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 相見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安以靜是正對著我的！
我們在一個臨時搭建的小吃攤後面的陰涼的涼棚里。
我正和她說著一個有趣的故事，她正在大笑。因為故事裡，一個病人去看牙，遇到了一個初行醫的大夫，大夫第一件事是給他腿上打麻藥，是為了防止他跑掉！顯然我那時候講的比較繪聲繪色所以安以靜笑得也很燦爛。但恰恰是那個時候，它聽到了一聲「小艾」。
她的笑忽然間凝固了，眼睛緩緩睜大，笑容收斂，眼睛里有淚水掉落！這些都是瞬間發生的，如果我不知情，我還以為她突然患了病。可是這時候我必須保持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你怎麼了？」我問她。
安以靜突然間轉頭，我看見她把眼角的淚順勢甩了出去，但我知道她眼睛里的淚水是甩不盡的！
「媽媽！」安以靜幾乎還沒有看到自己的母親紅蓮，卻已經聽得出。
紅蓮這時候就站在人群里，她雖然喊了安以靜，但是她還是膽怯的沒有直接靠近。
安以靜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衝過去，抱住了紅蓮。
安以靜嗚嗚的哭，聲音很大，也很沙啞。哭聲讓她沒有功夫說話，哭聲里有辛苦，有冤屈，有愛，也有現在的幸福。
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炒菜的師傅停下了炒菜，烤羊肉串的也踮起腳看發生了什麼事，還有那些正在吃東西的也被安以靜這種突然的哭聲吸引到了，有的吃了一半的河粉還掛在嘴巴上，都不知所措。
安以靜緊緊的抱著紅蓮，這時候我看到的紅蓮正穿著淺藍色工作服，她也哭了，但是她的淚是悄悄的流的。她用手拍著安以靜的肩膀，似乎在安慰她。兩個人的動作沒有經過綵排，卻十分吻合。兩個身體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像害怕很快失去對方一樣。
這時候我不能做什麼，只能默默的站在一邊，看她們抱頭痛哭。
這時候其他的人一邊聽著安以靜，一邊猜想曾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幾個女的偷偷的看向我。那些女工顯然和紅蓮不是同一個工廠的因為她們穿的工作服是淺綠色的。圍觀的人群並沒有因為安以靜的哭泣，而減少，外面漸漸的圍上來更多的人。
那幾個偷偷看我的女人開始說話了。
「發生了什麼？難道是拐賣人口的？你看那個女孩哭的有多凄慘！」
「他是個人販子！看著年齡也不大，怎麼干這個。」
「他不會佔了這個女孩的便宜吧！你看那女孩長的還不錯，這個可惡的男人！」
「應該報警！」
「對，應該報警……」
我在邊上盡量保持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安以靜還在和紅蓮抱在一起，聲音漸漸小了。這時候安以靜的頭髮已經濕了一大半。這時候的氣溫並不高，我想那既有汗水也有淚水。我知道她會哭，但是卻沒有想到她能夠哭的如此慘烈。紅蓮也在哭，安以靜聲音小了，她的聲音才突顯出來。
「發生了什麼事？阿姨你說，如果需要什麼幫助，你儘管說！」
邊上那個烤羊肉串的男孩走過來，我以為他是因為耽擱了他的生意過來驅趕的，他卻對紅蓮說了這樣的話，還用眼睛瞪了我兩眼。
「沒什麼，謝謝你小夥子。」紅蓮說話的時候，臉也是悲傷的，眼睛通紅。
「你不用怕，你們這樣哭，肯定是受了什麼委屈，你可以說出來，大家都可以幫你。」
「對！對！」
「嗯，我們都可以！別怕他！」
還有些人七嘴八舌的呼應這個小夥子的話。
我真不知道我哪裡長的像人販子，但這些不重要。我更擔心安以靜太傷心了。
「要不，我們去別的地方吧！這裡人太多。」我的意思是給紅蓮向安以靜解釋的機會。
安以靜沒有說話，這時候她和母親已經分開了，但她的眼睛一刻也沒有從母親身上離開。
紅蓮知道我的意思，她拉著安以靜的手，我就在她身邊。
忽然間人群里有人說：「人販子想走！」
「不能走，這樣的人太可惡。」
「你看那女孩多可憐，肯定受了委屈。」
「對對對！」
人群里開始吵雜起來，那時候我們想走但是四面八方全是人，根本沒有路。
我本來就假裝不知道，讓安以靜相信我。可是現在我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堅持讓大家給我讓出一條路。可是我越是往人群里走，越走不出去。
「不能讓他走！可惡的人販子！」
「對，攔住他！」
我聽到很多人在對待我這個「人販子」說出難聽的話。我是不會和他們計較的。
這時候，也不知誰拿了一份剛炒好的河粉直接就拍到我的腦袋上。我連忙撥弄著。接著又來了幾個男的，把我按在地上，讓我的臉貼在地上。還有一個人用鞋子踩到我的臉上，我都不敢相信他們居然這麼熱心並且是沒有了解任何事實的前提下。他們嘴裡還念念有詞的說：「還想反抗？」
又一個男的說：「我按著，你們拿繩子！把他捆起來。」
其實我哪有什麼心情反抗，我的心思全在安以靜身上。
這時候安以靜過來了，她把所有人推開，說：「誤會了誤會了！他是我的朋友！」
紅蓮也說：「對對對，是朋友。」
這樣我才免於被暴揍。
事情是一瞬間發生的，所以我並沒有覺得那裡不對，或者安以靜沒有過來及時勸阻。我倒是挺感激那些熱心的人，這樣也好掩飾我的計劃。
我還是付了錢給那個烤羊肉串的夥計，我發現剛才把鞋子踩到我臉上的就是他。現在人群慢慢散去，他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和安以靜以及她的母親走到了一個小公園。
我走到公園的小河邊洗了洗臉上和手上的泥巴油漬，看到這母女兩個在公園的石凳上相擁哭泣。
「媽媽，這些年，你去哪了？」安以靜問。
「沒去哪，一直在這裡！」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們來找你，你也不來看我們。」
「孩子，你不知道這些年為了兩個哥哥，我必須省錢蓋房子，所以……」
「你知道嗎？有人詆毀你，然後父親把那個人給打了，父親進了監獄。」
「我知道，這都怪我沒有說清楚。」
「現在好了，知道你在這裡，我也可以理直氣壯的去質問那個人去了！那個人太可惡了！」
「不！孩子。你有你的生活，家裡的事情交給我，我回去等你父親出來，我也不在出來了！」
「不，往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我來養你，我有這個能力。」安以靜語氣很堅決。
「不！孩子！你們都長大了，已經不需要媽媽照顧了！再說這些年我已經厭倦了現在的生活。我要回去了！」
「那我也回去~」安以靜說，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是沒有猶豫也是不假思索的。
說實話我是擔心的，因為我也面對過這樣的事情，也就是因為我的第一個女朋友因為這樣說話，我沒有做出反應，而發生了以後的事情。
我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什麼，只能在她們身邊默默聽著。
安以靜不會懷疑她的母親她的母親所說的話，她都會百分百的相信，沒有任何懷疑。
過了很久，哭聲漸漸變小，紅蓮才開始說話：「不用，孩子！你有你的生活，我怎麼忍心讓你為了我，而放棄自己的工作呢？我已經錯過了你們的成長，就這一點來說，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我又怎麼可以耽誤你現有的工作呢？」
「媽媽，不會的。我只是太想你了！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甚至是擔心你！」
「知道，我都知道！可是現在我是的確不想在呆在這裡了，因為我聽說你的父親因為表現不錯也快要出獄了，我想安安靜靜的過我們的生活。我工作不錯，也有了一定的積蓄，雖然不多，但我希望和你的父親住到山上去。那裡我們都熟悉，也是我們曾嚮往的地方！到那裡我們開荒，種菜，養鳥，你們有時間一起到山上來，你知道山上什麼都不缺，所以你就不要回去湊熱鬧了！」
紅蓮的話真的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也許那才是她嚮往的生活。
「是嗎？媽媽。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可是這些年我一直都誤會你，都認為你像那個村民所說的，還要請你袁諒。」安以靜說的還是那個村民所說的話，她是感到內疚的。
「哦，你還不知道，他本來就不正常，現在更加嚴重了！那是個瘋子，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就夠了。」
「不會了，永遠不會了！」安以靜說了之後，然後把我拉過來說：「他是我的朋友，這些天他一直陪我找你，他叫雨。」
「你好，謝謝你！」
我不能再聽到任何比這更深情的話了，更主要的是我成功了！
紅蓮說話的時候，安以靜看著我我還是不好意思的，我感到紅蓮正在把她的女兒託付給我，我自然是非常願意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