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事急從權
晟王離開了後花園,方才發現自己身上少了東西,這配飾,他帶了好多年,雖說對於他來說不是什麼稀有之物,但丟了多少也會不習慣,可能也是出於天生的警覺之心,自己所有之物,莫名其妙的失蹤,內心總會隱隱的不安,便吩咐下人去找,懷疑是自己出手去拉妙止風的時候掉落在草叢了,卻怎麼也想不到妙止風身上去,一個公主,要說她會的本事多,不稀奇,可是論偷東西的本事,他真沒敢往處想。
耶律無殤接著問妙止風案件的進展,有沒有發現什麼線索?
她走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特別,就是聽得皇后與晟王對楚暝的事情格外上心,卻又表示無力幫襯,沒有任何的瓜葛能牽扯到他們,裡外都摘除得乾淨,而重要的線索往往藏在暗處,不輕易示人,看來,她還得再探一探晟王府。
特意讓楚炎帶著她四處走,摸熟了位置,她可繪製出一副大致的平面圖,像邊角之處,特別是書房,著重畫圈,還可能有機關密室之類。
不過才一兩天時間,妙止風跟耶律無殤稱兄道弟,化干戈為玉帛,兄弟手牽手,一起搞事情,哦不,搞事業。
耶律無殤表示無解:「你們中原女人都像你這樣放肆的嗎?」
妙止風有板有眼的回答他:「別跟我提放肆,我不在乎的東西太多。我只知道,什麼事情我想做就去做,想肆意快活就縱情逍遙,該擔責任就負責任,為人坦蕩分清愛與恨,為人在世,不枉此生。」
「腦袋不大,道理還挺多。」耶律無殤覺得她說得有那麼些在理。
跟妙止風相處,讓他大大改觀了對中原人的看法,中原地大物博,人文悠久,連女人也見多識廣,博聞強識,學識手段亦絲毫不遜於男人。
妙止風其實此時非常的惆悵,答應皇帝的三天時間只剩一天半,事情多得頭要炸了,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下一步好實施引蛇出洞計劃。她手底下沒有值得信任的又武功高強的人,該由誰去深入打探呢?耶律無殤是糙漢子,她不太放心,礙於王太子身份,一個外來者,也不適合讓他去。洛桑又去查找當年儷貴妃身邊服侍的老人,搜集關於皇后害人和買兇殺人的證據。
真是一邊想,一邊愁。
回祁王府之時,路過煙雨樓,有人喝得醉醺醺,衝出來攔了她的車馬,將她從沉思之中驚了起來。
掀開帘子一看,衝撞馬車的人正是七皇子楚譽,一幫紈絝喝多了,在鬧事,還派了打手,楚譽和他們起了衝突。
一個自稱是太僕少卿的人,年歲比楚譽年長一兩歲的模樣,長相平常,身材卻十分健碩,脖頸頎長,關鍵是皮膚好,看著不像個武夫,卻練得一身好武藝,只見他一個懸空抬腿雙拳兩掌,三兩下便制伏了他們,來的一幫人全被打走了,他自說是剛巡查完馬場趕過來,楚譽監理的官瓷全部出庫,適時無事閑了下來,楚譽約在他此處見面,誰知那傢伙這麼早就喝多了,竟鬧了起來,所以順帶管了管。
妙止風從馬車上下來,楚譽見是她,忙迎了過來喊道:「六嫂是你呀,許久未見,你可還好?」
「我還好。」妙止風拿出一派長輩的口吻,對他說道:「倒是你,許久未見,怎變得如此魯莽惹事?」
楚譽臉頰紅紅的,不知是剛才吵架打架怒起的,還是因為喝了酒上臉,他言表歉意,「衝撞了六嫂,不好意思哈。」
他六嫂嘖嘖搖頭,「想不到,你比我還皮。」
楚譽像個孩子般,指責道:「我脾氣一向很好,但這次都是他們的錯,他們合著伙欺負煙雨樓的如茵姑娘,見人家跳舞跳得好,還上手摸,流氓!我看不過眼,就把他揍了,誰知道他們人那麼多,把我給打出來了。」
楚譽捂著一隻眼睛,手放開一看,呈紅紫色一圈,惹得妙止風噗嗤一聲笑出來,「沒什麼事了,就快回去吧。少喝些酒,酩酊大醉的,你六哥要是見你如此,定把你扔下這煙雨樓後邊的銀湖去。」
楚譽乖巧聽話:「知道了六嫂。」
楚譽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妙止風也就比他大幾個月,之前還總覺得自己被叫老了,剛開始還有些不習慣,但奇怪的是,楚譽這個皮猴如此喊著,她聽起來居然舒適度加增。
一提起六哥,楚譽就想到自己來煙雨樓的初衷,他本想著是來問五娘關於六哥現狀,誰知一問,發現六哥攤上事兒了。
楚譽還想跟妙止風說些什麼,此時,那位「和事佬」太僕寺卿過了來,「楚譽,我就來遲一步,你怎麼就跟他們幹上了,你還好吧?」
這個聲音清朗好聽,讓妙止風又多看了他一眼,很平常的一個人,但總覺得,這個人不論是走路姿態還是身上的氣息總有些相熟,似乎哪裡見過,可她卻又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這麼一個人,感覺奇怪微妙。
楚譽捶了捶自己胸口說道:「多謝崔兄及時趕來,我沒什麼事,好著呢!」
楚譽細細的打量崔太僕,發覺了一個事兒,自從崔堅掌管輿馬後,他們快兩年沒見,單憑聲音和外貌來看,跟從前好像有些不一樣了,就打扮和身高沒太大差距,不過兩年嘛,人的長相會稍微變化一點也不稀奇。
他向崔堅介紹道:「崔兄,這位是我六嫂,原西晉三公主,現祁王妃,剛與我六哥成婚不久。」
崔堅手施一禮:「卑職見過祁王妃。」
妙止風還是在看,從他過來開始,一直看著崔堅,他問候見禮,她也就嗯了一聲。
后聽人細說,崔家世代從軍,在朝堂保持中立,崔堅也與楚暝有過生死之交,還練得一身好武藝。妙止風命人查了崔堅底細,此人身家清白,暗裡也一直同楚暝交往甚密,為他做事,軍從司徒大將軍部下,現在京謀了個太僕寺卿的職位。
說起楚暝的事情,楚譽也是竭力的推薦崔堅幫忙。於是止風寫一封信傳了過去,要秘密面見於他。第二天黃昏,約在煙雨樓見面,兩人說了些什麼,喝兩盞茶的功夫,妙止風給出的一包金葉子被崔堅推了回來,他說楚暝救過自己一命,若沒有楚暝,也沒有現在的他,他願意為楚暝做事,只要王妃吩咐一句,他縱使豁出性命也是在所不惜,錢財算什麼,仁義更價值千金。
妙止風大讚崔堅乃人間大丈夫,正直兒郎表裡澄澈,一片空明,最是好風骨。
當然,風險還是要把控的,事急從權,她在此之前,已經秘密向皇帝請了一道旨意,讓崔堅的父親崔御史和楚譽協同官瓷出庫,出策聯合東曉之功,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旦有什麼異動,直接的矛頭將會指向崔家,將崔家栓死了。
下此決定不容易,謀策之人看天而動,伺機取其大成者也。
又是一個夜黑風高,蕭風瑟瑟,樹影婆娑,好生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