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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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晚避開手心的藥膏,小心提著珠墜結絡的香囊放在床頭,在他氣味中睡去,最後一個念頭是不想嫁這事,不應當在這種關鍵時候分他心,畢竟看看赭北安定的民生就知道他會是個好皇帝。

第二日她將香囊拆開,把他兩首情詩塞了進去。至於那個項鏈,她是個怕拘束的,從未帶過,若不是他送的,壓根也不會收下,讓它繼續壓箱底。香囊被塞在衣服腰衿中貼身安放。

呈晚拿著筆墨,看著手上的划痕覺得自己有點蠢,若是知道他的目的是皇位,她說什麼也不會掉下去。只是,她若不掉下去,也逼不出楚曄的坦白。真真是個悖論。

連著三日,一頁頁寫著東西,射箭,去了好幾趟食肆安排後事,讓小青推出了澄鍋。同藍召說她報仇之事有了眉目,叫她耐心等候。問了問紅袖的規劃,又去十二樂坊尋了橙子,她現代聲樂技法所知不多,她已經全部掌握,讓她出師,再為她尋了別的師傅,幾日過的無比充實。

一排排高制博古書架滿置書籍器物,碑帖原拓,古籍善本,書架盡頭,紅碳搖曳著微微火光,雕花山水圖紅木屏風在光陰中晦暗不明,泛著悠悠的油脂光澤。

雕滿方勝八寶紋飾,盤長刻邊的紫檀條桌邊,七尺男子伏在一盞昏燈之下揮毫書寫。

身側精壯矮胖的一雙三角眼在火光露著刁滑,桀桀笑道:「如今太子大勢已去,王爺離大位又近了一步,多虧先生的計策。」

七尺男子停了筆抬頭,劍眉星目,只是皺著的額間眼角,褶皺透著股滄桑,仍能看出年輕時的俊美。他神色並無喜色,嘆氣道:「楚晅這孩子太過魯莽,我再三叮囑要沉住氣,仍是不聽,君臣有別我也不能越過他去,如今御王仍活著,御王府內線因此事被清理了乾乾淨淨,形式並不容樂觀。」

矮胖的眼神遊離諂媚道:「御王如今畢竟根基淺,當年他風頭十足之時。葛先生一條妙計就叫他得罪群臣被遠遣西北,如今想扳倒他亦是朝夕之間。」

葛先生冷哼一聲擱了筆,坐在太師椅上揉了揉額角疲憊道:「當年若不是楚晅厭惡御王,輕率在聖上面前再三要求嚴懲,惹了聖上疑慮,這太子之位早已是囊中之物。如今太子雖除,當年的小犬已長成深藏獠牙的惡狼。以我估計他心知肚明此事不是太子所為,仍做了假證,正是賭著當年一事得利最大者是太子楚暲。不過,這樣亦好,此事既然在聖上心中蓋棺定論,自然牽涉不到楚晅。」

沉吟了一番,又提起筆,在捲紙上細細寫著什麼,同短小精悍的男子道:「他手中兵權乃是心腹大患,只是聽聞他如今在宮裡戲演的甚好,總得尋個方法叫聖上猜忌於他。不過此事不如太子原部歸宿著急,紂匯你飛鴿給玳王叫他和他幾個大臣,在朝臣之中恭謹安分些,余的事情我去替他奔走。」手下不停將幾卷小紙一一寫完,交給他道:「一起送出去。」

紂匯應了是,拿著紙卷出了門。葛先生在炭盆前暖手深思,忽然掀了一地筆墨,沉默良久,將冊頁收進銅匣上鎖,離了書房。

昏晦中,兩個丫鬟輕聲而入,將房內收拾整潔,又將火盆搬離。一室整潔安寧,只剩下窗外暗淡的殘月的光華朦朧樹蔭浮動。

四下安寧,高懸的梁間,翻下一個纖細身影,直奔銅匣而去,在發間抽出一抹寒光,鎖發出輕微的咔嗒聲,應聲而開。

梁下影面色陰冷在慘淡的月光中細細翻看,又按原樣捲起,上了鎖。在門變靜等,直到兩個巡夜走過,默數了五個數,輕聲開門閃身而出,躍上房梁輕盈起伏兩次,掛在一側房廊陰影下,又默數二八落地無聲,兩條路上皆是巡夜人的提燈籠的背影,閃身在樹下騰躍而上,踏著牆檐行到陰影之中藏身,繼續默算。離宅外不過四間屋舍,行了卻足有一柱香,翻身而出,在街邊藏匿處掏出一壺酒與大氅,醉醺醺的往處走。

直到躺在落腳的小屋中,才躺下思索。想起自己大哥死時,他景辰不過十歲。

那時竇荷被指婚給御王時,聖上御賜雍和為字,淑人為誥命,前所未有的恩賞。

他的大哥同御王走的很近,一起五個公子,被陷害輪番侮辱雍和以致她慘死。那時還未定罪,只是關押在牢中,父親花錢買關係前去探望,帶回的話說是大哥他們被御王叫了去飲酒,御王沒來,他們吃了幾口便神智不清,轉醒之時雍和已然身故在側。

只因當年雍和喜歡纏著當年還是只是個皇子的御王,而御王年紀雖小但性子穩重,對她淡淡。一日,纏的不耐之下,言語將她氣哭甩手而走。又對邀請他們五人飲酒談心一事供認不諱,諸多證據紛紛浮出水面。連同大哥在內,眾人皆以為是御王欺辱雍和,又將他們灌醉嫁禍以躲避婚事。這一事導致韋妃入了冷宮,五個官家子弟流放的流放,處死的處死。

御王一夕之間得罪了五家朝臣,還有掌握財政支都尚部的竇太傅,群臣怨懟,被皇帝遠派至西北。他大哥是被處死之一,父親焦急之下,在朝上直言御王之過,也被株連教子無方,他一夕之間從官家親眷,遊手好閒的富家子弟,變成罪臣之子,此生無緣官場。

母親積鬱成疾病逝。余了他一人,再後來才入了偷門。直到...因為小傻子,瞧見御王,這事才在心中翻湧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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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其如玉兮霜飛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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