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沒有和離
顧明宸側目發現聶雲葳又溜出去了，一股無名火蹭蹭的冒了起來。
他剛剛聽到丫鬟說又有人來找聶雲葳了。不是他有偷聽別人說話的癖好，而是關於聶雲葳的任何一件事，他都不會放過。
他不敢表明心跡，不代表他漠不關心。他只是選擇了自己的方式。
丫鬟說「穿白衣的公子」，顧明宸便想到了段朝煜。
他還是陰魂不散的苦苦糾纏嗎？
不是說好了再也不回頭嗎？她怎麼又去見他了？
照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那兩個人不是沒有可能破鏡重圓。
更何況段朝煜心裡一直都愛著她。而通過今天下午在涼亭里的談話，顧明宸也不確定她心裡是不是還有段朝煜的位置。
一想到這裡，顧明宸的手指不自覺的用力，一副上好的玉犀象牙筷就被折成了兩段。
他面無表情的把壞掉的筷子扔到了桌上。
聶雲葳跑到王府門口，又一次被來人驚呆了：
「你怎麼來了？」
來人也看到了她，一隻手放在腰間，一隻手負在背後，笑的如同春風拂面。
虞貴妃氣的不輕，她從小就在家裡被嬌養慣了，進宮之後又獨得恩寵，從來沒有誰敢明目張胆的說她的不是。
聶昭蘊剛剛讓她面上無光，現在光憑她隨隨便便一句認錯，虞貴妃怎麼可能一笑泯恩仇呢。
但是現在人多，她在自己兒子府上跟自己兒媳吵起來了，傳出去怎麼說都很難聽。
虞貴妃是嬌貴受不了氣，但是她也要臉面。
縱然聶昭蘊的一番認錯沒能熄滅虞貴妃的怒火，她也要給她們婆媳兩個人一個台階下。
她冷哼一聲：
「這話倒是情有可原，畢竟本宮的兒子那麼優秀。但就是因為他出眾，你才更不該期盼著獨佔他一人。」
聶昭蘊沒有像剛才那樣咄咄逼人，而是溫順的站在一旁，低著頭聽虞貴妃的「教導」。那模樣，怎麼看怎麼端莊賢良。
聶昭蘊看了看宴席，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便揮手喚了俏梅：
「俏梅，你把這殘宴都收拾了，讓綠若把茶水和點心送上來。」
顧明宸的目光突然急聚，他冷冷的瞪了一眼聶昭蘊。
聶昭蘊毫不畏懼，含情脈脈的回望著他。
一瞬間，顧明宸有了想弄瞎她眼睛的想法。
儘管全易國的男人都覺得這眼睛生的極美，但顧明宸就是覺得這眼睛透著邪氣。
聶雲葳的眼睛在算計什麼的時候，也會透露出一股邪氣。
但是兩個人的感覺截然相反。
聶雲葳的邪氣很靈動，很俏皮，別人一看就是她的腦袋瓜中又想出了極好的主意。讓人被吸引，忍不住想多看兩眼。
而聶昭蘊，美麗的桃花眼下透露的邪氣，只是貪婪、報復，冷血和毒辣。
俏梅脆生生的回應：
「啟稟王妃，奴婢沒有看到綠若，她好像不在院子里。」
聶昭蘊裝模作樣的環顧了一下四周：
「不知王爺身邊的綠若去哪裡了？」
顧明宸忍住了划花她那張俏臉的衝動，身邊冷的可以把人凍住：
「本王有些冷，讓她回房給本王取衣服了。」
聶昭蘊微笑著點點頭：
「綠若果然貼心又細緻，有她在王爺身邊服侍，母妃和昭蘊都能放心了。」
她這麼一說，虞貴妃想起之前聶昭蘊告訴她：綠若狐媚惑主，一門心思的禍害明宸。
她不禁對著明宸露出一個懷疑和不悅的表情。
門口，聶雲葳一看到段朝煜便冷了下來。
段朝煜也注意到了她臉上表情的變化，但是他真的很想她，想看到她，想跟她說話，想……想回到從前，他們眼中只有彼此的樣子。
「你最近怎麼樣，過的好嗎？那天凌王妃打了你，還痛不痛了？」
聶雲葳冷著臉，一臉正氣的直視前方：
「勞你挂念，我過得很好，臉上的傷早就不疼了。」
段朝煜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聶雲葳一點都不想跟他獨處：
「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進去了，府里還有事情忙。」
說罷，聶雲葳轉身就要走，段朝煜急忙出聲：
「你什麼時候離開凌王府？」
聶雲葳沒有回頭：「與你無關。」
段朝煜一下子著急了：
「怎麼與我無關？你我還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呢！」
聶雲葳一下子停下腳步，想了片刻，猛的轉身，一臉的難以置信：
「你什麼意思？我們不是早就和離了嗎？」
段朝煜從袖子里掏出一張紙遞給她：
「你說的和離是指這個嗎？」
聶雲葳三兩下打開一看：正是她離開京城之前留下的和離書，她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等等！這上面怎麼只有她的名字？
難道……
「我沒有簽。」段朝煜苦笑著說。
「我不同意和離，所以我也不簽這和離書。我們沒有和離，還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聶雲葳著實被驚到了，她沒想到段朝煜還有這一手。
「怎麼樣？現在還覺得你的事情與我無關嗎？所以告訴我，你什麼時候離開凌王府，跟我回家？」
他笑得很溫柔，配上俊俏的五官，就算是現在府里那些千金小姐們看了都會沉淪。
可是這笑容落在聶雲葳眼裡，除了扎眼，還是扎眼。
冷靜的把和離書工工整整的折好，聶雲葳已經恢復了之前冷若寒冰的表情：
「段朝煜，我原以為，你就算是個混世魔王，也總是有男兒的光明磊落。可是到今天，我發現是我想的太多了。你根本就是一個無恥的小人，你居然拿這種事來戲弄我！」
聶雲葳在那段感情里受了太多的傷，當這些傷心和失望累積起來之後，她累了，承受不住了。
她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完成的和離，她看的那麼重要的和離，段朝煜居然可以當作是一場遊戲，可以肆無忌憚的破壞遊戲規則。
多可笑，她原本以為的、這一年的自由和解脫，不過是她臆想的或者說是偷來的時光。
其實她從未能逃離那段感情的束縛。
段朝煜看著這麼冰冷的聶雲葳，心裡沒由來的發慌，他上前一步握住聶雲葳的手：
「不是的，我不是戲弄你！我也根本沒想過戲弄你。你知道的，我根本沒有真心實意的想過和離。我那麼愛你雲葳，我怎麼捨得你離開我？所以我不想簽，我不願簽，我也不會簽。所有的一切只是因為我太愛你了你明白嗎？」
聶雲葳也不掙脫他的手，只是盯著他的眼睛，慢慢的吐出兩個字：
「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