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綁架?
嶽麓書院設有休假日期,一月休閑三日,只有那放假時間,書院的一眾學子才能有機會出學玩耍。
前幾月的時間,慕青都是隨著沈依晨他們四處浪蕩,而這次放學,她卻一蹦一跳地跟在李予安身旁。
李予安長她一歲,而女孩發育時間較男孩早,因此兩人的身高倒也無甚差別。走在一起,都是一樣的粉雕玉琢,慕青長相可愛出色,李予安氣質清雋出塵。
一路隨著李予安來到山下的小鎮,今日正好是趕集時間,街上人流如織,各種商販叫喊聲此起彼伏。
李予安不喜陌生人觸碰,幾乎是有人一碰到他,他清淡的眉頭就要一皺。
突然,正跑上跑下,忙著購買物什的慕青將剛買來的一物件插在李予安的發上,左看看,右看看,覺得與李予安及其搭配。
清晨的鬧市上,穿著玄色錦衣的公子對著身前素色衣衫的孩子哈哈大笑,笑聲清澈,引來路人旁觀。
看著面前哈哈大笑的慕青,李予安只是神色及其平靜地將別在頭上哦物件拿下來。
是一隻荷苞,半開半綻,極為清麗。
李予安默默無奈地嘆息,及至人少的地方,他突然將慕青頭上的玉簪扯下,霎時,慕青一頭如瀑的青絲滑落。
她手上拿著一支甘蔗,此刻正瞪大了眼,長長的睫毛仿若撲扇的蝶翼,肉圓圓的臉上掛著甘蔗渣,只是說,「李予安,你幹嘛啊?」
李予安卻不由分說,給他盤起了頭髮,從衣袖中拿出一直木簪,上面鑲嵌了一隻紅豆。
「剛才看到的,覺得挺適合。」
等他給慕青盤好頭髮,慕青卻把臉湊到他跟前,「我剛才一直注視著你,你根本就沒有買過任何東西。」
李予安冷淡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自在。
「所以說,這簪子,你做的啊?」
「不要還我。」
李予安極不自在地說完,就伸出手,想要去拿慕青頭上的木簪。
慕青卻將身子一側,把早先自己頭上的玉簪簪進了他的頭髮上,「我姨娘說,投之以桃,報之以李。這枚玉簪,就送你了!」
剛剛說完,只覺得眼前逐漸暈沉,而面前身嬌體弱的李予安,已經倒在了地上。
慕青發現,她目前人生中的絕大部分不幸,都是因為遇見了李予安。
此刻,她恰恰轉醒,一股衝天的惡臭撲面而來,各種臭味,夾雜在一起,讓人幾欲嘔吐。
睜開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車神情死沉,骨瘦嶙峋,衣衫襤褸的孩童,而一旁的李予安,雖然慘白著面龐,卻眼神帶著絲絲笑意地看著面前的一個孩子。
那個不過六歲大小的小孩見著慕青醒來,從懷裡拿出一塊黑黢黢的饅頭,小心翼翼地遞給李予安,聲音奶聲奶氣地道,「哥哥,給姐姐。」
身旁,孩子的哥哥卻警惕地看著二人,連忙制止了他弟弟,食物稀少,他可不願自己弟弟省下的饅頭給了旁人。
李予安只是對著那小孩善意一笑,「我們不餓,你自己吃。」
一旁,慕青卻看的一臉複雜。
「憑什麼你對著我,整日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對著那麼個小孩兒,卻和顏悅色的?」
李予安懶得理會她,只是閉了眼,不與她交談。
藥效時間還未過,慕青頭痛暈沉,看了一眼旁邊的李予安,她嘴角勾起一抹壞笑,雙手勾著李予安的腰身,在他肩膀落睡。
李予安,「……」
晚間的時候,卻有一個蠻子將慕青李予安二人單獨帶出,來到一個庭院中。那個庭院,雖是小橋流水,卻依舊遮掩不住異域風情。
庭院中,包圍著數十人,個個都穿著越地的服飾,那竹桌上的一漢子,更是身高近十尺,生的魁梧有力,高大挺拔。
「你們兩個人,誰是李予安?」
慕青看著眼前那滿是蛇紋的越人,那人神情睥睨,傲慢無人,慕青搶先一步站在李予安的身前。
她背負雙手,下巴微抬,「是我,你抓我來這裡幹什麼?我告訴你,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父親逍遙王知道了,你們定不會逃過他的懲罰。」
「啪!」
一個奴才巨大的巴掌猝不及防地拍打在慕青臉上,她被打得頭暈目眩,倒在地上,耳邊是「嗡嗡」的鳴叫,口中更有鮮血流出。
李予安幾乎黝黑的瞳仁一緊,連忙蹲下身將慕青抱在懷中。
慕青卻惡作劇地捏了捏他的手心,讓他不必擔心。
抬頭去看李予安,只見他平平無奇的臉上依舊一臉平淡,只是眼神間,帶了幾分幽深。
在李予安的攙扶下,慕青漫不經心地站了起來,看著蠻子首領,慕青不屑地輕笑:
「你們主人大費周章地綁了我做人質,肯定是想從我的父王手上交換什麼東西吧。你們這群狗奴才,有本事就繼續打,看是我先死還是你們的主人先把你們殺死!」
那首領卻哈哈大笑一聲,看著一席錦衣的慕青,抬手一揮,手起頭落,一道腥熱的鮮血濺在慕青臉上。
慕青瞳孔如針般緊縮了起來,面色驀地一白,她卻下意識地用手去捂住李予安的眼睛,好教他不去看那人頭,李予安卻彷彿未卜先知,搶先捂住了慕青的眼。
而那首領神情冷漠,「帶下去!」
幾個下屬走來,就要架著慕青離去,慕青卻大吼,指著李予安:
「那是我的奴僕,沒了他,我吃不好,也睡不好。你們不就是想要挾我做人質嗎,你們若是敢讓我有半點損傷,你們別想好過!」
於是當晚,兩人好吃好喝被關在了客棧,外面有著重重守衛守護。
李予安從進房間起,就一直神色冷漠,慕青慘白著臉,額上滿是汗水,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有些討好。
李予安終於側目看著她,「為什麼?」
慕青冷哼了一聲,「我爹爹以前說過,純懿皇后和逍遙王是新朝最大的英雄。你父王為了新朝,幾個子女先後夭折,你是他唯一的子嗣,我當然要保護你。」
氣氛卻突然沉默下來。
慕青抬起頭,戳了戳李予安的手臂,有點奇怪,「李予安,你怎麼了?」
卻見李予安眨了眨眼,語氣更加怪異,「真羨慕你,還見過純懿皇后。」
慕青卻羞澀一笑,「也沒有啦,我都不記得純懿皇后了。」
「那你以後對那瑾王,也會像今日保護我這般去保護他嗎?」
「當然了,你見過李瑾沒有,我告訴你,李瑾就是個膽小鬼,木頭人,我爹爹說過,我要保護比我弱小的。」
李予安看著他,卻突然在慕青額頭上不輕不重地彈了彈。
慕青不滿,「你幹嘛啊!」
李予安看著她,卻突然笑笑,「要你管!」
說完,又側目看著窗外。
慕青來到窗邊,打了個哈欠,「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脫困!」
見李予安不說話,她順著李予安的目光往下望去,在那客棧的馬廄里,住著幾百個面黃肌瘦的孩子大人。
一群人和一群畜生住著!
少頃,慕青終於明白了他的含義。
「你是說,我們就靠他們逃生。「
李予安不置可否,「只是還差一把火。」
慕青不懂李予安說的火的含義是什麼,只是這樣,每日都枯坐在臭哄哄的馬車上,被人看守著。
她的吃食里,也被人下了葯,讓得她整個人暈沉沉的,使不上什麼力。
同車裡的那個叫做花花的小孩子,年齡最小,也是慕青第一日醒來后,把自己偷偷藏下來的饅頭,想要給她的那個孩子。
見著慕青被人毆打,腫脹的臉龐,孩子不顧自己哥哥的阻攔,跑過來給著慕青連連揉了五日。
她們一群人,都是從蜀中被賣到越國的奴隸。幾乎都是被迫,有的是被人蒙暈了,有的則是在玩耍時被抓,有的則是在喝醉了酒,一覺起來,便在這馬車上了。
幾乎天天,都有新人上來,然後大哭大號,等一頓鞭打后,也慢慢麻木了。
而等到去離開蜀中,被抓的第七天,一個白面書生,滿口之乎者也的讀書人也被抓到了馬車上。
許是太久不吃飯,當李予安拿出懷裡的饅頭時,那書生一個撲身,撲到李予安跟前,推開花花。
李予安連忙要去扶花花,而這時,那書生趁機搶過他手中的饅頭,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花花眨著一雙乾淨的眼,眼中蓄滿了淚水,想要哭,卻不敢發出聲,咬住牙齒,眼淚花兒如珠子一般,緩緩地落下。
然後,在慕青震驚的眼神中,花花一把撲在那讀書人身上,狠狠咬在那人手上,頓時那讀書人鮮血淋漓。
「滾!」
那偽善的讀書人在將花花一腳踢開時,花花還從他手上拽下剩餘小部分饅頭。
花花的哥哥剎時眼中殺氣凜冽,看了眼那讀書人。那讀書人一個囫圇過後,偽善地笑笑,古人云,「食色,性也。古人誠不我欺。」
花花哥哥將弟弟從地上抱了起來,花花卻離開哥哥的懷抱,來到李予安身前,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把饅頭舉到李予安身前。
「哥哥,給!」
慕青看得不是滋味。
她以前還對李予安說,饅頭是豬食。可現在,卻有人為了在她眼中是豬食的饅頭,而奮不顧身。
李予安摸了摸花花的頭,「本來就是給你的,吃吧!」
「謝謝哥哥!」花花乾淨的眼睛一笑。
他拿過饅頭,卻還是不吃,第一想到的卻是他的親哥哥。
李予安拉住慕青,輕輕在她手心中捏了捏,讓她不要衝動,慕青沉默。
幾日間的生日逃亡,兩人已經形成了良好的默契。
暫且忍耐他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