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吳家村
林澤好不容易拉開吳友奎,吳家娘子彷彿魔怔了般,理也不理院子里的兩人,抱著手裡破爛的衣裳,便破門而出,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很快便出了林澤的視線。
吳友奎還攤坐在地上,嘴裡污言穢語的罵著。
林澤見一時也問不出來什麼,便出去找自己的屬下了。
徐彪跟林木回來的時候,正見到他家大人在村裡曬穀場旁邊的榆錢樹下乘涼。
「大人,屬下有要事稟報!」
林澤甩了張新鮮的芭蕉葉過去,示意徐彪坐下來談。
「大人,屬下根據大人的指令,走了幾家,詢問出來的內容大同小異,但是有件事兒跟此案無關,不知道該不該說。」徐彪順勢坐在林澤的左邊,林木坐在了林澤的右邊,兩人正好把林澤包圓。
「說吧,什麼情況?」林澤掏出了把摺扇,上面繪的是怪石臨松鶴菊圖,扇了起來。
「屬下跟林木在問到第三家的時候,那家當家的漢子回完話后,倒沒有什麼異常,但是我們走的時候,坐在他旁邊的漢子的老父親,感嘆了句,『造孽哦,里正也不行啰,吳友達要是還沒有死,他來當里正,可比那吳友奎那個地里的爛冬瓜好多啰——」那老漢聲音很小,估計是以為我們聽不見,待屬下回去詢問的時候,那老漢便裝聾作啞起來,無論怎樣就是不開口!惱人的很!」徐彪說得憤憤的,看來是氣得不輕。
林澤合上扇子,問道:「吳友達是那個正躺在棺材里的里正二兒子?」
「回大人,是的。」
「這鄉下的里正按律例確實可以父死子繼,但一般是最大的嫡子才是!你說吳友達也可能繼承里正的衣缽?這其中可有什麼蹊蹺?」
徐彪緊接著回道:「屬下吸取了教訓,剩下的兩家萬不可那般問的,於是屬下還是按部就班地問著所有事宜,卻又讓林木假意與人聊天,不經意提起來,果然不曾遇到什麼阻礙。」
林澤讚許地點點頭:「不錯!你們做得極好!林木那裡可有什麼進展?」
「跟徐大人說的差不離,這兩家人在與小的說話的時候,都說漏了嘴,少爺是知道的,小的從小打聽消息就沒有辦砸過!他們說的話,最後總結起來,跟那老漢抱怨的差不多,吳友達在出事前在村子里很是活躍。」林木自誇道。
「吳友達有什麼優勢?」林澤驚訝道。
徐彪補充道:「這吳友達以前好像出家做過清風山的道士,學識比起吳友奎可是高了不止一點點,這吳友達是三年前不知道什麼原因回的吳家村,此後就在吳家村呆著,平時人緣極好,加上識了幾個字,還能代寫書信什麼的,可比吳友奎會做人!村尾的那家還直說那吳友奎是個流氓頭子呢,專門幹些雞鳴狗盜的狗屁倒灶事兒!」
從屬下打聽到的這個消息來說,這吳友達的事兒又撲朔迷離起來。
「吳友奎跟他兄弟關係怎麼樣?」
「有的說好,有的說不好,屬下不敢斷定。」
林澤想到今日那吳家娘子異常的行為,遂問道:「那吳友奎家還有小孩兒?」
徐彪點頭:「是的,大人,吳友奎娘子這幾年來生了四胎,可不知怎麼的,陸陸續續得病死了,屬下估摸著是什麼傳染病之類的。」
「那吳友奎待他女兒怎麼樣?可有打罵之類?」
徐彪搖頭否定:「沒有,大人,村裡人幾乎一口咬定吳友奎很疼他女兒,打罵更是不曾聽聞。」
林澤理了理思緒,吩咐下屬道:「你與那吳友奎再仔細談談,但是不要太引起他警惕,看看他對他弟弟怎麼樣,語氣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是!」徐彪拱手領命。
很快,由於這曬穀場正位於村子中央,餘下的屬下,也很快回來了。
他們的回答都大同小異,問到的東西還沒有徐彪全面。
不過,林澤摞清了思路后,覺得還是吳友奎的嫌疑大些!
村裡人說什麼鬼神的,林澤全然不信,他讀了這二十多年的聖賢書,是從來不信這個的。
與此同時,陳婆家。
昏暗的缺了一角的銅鏡映照出陳婆布滿褶子的臉。
陳婆望著鏡子里的面容,很是惆悵,又拿起桌子邊上的棉帕擦了起來。
「不用擦啦,再擦也擦不出朵花來。」
「你懂什麼,你本身生得醜陋,自然不懂這落差,唉,小夥子們都不曾注意我一眼啰。」
「彼此彼此,本神子跟你現在這長相一比,還是本神子好看一些的。」
陳婆癟癟嘴,伸手拿過梳妝台最裡邊的箱籠,打開一看,裡面裝滿了肉菇,泛著油亮的顏色,窗外不知何時停過來一隻烏鴉,綠豆大的黑眼珠,直勾勾地盯著陳婆手裡的肉菇,看得出來極其渴望。
陳婆面不改色地吃下了最大的三朵,新鮮的肉菇入喉,陳婆的肉身好似煥發了青春般,一瞬間返老還童,臉上的褶子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褪去,頭上的白髮一瞬間變成全黑,還泛著順滑的光澤。
陳婆吃完最大的三朵后,立即蓋上了盒子,窗外的烏鴉估計是知道不可能吃到了,留戀地望了裝有肉菇的盒子,展了展翅,飛走了。
「雖然味道不怎樣,不過在這凡間是不可多得的了,還有這藥效——」
還沒等陳婆感嘆完,剛才出現的彷彿是假象,頭髮和臉又變回了剛剛的樣子,只是比吃肉菇之前要好一些,起碼沒有剛才那般蒼老了,關節也不像是要立馬折斷了一樣。
「這肉菇不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嗎?怎麼到了我這裡,就跟迴光返照一樣?」
識海里傳來懶洋洋的聲音:「瞿屍菇的療效對凡人來說,確實有奇效,但那也針對瀕死之人,人還沒死呢!你這用的身體,可是一具死去多時的屍體罷了!」
「你以為我願意不成?奪舍一個活人可比用這死屍行走好!」陳婆怒道。
「你要是那樣做,業障怕是又要纏身,凝聚功德遙遙無期,帝君歸來不知道得幾萬年之後了!」
「看來這次非要救他們不可了!」陳婆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