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節 連京

嘉興，最初的印象不曾遠去！

溫柔，安靜。

它吸引我，讓我停留下來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安以靜。

安以靜走了！

我被污濁的泥水侵染。

連京，是個消極的人，我又何嘗不是。

日子，如若沒有他，我也許一直安安靜靜的，最多也只是崇拜著詩歌一路走過來！

可是現在，我們依然是朋友。

我並沒有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合適，倒是他經常給我講一些風流韻事的時候，他那玩世不恭的態度，讓我羨慕不已。

「雨，你是個正常人，在正常不過了！」連京說。

這算是一個好的評價了，因為我自從和丹寧有過第一次之後就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正常人了。

「其他人也像我一樣嗎？」

「不知道，但是你只是或許糾結，你應該放開一些。人生短暫，一切都是自然的，也是自由的，所以你不必糾結於自己的放蕩不羈，而是應該把這種自由發揚光大！」

我自然知道他說的「這种放盪不羈」是什麼，我也知道我很難放下，也就是說我會一直糾結於自己那些自認為不道德的行為。

「我和我的女朋友同居四年！」連京說。

「我和安以靜相處了四個月！」我說。

「我那時候有一輛車，我們走到哪裡就親熱到哪裡，甚至還在車上做愛！」連京說的很冷靜，似乎那樣的事情過去很久了一樣，已經讓他不再痛苦了，就像別人的故事。

「我們每天晚上都聊到很久，總是有很多話題。」我說。

連京忽然話鋒一轉，說：「你該去找她，畢竟你是有希望的。我就不行，我們一點可能都沒有了！」

「你怎麼知道你沒有可能了？」

「她厭倦了和我一起的日子，並且她現在有了新的男朋友，她已經結婚了！」

「這是不是你出去尋花問柳的原因？」我問。

「你呢？」連京反問我。

「我不想這麼認為，可是我的思念沒有結果，所以我去找女人，完全是為了釋放一種壓力！但我覺得這樣很沒意思，非常沒意思。」

「怎麼不是呢！雨，我的日子也像不曾有過一樣，其實是不開心。」

「男人是不是都如我這樣？」

「我們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在尋找釋放的時候，順帶著對女人的嬌喘充滿期待，同時我也想帶給她們快樂，可是我發現我們並不能讓她們感到快樂。有些人把這些當成了職業。」連京說。

「對，是這樣的。當她們職業化之後，對於那樣的活動就不感興趣了，只是單純的為了錢迎合我們，並且是沒有任何留戀的，也沒有什麼感覺。」

「味同嚼蠟。」

味同嚼蠟，的確如此。

現在，味同嚼蠟的日子正在我的世界里蔓延著。

我和連京的相識，好像是命中注定的，我們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因為我們都有著對感情的期許，只是我不曾同居過，而他和女朋友同居了四年。

連京的家境真的不錯。他的父親是玉雕師傅，連京也多少會一點有關玉器當年的事情，也會講給我聽。

我對於玉飾品挺好奇的，只是不懂。但每當他和我說起他父親做玉的過程，我都非常有興趣，總會默默的聽。

「你可不可以教我，我想學習玉雕。」我說。事實上當我聽說他父親所做的事，就有點心動了。

「可是我才只知道一些皮毛，你可以從雕刻石頭開始。你不知道，涉足這樣的行業，如果投入進去，你會慢慢的上癮的，就像抽大煙一樣，讓你欲罷不能。」

「我知道，因為的確無事可做，我可不想天天抱著一個手機，在上面看一些無聊的明星出軌的新聞，那簡直糟糕透了！」

「嗯，可以的。我去學，然後再來教你。」

就這樣我和連京草草的達成了一個協議，我要通過學習玉雕來打發我的空閑時光。

連京，是個單純的大男孩，同時也是執拗的，任性的。

和他在一起，更多的時候，我要面對的是他最直接的故事。

我們時間很多，因為除了上班的八小時，我們也經常一起逛嘉興城。

「雨，我現在也能找到女朋友，可是我不想找，感覺那樣沒有太大的意思。像我這樣吃吃蕩蕩的很自由，無牽無掛的。」

其實一個人會主動說這樣的話，無疑說明他在掩飾。現在的我更希望他能從對女人的興趣里走出來，同時也希望自己也能如此。

「感覺現在的生活沒有一點滋味！」我說。

他用他暗淡的眼睛看了看我，我能看得出他的眼睛里充滿著黑夜對他的折磨。

連京是我的另一頁，我能從他身上看到我的身影。也許是我們年齡相仿，然後又同樣在溺愛中長大的，所以我們的相處倒顯得很自然。他的家境豐厚，生活無憂無慮。我則需要工資來維護我的正常開銷。

連京不找女朋友，不打算結婚是因為他受了第一段感情失敗的打擊。我則是在等我的安以靜。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一邊在肯德基工作，一邊相互溫和無害的相處著。

我們得慾望也是最直白的，那就是找到一個漂亮的女孩，並和她發生性關係。如果完事之後，能夠再有一番回味，那算是一次成功的慾望的達成了！

可是這樣的好事很少。比如我也曾約到過一個漂亮的女孩，當我和她發生關係，也只是自己有了釋放的快感，那個漂亮的女孩完全沒有應該有的激動和激情。後來她告訴我，她每天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男人，有年輕的，也有年長的，有文質彬彬的，也有粗魯莽撞的，根本就沒有辦法有激情。那種感覺就像是用一個手指撥弄另一個手指上厚厚的老繭，感覺像是在撥弄別人的身體一樣。

我回來之後，更多的是在惋惜。想想這樣的女孩並不是屬於我的，又因為她的美麗可以被很多人壓在身下，釋放他們的慾望。想想，我更是無法釋懷，甚至是後悔遇到這樣的一個人。

我這時候讓自己從我和那個漂亮女孩的關係中悄悄走出來，我變成了一個旁觀者。

我和那個漂亮女孩分別處於兩個極端，一個滿世界尋找艷遇，一個被慾望沖刷的沒有了本能的衝動。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無法給予那個女人更好的建議因為她要謀生。我也無法給予自己建議，因為我依然慾火中燒！

連京是個衣食無憂的人，他每個月的開銷遠遠超過了他的工資。同時他又是一個可憐的人，因為失戀的打擊，他低價賣掉了那輛車。現在他有了兩輛摩托車，一輛大踏板，一輛復古摩托。

平常的日子裡，他會騎著摩托車在嘉興周邊逛。在他說來，一個人騎著摩托車，帶著藍牙頭盔，有時候聽著聽著都會放聲哭泣。

我沒有被愛情傷害過，或者說我還沒有深入的走進愛情的漩渦，只是思念讓我的行走軌跡略有一點變形。我不認為我已經沉迷於女色，並認為我可以輕鬆的從慾望的漩渦里走出來。在這樣來說，連京才是最可憐的人。

我沒有見過連京哭泣，只是聽他給我說過。但我相信他曾哭過，這時候心裡不免開始對他充滿同情，甚至想幫幫他。

最近的日子，我一直在想連京的事情，反而是並不在為了相思而苦惱了。我再次遇到連京，是一個傍晚，我們相約在萬達廣場外面搭建的涼亭里。

雖然還是春天，但因為下雨的緣故，還是有點涼涼的。連京的摩托車就停下馬路邊，像是一個男人斜靠在欄杆上一樣，和地面呈四十度的夾角。

連京穿著皮夾克，看著像一個闊少爺。

「雨，星巴克來一杯怎麼樣？三十八的！」他一邊說，一邊把一包香煙一個火機扔到了涼亭的小桌子上。

他手指一揚，服務生就走過來了，畢恭畢敬的詢問他需要什麼幫助。

我坐下來，從兜里掏出香煙，並給了他一根，然後我們兩個就這樣安靜的坐在涼亭的小桌子前，一邊抽煙，一邊看著氣勢磅礴燈火逐漸塗滿整個街道。

連京會時不時的回頭，隔著透明的玻璃看星巴克裡面的一對一對的情侶。

「老子當年也是那樣的，她要什麼，我都會給她買，從來沒有含糊過。」

「她漂亮嗎？」我問，這時候我也回頭看了看，星巴克裡面確實有兩三對男女朋友在那裡唧唧我我，竊竊私語。

「怎麼說呢？她皮膚非常白，身材也不錯，關鍵是我已經習慣了她，你知道嗎？習慣了，從來沒有想到我們會分手。」

「為什麼分手？」

「她說和我在一起沒有感覺了！」

我再次審視連京，他個頭比我還要高，大概有一米八。臉龐雖然算不上精緻，但並不醜。

「你們還聯繫嗎？」

「不了！我發她微信，她從不回我索性把她刪除了。但是我還保留著她的照片。」

「我倒是好奇，是什麼樣子的女人，能讓你如此的受傷。」

安以靜在手機相冊里熟練的找到那個女孩的照片。照片並不漂亮，只是白白凈凈的，嘴巴像兔子一樣。

「就是她嗎？長的像兔子一樣的一個女孩！她既然都沒有感覺了，你又何必這麼認真。」

「習慣了！對她，我不在乎錢！我對她這麼好，她居然拋棄我。」

「應該不叫拋棄，你是被她蹬了。」我說。

「我也不想想她了，可是有時候是習慣性的。」

「感情這玩意真的是很傷人。」

星巴克的奶茶上來了，連京一杯給我，一杯留給自己。

「你的打算呢？在肯德基是跟沒有出息的。這一杯星巴克就需要我們在那裡忙三個小時。」連京似乎在向我炫耀他的檔次之高。

我並沒有順著他的話讚歎星巴克的價格。

「跟你學玉雕啊！那畢竟算是一門手藝。」

「說真的，不開玩笑。」

「嗯，我等安以靜回來。我有預感，她會再次來嘉興的。她回家只是因為想陪父母呆一會兒，我想這時候他的父親也應該出獄了吧！」

「安以靜？你女朋友？」

「還不是。」

「睡了嗎？接吻了嗎？」

「沒有。不一定要怎麼怎麼樣，那也是一份厚重的感情，我想她應該知道。」

「你很危險，女人變得很快。」

「我不這麼認為，我想她也會想我的。」

我們一邊聊天一邊喝著奶茶。我並不喜歡奶茶，所以只喝了一小半，就不喝了。這時候我們共同扭過頭，望著櫥窗里的顧客。有一個女孩，在我們來之前就在星巴克點了一杯奶茶，現在還在喝。

她氣質也不錯，似乎並不是為了喝奶茶而進去的，更像是通過坐在星巴克裡面，而顯得自己生活更有格調那種。

「你信不信，這個女孩的奶茶能喝到奶茶店打烊！」

「為什麼，難道可以續杯？」

「這樣的女孩我見的多了，她們會喝一口然後土進去半口，然後玩玩手機聊聊天，發發朋友圈然後再喝半口。」

「你怎麼知道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喝奶茶的方式，並不相信。

「這樣的女人很多，她們就是為了讓人覺得有品位才來的。這樣的很多，借著一杯奶茶滿足一晚上的虛榮心。」

「你不也是？」我一邊說，一邊把吸完的煙屁股塞進了我喝星巴克的杯子里。

「啊！不如你，不如你，你這更奢侈這可是三十八星巴克！」連京一邊說一邊向我豎起大拇指說。

「其實在我看來就是一杯奶茶，並沒有覺得特別。下次你請我喝一罐可樂就行了，省的破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