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各謀出路

故事發生在何府，大戶人家，在何府極其鼎盛之時，人盡皆知，因為何府所製作的步搖發簪金銀玉釵等首飾名噪一時，很是受人喜愛，無論是豆蔻年華的少女，還是雍容華貴的婦人，都對何府的首飾愛不釋手，甚至很多達官貴人的夫人千金，也不惜路途遙遠，只為挑得心愛之首飾。

開始的時候，何府的生意店叫做何氏銀樓，後來漸漸生意越做越大，便換個了更為雅緻的名字，琇瑩銀樓，這個名字是何老夫人孫德音取的，語出，「有匪君子，充耳琇瑩」，孫德音很喜歡這些文字，便取了這個名字，何老爺何安也是很讚不絕口，於是就用了這個名字。

何安那時候對孫德音說道：「這個名字很美，其實，當時叫何氏銀樓，我已經覺得不妥了，畢竟這是你家的生意！」

孫德音嬌羞的一笑，說道：「說什麼呢，你呀我呀的，真是見外了。再說了，真正把生意做起來的是你，我爹爹也是心服口服，對你讚不絕口的！」

何安牽著妻子的手，把妻子攬入懷中，笑道：「感謝有你！生意上的事情我只求順其自然便好了，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才是我畢生所願！」

孫德音依偎在何安的懷中，心滿意足的露出了一個甜甜蜜蜜的微笑。

那時候的孫德音並沒有把這當作承諾，只是覺得他們一定能夠這樣一直走下去，可是有太多的世事無常，滄桑變化，故事的發展，是很多人都不能預料到的。

何雲檸自出生的那一天起，便沒有見過爺爺何安，卻總是能見到奶奶孫德音那種無盡渴望而且充滿期待的眼神，小的時候，看的不太懂，即使是漸漸的長大了，也未曾能真正的明白，也許只有經歷了那些刻骨銘心的感情之後，才能真正讀懂奶奶那種帶著些許憂傷又是充滿期待的心情。

何雲檸也曾問過爹爹和娘親，這究竟是為何，可是他們都是搖頭不語，漸漸的，何雲檸也不再追問原因了。

何雲檸只是知道爺爺何安是離家出走了，這不是什麼秘密，人盡皆知的，至於真正的原因，恐怕都是個人的猜測罷了，孰真孰假真是難辨。

何府的生意自何安與孫德音成親以來，漸入佳境，鼎盛一時。何安與孫德音也是舉案齊眉，羨煞旁人，他們有三子一女，大兒子何至遼，二兒子何至遠，三女兒何至遐，小兒子何至邊，一家人其樂融融。何安漸漸的也成為城中數一數二的商業人物，那個年代，有錢之人家中有幾房妾氏，實在是在平常不過的事兒了，可是何安堅持不納妾，城中其他往來的富貴夫人不由得都是很羨慕孫德音，也有嫉妒者說孫德音太過強權，更有詆毀者說琇瑩銀樓原本是孫德音孫家的，何安是有賊心沒有賊膽。不過無論外面的流言蜚語是怎麼樣的，也未曾動搖過這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漸漸地，孩子們也一天一天長大，何至遼、何至遠也都娶妻生子，兒孫滿堂，生意也是蒸蒸日上，何安和孫德音總是笑得合不攏嘴。

何至遼漸漸接手何安的生意，打理的有聲有色，也籌謀著如何開分鋪，擴大經營的想法。

至於何至遠，那自有一番奇遇，他年少的時候，偶然間和一位將軍相識，那將軍覺得何至遠是人才，便悉心栽培，終於建功立業，征戰沙場，也是經歷了多少的九死一生，受過傷，流過血，也親眼目睹了身邊的兄弟的離開，如此種種，也讓何至遠更快的成長，終於平息了邊境的大大小小數次戰爭，太平盛世，何將軍終於可以榮歸故里，在父母跟前盡孝。

何至遐是何府的掌上明珠，有父母的呵護備至，有大哥這樣的商業奇才，也有二哥這樣威名遠播的將軍，嫁得門當戶對的一戶人家，從千金小姐變成了少奶奶。

何至邊性格自由洒脫，年齡最小，何安父母寵溺的時候自然多些。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何府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場變故，使得原本生機蓬勃的何府一下子變得黯然失色，本以為是結束，沒有想到，卻只是開始而已。對於何府的女主人孫德音而言，這場變故生離，對於家中婢僕秋霞而言，這場變故是死別……究竟誰才是幕後真兇，動機又是什麼。離家出走的何府男主人何安究竟去了哪裡，還是否能與家人重逢。一段一段的陳年往事被漸漸吹開了積壓在上面的灰塵，真相漸漸浮出水面。在這個過程中，孫德音的孫女兒何雲檸親身經歷事情一幕一幕揭開原因的過程，在經歷了許多事兒，也遇到了許多的人之後，追憶起來，從內心深處覺得，往往是那麼的彌足珍貴，也是那樣的幸福，感謝結識的朋友們的真心相待，多番照顧。也許，這些點點滴滴的過程才是最珍貴的。無關年代，不問真實，因為它只是故事：

何雲檸坐在中央廳堂的中主人位置，眼神中是不符合她這十六七年齡的成熟與穩重，沉著與冷靜，她轉頭看向身邊的丫鬟，堅定的說道：「嘉卉，盼卉，把銀子分給大家了吧！」

說罷，嘉卉和盼卉拿著手中的錢袋，一個一個分給站在大廳中的婢僕，有的服侍主子久了，不禁潸然淚下，有的初來咋到者，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嘉卉眼中噙著眼淚，雖然心中不舍，還是不能不這樣做。

何雲檸清了清嗓子，說道：「如今何府的狀況，大家都知道，琇瑩銀樓，現在已經不姓何，府中各人都是泥菩薩過江，實在用不了更多的婢僕，這些銀子，請大家收好，當是何府上下為大家盡的最後一點兒心意了。他日琇瑩銀樓如果還能姓何，必定還請大家回來！」

眾婢僕散去，依依不捨，只剩下嘉卉和盼卉留在了大廳中。

何雲檸看了看身旁的嘉卉和盼卉，把剩下的兩袋銀子分別遞給了她們，說道：「你們也走吧！後會有期！」

嘉卉噗地一聲，哭了出來，眼淚好像止不住的泉水，浸濕了衣衫，泣不成聲，說道：「三小姐，能不能讓我留下，您剛剛不是也說，等到琇瑩銀樓還是姓何的時候，還用得著我們嗎。」

嘉卉說到此處，何雲檸的眼眶也不禁濕潤了起來。

何雲檸在家中姑娘們排行第三，所以稱為三小姐，她是何至遠的女兒，上面的兩位姐姐都是大伯何至遼的女兒，大姐名叫何雲柳，二姐名叫何雲梅，家中還有一個小妹妹名叫何雲楓，也是大伯的女兒。

若是連家中他們這一代的兒子們也都排行起來，何雲檸應當是排在第六了。何雲柳，何慕柏，何慕松，何慕檳，何雲梅，何雲檸，何雲楓，何慕杉。何雲柳與何慕柏是何至遼正室夫人馮氏所生，何慕檳與何雲梅是何至遼的妾氏張姨娘所出，何雲楓是何至遼的妾氏陳姨娘的女兒；何慕松與何雲檸是何至遠的正室夫人楊氏的一兒一女，何慕杉是何至遠的妾氏吳姨娘的兒子。何至邊至今未曾娶親，其中原因在何雲檸看來也是一個謎。

「三小姐！求求你讓我陪著二太太，陪著你，好不好！」嘉卉再次央求著。這時候，盼卉也拉著何雲檸的手，輕聲而且伴隨著抽泣的聲音的說道：「三小姐，我也要留下！」

何雲檸輕輕的推開了她們的手，說道：「我回稟奶奶和娘親，再來答覆你們吧！」

何雲檸穿過大廳，向後院走去。那一路上的風景其實很是雅緻的，想必在建造庭院的時候是花了很多心思的，錯落有致的亭台樓閣，朱甍碧瓦，假山遠近相間，碧波粼粼的湖水渾然天成自成風景，美不勝收。何雲檸自小在這裡長大，習慣了春日清風徐來百花齊放的奼紫嫣紅，習慣了夏日烈日炎炎魚戲蓮葉的清波漣漣，習慣了秋日如金燦爛如紅熱情的色彩斑斕，習慣了冬日晶瑩雪花白梅紅梅的寧靜祥和……，可是，如今，何府也要換作他人之姓了，不由得輕輕一嘆。

孫德音住的別院叫做碧輝院，在庭院的最深處，此時此刻，楊氏和幾位姨娘帶著何慕檳、何雲梅、何雲楓、何慕杉正在此處收拾著行囊，何慕松的妻子夏思佩和服侍了孫德音多年的黎嬤嬤正在勸著哭鬧不止的何慕柏的一兒一女，他們不過四五歲的年紀，根本不懂得大人們的著急。

「奶奶！」何雲檸給孫德音請安。

孫德音招手讓何雲檸來到自己身邊，柔聲問道：「好孫女兒，事情辦的如何？」

何雲檸此時早就收拾起了之前眼眶瑩瑩閃閃的淚滴，冷靜的說道：「一切辦妥！」對於嘉卉和盼卉一心要留下的事情卻隻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