發生了什麼事？」

「我是為你擔憂，你莫要多心。嫁給凌王是你自己的選擇，母親能看出來你對他用情至深。但是昭蘊，這種事情強求不得。不管你是不是地位尊貴、享盡寵愛，母親只希望你過的快樂。」

母親今天很反常，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

聶昭蘊原本就是多心之人，她還想再追問下去，董氏已然鬆開了她的手，轉身朝馬車方向走去。

聶昭蘊沒有看到，母親轉身的一瞬間，猛然傾瀉的淚水。

即使多想看看女兒的面孔，即使想把自己遭遇的一切都向昭蘊和盤托出，董氏都沒有回頭。

她真的想永遠陪著昭蘊，想看著她為人母，想看著她幸福。可是她做不到了。

縱有千般不舍，她需要好好保護自己的女兒，用自己的方式。

聶昭蘊對今日的母親感到說不出的怪異，她並沒有多想。

回到相府，下人稟告：

「夫人，四小姐去參加一個宴會，不回來用膳了。」

董氏疑惑：她這個小女兒眼界太高，京城尋常管家小姐們的樂子，她是看不上的。

點翠悄悄耳語：「聽說六皇子也會去，四小姐歡天喜地的走了。」

六皇子？凌王一母同胞的弟弟，顧明宣。

董氏無奈的搖搖頭：又是一條很辛苦的路。

「丞相什麼時候回來？」

「丞相近日很忙，派人傳話回來，說是不必等他用膳，夫人先用就是，免得傷了夫人的身子。」

點翠已經盡量措辭，讓自己把這件事說出來的時候不那麼傷夫人的心。

可是似乎沒有什麼效果。

他一直如此，自從他冷落戚氏的那一天起，他就在人前盡心儘力的對待董氏。自此丞相夫妻恩愛和睦的美名傳遍了京城。

可是人後呢？也不過是日復一日的等待，和數不盡的委屈失落。

她扶著門框轉身向外看，她曾經也在門口，等著自己丈夫的身影，望眼欲穿。

以後，她再也不用等了。

董氏很認真的想：她和戚氏，究竟是誰贏了對方？

到今天，董氏終於想出了一個她自認為滿意的結果：她們兩個，都是輸家。

脫下自己的外衣交給點翠，董氏用力的揉了揉太陽穴：

「我今日很累，不必傳晚膳，我回房間休息了，誰都不許來打擾我。」

她拖著疲憊的身軀，往房間走去。

真累啊，像是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

董氏只想好好的回去睡一覺，夢裡沒有任何煩惱，她曾經也是個無憂無慮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