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龍兄虎弟

第五百九十五章 龍兄虎弟

剎那之間,便聞陰風獵獵,「金塞弧針」、「伏波疊浪釘」,已經駭電出擊。

天璣背著博贏急速縱躍,避讓開來。

笛龍兄弟更不怠慢,飛身搶上,連掌帶劍,火速辟出。

黑暗之中,更見一黃、一黑、兩白四道身影空中炫舞,倏分倏合,急劇飛轉,刀光、劍影、掌風,疾如狂風卷地。

笛龍本就擅長奇門遁甲,記性又是極好,走過一遍,就對地宮高低寬窄、通道變換、方位起點了如指掌;小魚兒久居地宮,更不必說。是爾,黑暗地宮對他兄弟自是極為有利。

笛龍更知黃衣人不是別人,正是殺父仇人「金蟬子」,大仇當前,他出奇的冷靜,身形敏捷,出手奇快,出招精準。

「金蟬子」更是殺人不眨眼,下手不容情,金刀呼嘯,寒風暴起,威力四射。

笛龍不願硬碰硬,索性極盡彈風破風之能。

斗得久了,「金蟬子」久處黑暗,只見漆黑一團,但聞耳畔掌風呼嘯,越斗越是心驚:「這小賊詭計多端,后招無窮,實難對付。」

轉念又想,越想越是后怕:「這迷宮變化多端,小賊卻是熟悉至極,我卻一竅不通,倘若卓星再行落井下石,我豈不是雪上加霜?」危急之下,再也不願戀戰,卻苦於無法脫身。

忽見一個玲瓏苗條的身影,正因關切戰事,站在一邊。「金蟬子」聽聲辯音、察言觀色,心知此人武功微末,不由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原來,雁萳正關心小魚兒與寒浪的戰況,忘了「金蟬子」這隻豺狼,待到聞聽身側有異動,已是疾風撲面,近至眼前。

雁萳不由「啊」地一聲驚叫,旋即縱身。可是她人仍在半空之中,一道黃影快如閃電,已經欺身而進。便如黃沙卷地,裹挾著雁萳,轉瞬奔向地宮深處。

說時遲,那時快,兩道白影反應入神,快如駭電,一左一右,奔著轉瞬即逝的黃影,飛身搶撲。

笛龍一招「龍騰九天」,一劍劈去。「金蟬子」閃電般飛身側旋,用雁萳的身體,抵擋凌厲的劍氣。笛龍一驚,急速撤掌退身,旋即騰空而起,翻轉到「金蟬子」身後,右手「劈風神掌」狂襲他后心。

小魚兒飄風一般,繞至「金蟬子」左翼,突然出擊,一個右勾拳打向他面門。「金蟬子」為了順利逃命,才劫持人質,不料事到如今如今卻前後受制,眼見難以抵擋,心中一驚,不敢猶疑,將雁萳狠命擲過去。小魚兒機靈至極,一個「綿力接石」,穩穩接在手裡。

「金蟬子」不料片刻之功,陰謀便被兩兄弟瓦解,甚而被攔住去路。怒極之下,金刀疾探,一招「金蛇狂舞」,向笛龍面門砍來。

殺父仇人,近在咫尺!笛龍雙目噴血:「『金蟬子』!今日便是你死期!」說話之間,寒光一閃,削金段玉的「荷香劍」,憤然出擊!

他在滔天激憤之中,非但沒有喪失理智,阿龍的敦敦教誨反而響在耳畔:「「金蟬子」刀勢剛猛,攻勢凌厲,凝寒聚氣,不得小覷。卻也有個致命弱點:防守不足,下盤不穩。與他對敵,可攻上擊下,壓上制下,上下互調,徐而圖之。」

笛龍念及於此,右手成掌,左手「荷香劍」一掠,刺向「金蟬子」前心。

「金蟬子」大驚之下,側身避讓,「金蟬刀」裹著寒氣,絕命來襲。

笛龍飛身挺劍,一招「元龍豪氣」,奔著「金蟬子」旋風猛挑。

「金蟬子」領教過笛龍的「劈風神功」,尤其對他的左手劍極為忌憚。眼見一劍之勢非同小可,當即暗提內力,左掌辟出,右手「金蟬刀」裹挾著寒氣,迅疾劈至。

哪料到,笛龍突然變招,身子往斜里竄出,急攻他前心。

「金蟬子」大驚,正要側身躲避,笛龍劍鋒逆轉,橫掃他小腿。驚駭之下,「金蟬子」縱身飛起,不料「荷香劍」已駭電般刺向面門。

「金蟬子」如何想得到,「荷香劍」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前忽後,聲東擊西,虛虛實實,幻人耳目。饒是他上躥下跳,左擋右支,依然是渾身冒汗。

陡然間,「荷香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金蟬子」右腿。這一招實在快得匪夷所思,完全出乎「金蟬子」意料之外。

驚急之下,「金蟬子」唯有將金蟬刀下沉,拼盡全力抵擋。哪裡知道,他更加始料不及,「荷香劍」陡然狂旋,破風彈風之勢,風起雲湧。

凜凜烈風,牽引著「金蟬刀」,劈向「金蟬子」自己的右腿!

「金蟬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轉瞬之間,一股劇痛,血流如注!

笛龍更不給「金蟬子」半分喘息之機,左手揮劍橫掃「金蟬子」頸項,右手探出,連擊他前心的兩處要穴。三招接踵而至,迅疾無比,虛虛實實,變化精妙。

「金蟬子」大痛更是大驚,不下思索,忍痛向後急縱。

寒浪眼見「金蟬子」危急,心知倘若「金蟬子」有失,自己孤軍奮戰,必死無疑。念及於此,唯恐自己步他後塵,索性以攻為守,殺出一條血路,速速逃命。念及於此,猛然撲將上來,劍光霍霍,浪捲雲涌,颯然風聲。

小魚兒眼見寒浪勢不可擋,唯有以巧致勝。他機靈至極,左拳右掌,左擊右斬,一招「風虎雲龍」,彈風破風,拍在「伏波劍」上,盪起重重劍氣。

寒浪無法脫身,更是怒極,「伏波劍」狂襲,好大的威力。

小魚兒畢竟年輕,功力有限,不敢正面禦敵,縱身而起,一招「龍飛鳳舞」,左手虛拍一掌,右足急速飛踢,奔著敵人前心兩處大穴出腳,穴位拿捏極准,動作又快得出奇。

寒浪雖與小魚兒交過手,卻料不到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居然如此變化多端,想到他小小年紀,便有如斯造詣,越想越是心有餘悸,口中更是一聲冷笑:「小雜種,這招用的巧妙,是親爹所授,還是后爹所教?」

小魚兒微微一笑,也不生氣:「浪兒倘若想學,不如求教我這個爹爹。」

寒浪聞言怒極,更是心生毒計,鬼魅一般轉到小魚兒背後偷襲。

小魚兒身形一側,極速一轉,一招「虎略龍韜」便是左右各出兩拳,一虛一實,分擊寒浪前心小腹要穴。

寒浪大驚失色,急速閃躲,一個轉念,更是劍隨身轉,濤涌浪翻。

小魚兒游魚一般,避讓開來,猛然翻身,接著一個「筆走龍蛇」,左掌虛晃一招,右拳驟然擊出,右手猶如龍蛇遊走,游移不定,神鬼難測。

寒浪一聲冷笑,蓄足鼓浪之勢,直劈小魚兒右腕。

小魚兒少年無畏,毫不慌張,飄身一躲,一招「山舞雲龍」,雙掌齊出。

寒浪眼看他來得極快,居然不及回劍,迫於無奈,左手出掌硬生生格擋。

哪料到,就在雙掌交接之際,小魚兒倏地一下漂移,身體便如游魚一般飛了出去!

再看笛龍。「荷香劍」猛地反刺,就見寒光陡閃,直彈「金蟬子」胸口。他出招快極,虛虛實實,如夢如幻。

「金蟬子」大駭之下,急向後退,嗤的一聲,衣衫盡裂,胸膛又被長劍割了一道長長的巨口。

「金蟬子」驚怒交集,銳氣大失,「金蟬刀」即刻反劈,妄想反敗為勝,卻是陣腳大亂。

笛龍緊抓戰機,一柄「荷香劍」上下翻飛,宛若游龍,奔若驚雷,在「金蟬」刀光中穿來插去,只逼得「金蟬子」連連倒退。

「金蟬子」士氣大落,眼見笛龍劍招變幻,猶如閃電驚魂,不禁心驚神眩。他閃轉騰挪,招架乏力,根本逃不脫劈風劍氣。

久戰之下,「金蟬子」不由得狗急跳牆,右手提刀,左手一揚,「九弧三射」,如箭一般射向笛龍頭部、前心、小腹。

笛龍早有防備,腳尖點地,急速旋轉,身形之快,便如飛凰。

眾人眼見驚險如斯,無不心有餘悸,就連博贏都替笛龍捏了一把汗。

便在此時,陰風驟起,疾風烈烈,數枚「峨眉陰陽刺」,恰如鬼蜮幽靈一般,呼嘯而至,直射博贏。

天璣飛身而起,口中暴喝:「卓星!膽敢暗中偷襲?」「魁星神掌」駭電辟出,將「峨眉陰陽刺」反向擊回。

便在此時,忽聞「金蟬子」長聲慘呼,他人在半空,便如短線的風箏,重摔落地。

無獨有偶,卓星偷襲並被反擊的「峨眉陰陽刺」,正正噹噹插在他的前心!

原來,「金蟬子」剛剛躲過笛龍「荷香劍」反彈回來的「金塞弧針」,迎面便射來卓星的「峨眉陰陽刺」,終是猝不及防,再也避之不及,惡人自食惡果。

眼見大勢已去,卓星射出數枚「峨眉陰陽刺」,但見他藍影一閃,趁機便逃。

寒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口中恨罵:「卓星!你究竟是助攻,還是討命?」心念至仇,更是恨恨不已:「博贏,再留你兩日性命!」他沒了「金蟬子」這個同盟,更不戀戰,急射「伏波疊浪釘」,甩開小魚兒,飛身便走,轉瞬銷聲匿跡。

一場摸黑混戰,觸目驚心。兄弟二人顧慮事多,不敢再行追趕。

小魚兒看著「金蟬子」自食惡果,常常舒了一口氣;「龍哥哥,善惡有報,「金蟬」、「金蛛」自食其果,天權師叔終能九泉含笑!」

笛龍想到慘死的父母雙親,面色悲戚:「「金蟬子」固然死得其所,金協更是罪行累累,害人無數,更加死有餘辜!」

博贏劫后逢生,又驚又喜,心中暗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無知青荷不簡單。一雙兒子似龍虎,頂天立地皆好漢。難得她上樑不正、下樑不歪,教兒育子頗有才!」

轉念又想,心下悲涼:「縱橫天下靠實力,未來世界比兒女。可恨小魚兒對龍妖無限敬愛,對我卻無比疏離!事到如今,若論子嗣,他有一龍一魚;我卻只有博硯兄弟,余者雖好,卻非帝王之才。」

如此一想,不由得機靈靈打了個冷顫,略一沉吟,心念又是一動:「龍妖雖智勇雙全,不過位居人臣,我是一國之君,自然賽他百倍。何況,小魚兒是我親骨肉,爹親娘親不如骨肉至親!龍妖,你休要得意!早晚有一日我會讓你明白,你窮盡一生,不過是為我做嫁衣!」

天璣背著這樣滿腹心計的的博贏,飛身而行,只覺包袱越來越重,口中急問:「君上,咱們是否急回常樂宮?」

博贏傷勢沉重,腦子卻格外清醒。他這一生經歷過無數大災大難,早已習慣處亂不驚。陡然間,他想到奇水,想到博硯,不由心中一痛:「金協既然重兵謀反,常樂宮必已淪陷。事到如今,咱們唯有直取涼清門,趕赴武衛軍大營,再殺回馬槍,力挽狂瀾才是有望。」

君臣皆知,武衛軍屯兵城西,由京都指揮使,都是博贏的心腹幹將親統,自是萬無一失。

話說天璣大軍兵敗,博贏不曾問罪。只因博贏也算慧眼識英,心知天璣赤膽忠心,不可多得。危急關頭,更能分清熟親熟近。

天璣這次慘敗,事發有因,罪魁禍首卻是金協。天璣大軍糧草缺失,便是金協假扮金峰,指揮黨羽,從中作梗,迫天璣鋌而走險,險中生變。一為敗壞博贏聲譽,指控其窮兵黷武,治國無方;二令博贏與天璣心生嫌隙,君臣反目,金協也好坐收漁利。

不料,博贏甚能斟酌損益、審時度勢,不僅將此事強壓下來,還秘密下旨,增兵武衛軍,駐紮城西,隨時待命,以便一舉剷除奸佞。

可惜,博贏固然心思縝密,步步為營,依然沒能明察秋毫,分清良莠,做到嚴控事態。事到如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金協先下手為強,博贏後下手遭殃。

多說無益,逃得命來,贏到最後,才是王道。

說話之間,眾人已經奔到天璣府邸的西牆角下——地宮西側的秘密出口。

天璣手扶機關暗扭,沉吟說道:「此地雖是隱秘,奈何金刀惡賊數以百計,京衛兵士不下數千,我等身受重傷,逃出地宮,絕非易事。兩軍爭鋒勇者勝,既然如此,各位必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出擊,方能出其不意,克敵制勝。」

笛龍歷遭劫難,更顯臨危不亂,心思沉穩:「金協狗賊,奸詐至極,必在地宮周邊布下天羅地網。咱們人單勢弱,貿然出宮,定遭暗算。事到如今,必須隨機應變。依我之見,師伯、師叔、魚兒可趁其不備,先出地宮,我和慕蘭斷後,以『追風菱針』保駕護航。」

天璣深深看了一眼笛龍,心下欽佩不已:「我也算身經百戰,摸爬滾打數十年,卻是和龍帆差得太遠。龍帆卻是了得,當真是虎父無犬子,小魚兒雖頑皮刁鑽,卻是機智無雙。笛龍更是雄才大略,泰山崩前不眨眼,大風大浪掀不亂。也不知當初怎樣一個陰差陽錯,笛龍認天權為父?難得龍兄魚弟與我東吳大有淵源,倘若能留在身邊,輔佐君上,定能讓我吳越宏圖大展。」

笛龍卻是心無雜念,一心救弟脫險,指著地宮暗門上的鐵釘:「天璣大人,我帶來的『追風菱針』數量有限,此釘能否藉此一用?」

天璣面帶驚詫,連連點頭:「你要用,便拿去。只要逃出性命,我怎會吝惜幾個鐵釘?」

笛龍聞言騰空躍起,在地宮暗門前飛旋一圈,手上就多了數十顆鐵釘。

天璣看得咋舌:「他年紀輕輕,功力居然不在我之下!不只是禍兮福兮?」

此時的慕蘭,也沒閑著,急速脫下身上軟寶甲,硬塞給小魚兒。

小魚兒心知此乃救命的寶貝,說什麼都不肯就穿,又硬推回慕蘭:「你和龍哥斷後,最是危險。再說,「兄弟靠手足,妻子靠衣服」,我們哥倆打起架來,一頓拳打腳踢,便能把敵人打的抱頭鼠竄。慕蘭姐姐卻不然,你是女子,性命安危,就全靠這寶貝。」

慕蘭推不過小魚兒,便將軟寶甲硬塞雁萳。

雁萳堅辭不受。於是,轉來轉去,寶甲又物歸原主,轉到了笛龍手裡。

博贏眼見軟寶甲在兩兄弟手中,反覆推讓,不由心下暗嘆:「我身為吳君,兒女無數,除了博硯兄弟互敬互愛。其他諸多子嗣,都是明爭暗鬥,恨不得斗個你死我活,只剩哥一個!你看人家青荷,雖是頑劣無形,雖然僅有兩個兒子,卻是個個有情有義!」

實際上,倘若不是金蝶殘害,博贏蠻可以生子數百。不過,那般生養泛濫,無異於製造滅頂之災。歷史告訴我們,過多相似基因,猶似近親繁殖,隱隱相伴,交惡突變,遏制優良,誘發病險,最終種族集體生患。因此,從某種程度來說,金蝶這種妒婦甚至妒夫都是不可或缺,因之利於優生優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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