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到204
201章新官賑災
輕鬆的氛圍中,迎來了新官上任的消息。
新官是取代僮城城主的新城主,同時肩負著賑災的任務,而原城主已經被這個新城主當眾斬首了,為了安撫民心,新城主帶著賑災糧在各縣城遊走,柊縣算得上是僮城的第二大縣城,再者離僮城也是比較近的,結果就是當新官帶著糧食進縣城時,大家都還只知道這位被稱為顏大人。
百姓們對於來的是誰一點都不在意,倒是對車上那些糧食垂涎欲滴,如果不是周邊有官兵把守,早就一哄而上了。
沒人會小看飢餓的人類,所有人都小心謹慎應對著,生怕發生什麼意外。馬上的顏大人看著四周,都是耀國的子民,一路走來,王都的繁華、天都的安和、地都的貧瘠,看下來才覺得心悶。
顏大人看一眼旁邊的隨從,隨從接收到大人的意思,策馬上前吩咐了一句,他們很快拿了鑼出來,邊敲邊喊:「顏大人帶著朝廷的賑災糧上任,中午長足街街口放糧,記得帶著戶籍去取。」
小兵的聲音一遍一遍回蕩著,百姓臉上的表情快速變換著,最終定格在狂喜上,原本只是站在路邊圍觀甚至躍躍欲試的百姓,現在都跟著隊伍緩緩前進,他們在意的是中午發糧食是不是真的,會發多少?賑災糧來了,物價是不是就不會飛漲了?朝廷終於想起他們來了!
之晨站在遠方,看著馬上的顏大人,想知道這位是不是就是父親口中的那人,雖然早就從大夫口中確定了那個名字。可是那個人,是不是如父親所說,依舊會幫助他,而不是告密,畢竟從一定意義上來書,他和小芽算得上是通緝犯,只是這份通緝令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顏儒青是三品大員,是不是有資格知曉罪村存在的品階?試一試就知道了,只是嘗試的代價太大,但是東奔西走真的是太累了,身心疲憊,他不想再看見小芽生命垂危而自己無能為力的情況出現。
之晨轉身回去,回去等小芽回來。
小芽晚上回來就去看之晨的神色,她也多多少少聽到一些,顏大人來賑災,是之晨要找的那個人嗎?
小芽心裡總不大舒服,原本可以稱得上逃犯的他們要去見官,總覺得跟自投羅網似的。
小芽等之晨開口,誰知道之晨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一句話沒說。
小芽氣鬱,明明他說要去見人家,結果人家來了,他倒跟沒事人似的。
生氣的小芽也不管了,原本小芽上工之晨在家養傷,有了虎子搭手,做飯的事就歸之晨了,小芽回來會把帶回來的菜葉什麼的收拾一下再炒一個菜,現在心情不好也不做了,直接回房間躺著去。
再沒眼色的人也知道小芽有脾氣了。虎子看看之晨,沒吭聲,也找地方躺著去了。
之晨眼看著倆人離開,自己成了孤家寡人,有點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了嗎?怎麼就都跟他甩臉色了?
小芽甩臉色也就罷了,虎子這個小屁孩跟著湊什麼熱鬧?
之晨在腦子裡誹謗了一通,起身去哄小芽了。
不過在哄她之前,得先把她帶回來的菜處理了。
之晨做菜一般,遠不如小芽做的好吃,相較於做菜,他更傾向於打下手,不過到了不得不做的時候,也沒在怕的。
笨手笨腳,手忙腳亂地按照記憶力小芽做菜的樣子鼓弄出來一盤看起來還不錯的炒菜。
之晨是有自己的堅持的,菜可以不好吃,但不能不好看。
飯菜擺出來,之晨才進房間,小芽已經睡著了,之晨湊近了看,看見她臉上已經乾涸的淚痕。
得了,不單生氣,還給氣哭了。之晨懊惱,知道這麼嚴重他就先進來哄小芽了,現在人家睡著了也不好叫人家起來就聽他一句道歉。
起身要離開正巧看見牆角抱著膝蓋縮成一團靠著牆坐著的虎子,之晨想了想,招招手叫他出來。
虎子皺著眉毛跟他出來。
「一會我出去一趟,小芽醒了的話你跟她說一聲,叫她別擔心,吃了飯早點睡。」
「你要去哪?」
之晨沒想到虎子會問出來,他一直以為這小子不會在意呢。
可能是小芽帶他回來的原因,虎子和小芽更親近,雖然和之晨相處的時間更長,不過倆人基本沒什麼溝通。
「去試試能不能給小芽一個舒適安全的未來。」之晨說著說著嘴角含笑,似乎預見了他說的未來。
「早點回來。」虎子不知道之晨有什麼打算,但他說的話聽起來像交代後事一樣,讓人聽了不喜。
這幾天他是見過小芽對之晨的依賴程度,如果之晨出了什麼事,虎子敢相信小芽會瘋的。
「好好待她。」之晨揉揉虎子亂糟糟的頭髮說。
錢財都被妥善安放,之晨也不擔心虎子起壞心傷害到小芽,但也難保沒有意外,他不介意打感情牌,讓虎子少一些恩將仇報的心思。
財不外露,因為有前車之鑒,之晨都有意避開虎子,虎子也不清楚他倆的存款,只當他倆也是窮苦的可憐人,靠小芽微薄的薪水活著。
小芽和之晨沒有戶籍,但是虎子有呀,今天中午他就拿著自己的戶籍去領了糧食回來,因為一人份給的不多,也夠他們三個人吃幾天了,虎子沒把領到的口糧獨吞,主動上交,今天的晚飯就有他的一份。
之晨擺擺手,臨走前沒看小芽最後一眼。
白天就打聽清楚了,顏大人今晚住在原縣老爺的府邸,只是不清楚,外面的人會不會放他進去。
之晨身上也沒什麼信物,能夠成為敲門磚的只有他爹的名字了,也不知道這個分量夠不夠。
臉皮薄的之晨哪做過站在門口被攔著不讓進的事情,好說歹說才讓人家幫忙問一句。
因著特殊時期,顏大人是過來安撫民心的,門衛也沒太阻攔,以防有什麼百姓訴訟無門引起慌亂。
顏大人正在看剛送過來的文案,聽人稟告說有個少年來找,問大人是否記得楊駱之。
駱之是楊父的表字,表字不如名字那般眾所周知,而且熟悉之人都是互相稱呼表字的。
顏儒青一愣,楊駱之,駱之兄,好久遠的名字了,不知道那人口中的駱之是否是他熟悉那人。
只是,那人不是被判處流放了嗎?難道因為戰亂,輾轉到了這邊?
流放本就是流放到邊境的荒涼之地,流放區離這裡也沒有太遠。
「快叫他進來!」顏儒青忙說,不管怎樣,見面問問就知道了,有意謀害他的人也不至於拿這個消失了十多年的名字來試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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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章賭上一切
顏儒青在打量之晨的同時,之晨也在打量這個他即將託付身家性命的顏大人。
看他方臉大眼,倒是有種幾分武將的神采。
「方才你報上駱之的表字,你是駱之的什麼人?」顏儒青語氣帶些焦急。
「楊駱之是家父,晚輩名叫楊之晨。」之晨垂頭說道,看起來恭敬得很。
「駱之的兒子,他現在怎麼樣了?一別多年,不知道他變沒變樣。」
「家父,已經不在了。」之晨頓了一下,雖然沒有確切消息,不過應該是不在了。
「不在了啊,也是。賢侄來找本……我,是令尊說過什麼嗎?」
顏儒青沒提之晨的身份。楊家當時是全家流放,之晨出生就是罪人的身份,流放之人非大赦或翻案不得恢復平民身份,也就是說之晨是罪人,是不得離開流放之地的。
「家父說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顏伯父。」之晨無形中換了對顏儒青的稱呼,方才顏儒青稱呼他為賢侄,他稱呼對方為伯父也算是回應。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我和朋友一路過來被搶匪搶劫,逃出來後身無分文,希望伯父能夠資助盤纏。」之晨直言。他也沒想得到庇護,只是想要些盤纏,他不想小芽再出去做工了。
「朋友?一起接過來,有伯父在,還能在讓你們風餐露宿不成,快告訴伯父你朋友在哪?叫人接過來一起住,伯父這盡好吃好喝的,外面亂的很,太危險了。」
「聽伯父的。」之晨垂首。
顏儒青並沒有直接給他盤纏,而是留他住下來,怕不是心有疑慮,他可不大相信是因為單純的熱情,不過也沒差,住在這裡更方便他和小芽養傷養病。
「天色已經這麼晚了,賢侄先安心住下吧,賢侄的朋友伯父會派人接過來的。」
「勞煩伯父了,朋友膽子小,希望伯父的人不要嚇到他們才好,晚輩會在房間等朋友過來的。」言外之意就是我要和朋友住在一起,別分開安排。
「好,晚飯吃了嗎?」
「還沒。」之晨毫不客氣道,反正如果對方有什麼壞心思,也不是他讓步就能罷了的,之晨可是打算夠本才行。
「想吃什麼,稍後叫人送過去,對了,賢侄的朋友現如今在哪?」
之晨把地址告訴顏儒青,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說,顏儒青也能夠查得出來。
沒說幾句,之晨就被下人帶到一處院子,之晨看到送他過來的下人身後跟著的守衛,應該是看著自己的,這是明面上,暗地裡還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
看來這位爹爹的摯友,有意留住自己,不擇手段呢。
不過他也有辦法離開,還是先吃吃喝喝養好身體再說。畢竟顏儒青想查明點什麼也是需要時間的,否則為什麼是留下自己而不是直接關起來,想來也不確定自己的價值。
當官兵出現在面前時小芽是驚呆的,怎麼就來抓自己了?就算是暗影追過來也不應該是官兵過來啊?而且,之晨去哪裡了?還沒等小芽問清楚虎子,倆人就已經被官兵簇擁著離開了。
顏大人特意吩咐了讓他們請人過去,可不許動粗,也幸好倆人配合。
顏儒青不在意之晨的朋友如何,直接叫人給他么送到之晨的院子里。
之晨早就等在院子門口了,見到小芽的身影忙迎上去。
「之晨!你怎麼在這?」小芽看見之晨彷彿看見了主心骨,腳下不禁快了幾分,也不管前面是不是有危險。
「一會再說,沒受委屈吧。」之晨打量小芽,沒見有什麼被欺負的痕迹。
「沒。」小芽被之晨拉著往屋子裡走,虎子不緊不慢地跟著。
進了房間之後,之晨把顏儒青的事跟她說了一下。
「怎麼覺得怪怪的?」小芽皺眉,覺得不安。
「別想太多,這幾天他肯定好吃好喝供著我們,不過得對一下口供,我說你是我朋友,在搶匪那認識的,一起逃出來后結伴而行,別說錯了啊。」之晨提醒道,順便給小芽碗里夾了她愛吃的炒肉。
「嗯,可為什麼要這麼說?」
「顏儒青肯定會去查我的身份,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們村子,不過最後肯定會驚動影的,如果影追過來,我一口咬定就我自己出來,這樣你也能夠脫身。」之晨把自己的打算都講出來,虎子被他支出去放風了,重要的關鍵詞他都是蘸著茶水寫在桌子上的,也不怕人偷聽。
「為什麼要撇開?我們不是應該一起承擔的嗎?」小芽質問道。
「能保全一個,為什麼非要都尋死呢?」之晨低頭,不去看小芽的眼睛。
他知道,是他退縮了,他不敢了,不敢再看小芽涉險,小芽明明可以無憂無慮生活的。
「我們之前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我們也說好了,同生共死。」
「別生氣,冷靜點,還沒到那時候呢,先別想這些了,吃飯,別說,做的還挺好吃的。」
「吃你個腦袋吃,今天不說清楚了,誰也別吃!」小芽說著伸手去搶之晨的筷子,倆人本是挨在一起坐著的,她起身搶筷子,之晨往後躲,小芽沒站住撲過去,胳膊正好壓到之晨受傷的左腿,之晨疼得悶哼一聲。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怎麼樣?傷口有裂開嗎?」小芽忙起身站好,臉上儘是擔心,全然沒有了剛才劍撥弩張的模樣。
「沒事,就是碰了一下,不生氣了?」之晨笑笑,蒼白的嘴唇看著格外惹人憐。
「生不生氣有什麼用,就你那往死了固執的脾氣,跟你犟也沒用,不過我也有我的堅持。」小芽決定和之晨死磕到底了。
之晨莞爾,他有的是辦法讓小芽「聽話」。在那之前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準備,沒必要和小芽爭執下去。
氣氛緩和下來的倆人重新坐下來吃飯,還順便把虎子叫了進來。
送過來的飯菜雖然談不上豐盛,但是對這三人來說,已經是好久沒有嘗到的味道了,專心吃飯才覺得香,虎子狼吞虎咽的,看都不看倆人一眼。
三個人風捲殘雲,盤碟里都乾乾淨淨的。
「不知道的還得以為我們餓死鬼投胎的呢。」小芽摸著肚子癱在椅子里感慨著。
虎子已經撐的說不出來話了,雙目獃滯,不知神遊何方。
多久沒吃飯這麼飽這麼香的飯菜了?都記不清了。
「出去走走吧,消消食。」之晨提議。
「好哇!」小芽開心道,最近為了生計奔波,哪有時間精力和心情去散步,雖然現在頭上懸著的斧子越來越低了,可是不用再為生計勞心勞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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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章鴻門宴
說是散步,之晨是抱著順便勘察的心思出來的,夜色漸濃,微薄的燈光和淺淺的月光,連周圍的景物都看不清,最後就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散步。
接下來的幾天,三人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短短几日,三個人都大變模樣,小芽恢復了小女孩的清秀,之晨一慣的謙謙公子,虎子變化就大了,從髒兮兮兇巴巴的男孩子變成了唇紅齒白的女孩子。
小芽和之晨都驚呆了,目瞪口呆,驚掉了下巴。
怎麼會是女孩子呢?原本灰秋秋的沒覺得怎樣,現在洗乾淨、換上整潔衣服、頭髮紮上小髻髻,漂亮多了。
「虎子怎麼是女孩子?女孩子怎麼能叫虎子?」小芽訥訥道。
「虎子是我弟弟的名字。」
「那你名字呢?」
「兔子。」
「兔子?」小芽又問了一遍,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女孩點點頭。
好吧,這名字是不如虎子好聽。小芽也沒再糾結於這件事,「虎子」也更名為兔子了,雖然她並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幾天的時間,足夠做很多事了,之晨通過打聽和實踐,找到了一條通往外面的通道。
這原本就是縣老爺的府邸,狡兔三窟,聰明的人肯定會設置不止一個出口,這個院子就是,從後窗跳出去,穿過草叢有個容納一人爬出去的洞,洞外是一條水流湍急的河流,水還蠻深的,不用過河,貼著牆有一腳寬的路,路的盡頭,是森林。
如果從這裡跑出去,很難被追上,如果對方不是暗影這種厲害的人。
中午,顏儒青派人叫三人去吃飯,打著敘舊的名義。平時飯菜都是送到房裡,冷不丁說要一起吃,怎能不讓之晨起疑。
看來是自己的身份被查得差不多了。
「一會我自己去就行,兔子看著點,覺得不對勁就帶著小芽離開。」之晨叮囑著。
小芽抓著之晨穿衣服的手,對他搖頭。
「我跟你一起去。」
「乖,等在這。」之晨摸摸小芽腦袋安撫她。
小芽咬著下唇,拒絕退步。
「小芽。」之晨無奈道,伸手去撫摸小芽的臉頰。
如果順利的話,這就是他最後一次見小芽了。
小芽沒動,任由之晨對她動手動腳,眼睛盯著他,生怕他丟下自己離開。
當之晨的手移到小芽脖頸處時,輕輕按了一下。
小芽立馬昏迷,身子癱軟下去,之晨伸手去拉她,把她抱到床上。
「之晨哥?」兔子見狀擔心小芽,忙上前。
「沒事,昏過去了,一會就能醒,你看著點,半柱香后她如果沒醒就掐人中叫醒她,然後離開。」之晨看著小芽,不捨得移開視線。
「那你呢?」
「應該就見不到我了,照顧好她。」之晨不捨得離開。
雖然住在這出去沒那麼自由,但也沒限制他們出入,只是身後有人跟著。
之晨替小芽鋪好了後路,足夠多的盤纏,外面接應的人。如果非要說的話,就差一張戶籍了。
出門看見有些陰沉沉的天空,之晨心想:不知今天的是鴻門宴,還是斷頭宴呢?
「小芽姑娘呢?」候在門外負責引路的小廝問之晨。
「小芽睡著了。」之晨嘴角含笑道,臉上掛著笑容,小廝也不好勉強,左右重中之重還是眼前這人,便抬腳走在前面引路。
笙院,在離之晨所在院子相反方向,距離較遠,不過離主院還是近一些,也是現在景色最美的院子,花紅樹綠,湖水清清,鼓瑟吹笙,歌舞昇平,熱鬧得緊。
如果只是針對自己的話,這排場有些浪費吧。之晨心裡嘀咕著,眼睛則在上座的陌生臉孔上盤旋。
沒帶面具,不是暗影?話說之晨只擔心暗影,其他也沒什麼把柄讓他擔心的。
「賢侄快過來坐,嗯?你身邊的小姑娘和小男孩呢?」顏儒青還不知道虎子其實是女孩子的事。
「小芽疲乏先睡了,虎子也說要睡一會。」
「那沒辦法了,這位是王都來的大人,說是想見見你們。」顏儒青直接攤牌,說話的時候也沒去看之晨,不想看見他的譴責。
之晨倒是沒顏儒青想的那般,預料之中的事連驚喜都沒有,何談譴責,非要說有什麼情緒波動的話,應該就是對這位大人的驚訝了。他沒想到他會直接出現在自己面前,如果自己是這位大人,肯定會在不打草驚蛇的前提下把人抓起來。
「楊之晨,楊珞之子。」這位大人打量著之晨,說是問話,語氣卻沒多少起伏。
「是的呢,大人是一開始追蹤我的嗎?」之晨試探道,一方面試探他是不是暗影,另一方面強調「我」,只有我一個,沒有旁人。
「難道不是『我們』嗎?」
「只有我,哪來的我們啊。」
「我可不覺得一個病秧子能孤身活到現在。」
「總要有意外的嗎?誰有會想到我這樣的人會脫離掌控將近一年的時間。」
倆人你來我往一人一句,聽得顏儒青兩眼發直,完全聽不懂,而且這位備受帝王青睞的大人為什麼會認識楊之晨?聽起來還頗為熟稔?
不知道就不知道,不去深究正是顏儒青的為官之道。
之晨看得出來顏儒青的不在意,內心是一百個不理解,這樣的人怎麼會和爹爹是朋友。
「據我所知,你身邊可是一直有個叫小芽的女孩子,難道她全名不是趙小芽嗎?」那位大人把玩著手裡的酒杯,漫不經心地說。
「不是!」之晨忙開口否認,否認完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敏感了。可是沒辦法,遇上小芽的事,他沒辦法冷靜。
「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上面讓我帶你們回去,今日啟程,吃過飯就走吧。」大人莞爾,直接攤牌。
「還讓吃完飯,也是恩典了。」
「這倒是不重要,那麼你的小芽呢?逃跑了?」大人一直不慌不忙的,好像之晨的把戲都被他看透了一樣。
之晨沒再說話,專心吃著眼前的飯菜,不管怎麼說,飯菜還是足夠豐盛的。
「放心,你們會在一起的,整個府邸都被包圍了,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
「啪。」之晨的筷子沒拿住掉在地上,之晨低頭去撿筷子,看見屏風下有不少鞋子,想必那後面藏了不少人吧,也難為他們一點聲音都沒有。
很快下人送上了乾淨的筷子,之晨卻沒有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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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章去王都
之晨索性直接把筷子放下,等著那位大人吃完。在此期間,他唯一的情緒就是擔心小芽了。
那位大人慢悠悠地抬筷子夾菜,一口吃完再來口清酒,一副勝券在握的悠然自得。
沒多長時間,之晨聽到了匆忙的腳步聲,等腳步聲近一些,其他人有所感覺,往門外看過去的時候,之晨就已經聽出來,有小芽的腳步聲,很匆忙,是在小跑嗎?除了她之外還因為有個體重較輕的腳步聲,是兔子吧,沒有其他人的聲音。
那為什麼回來?是發現外面有人守著?
之晨下意識起身,想去迎接小芽,起身後才覺得自己表現的太熱切了,不過轉念一想那位大人本來就沒打算相信他的胡言亂語,小芽的身份已經藏不住了。
真的是,他本來想成全小芽的,現在這情況,實際上他是開心的,原諒他的自私和貪心,喜歡的人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是他願意用一切去交換的無價之寶。
「之晨,你沒事吧。」小芽微喘,從他們的院子跑過來這邊,微喘都是好的了。
「你怎麼過來了?」之晨把自己手邊的水遞給小芽,小芽接過來喝掉,緩了緩才看向周圍,重點自然是坐在主位的男人,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就是這場鴻門宴的主角,也就是之晨最擔心的人。雖然她沒見過顏儒青,但感覺是個沒那麼厲害的人,就算這個人背後捅了他們一刀。
嘛,反正有之晨在,也不是什麼大事,畢竟心理準備這東西,從離開塘村起就一直在開始準備著。
「我看我脖子,紅了。」小芽沒接之晨的話,反倒是開始控責之晨。
「是我手重了。」之晨邊不走心的道歉邊把小芽引導自己身邊的座位上,拿盤子、碟子、筷子,迅速把小芽愛吃的都夾到盤子里,然後做旁邊看著小芽,絲毫沒有即將奔赴死亡的緊張感。
小芽原本還擔心、在意一下的,見之晨這個模樣,碟子里又儘是自己愛吃的,再緊張不安也都拋到了腦後。
兔子見大家沒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早就悄悄爬上桌子大吃特吃起來,對她來說,為了食物可以冒掉腦袋的風險。
那位大人見三個人奇奇怪怪異於常人的舉動,驚訝過後就見怪不怪了。反正也打算吃跑了再上路,也不差那一會。
當那位大人提出離開時,除了小芽往之晨身邊靠了靠之外,其他人沒有任何驚訝,嗯,兔子是驚訝過頭忘記有所反應了。怎麼就要跟著小芽姐他們一起走了呢?她還什麼都不知道,雖然在跟著離開和自己一個人留下這兩個選擇,她更傾向於一起離開,她可還記得自己一個人差點餓死,那種感覺不想再經歷了。
「兔子為什麼也要跟著?」小芽問道。
「我的主人要我把人都帶過去。」那位大人如此說道。
「可兔子跟我們沒關係。」小芽不想兔子跟著赴死。
「別擔心,主人不是蠻不講理的人。」
「不是的話幹嘛設立罪村。」小芽撇嘴小聲嘀咕著,同時握緊兔子的手,既然不放兔子離開,她就盡量保護好她好了,做好能做到的就可以了。
「什麼?」那位大人裝作沒聽清又問了一遍。
「沒什麼沒什麼,快走吧。」小芽可不覺得這個時候得罪這位大人是聰明的選擇。
當出門看見一輛低調的馬車時,才意識到這趟不遠的旅途似乎並不會多艱難。正如他們猜測的那般,那位大人為他們頗為放縱,吃喝都隨意,畢竟不差錢,這段時間三個人算是度過了難得的衣食無憂的旅程。
當初小芽和之晨花了小一年的時間從天都到地都,現在只用了兩個月的時間,陸路、水路怎麼快怎麼來,白天趕路晚上休息,因為馬車過於舒適,幾乎不用出馬車的三個人也沒什麼疲勞感,吃吃喝喝看看景色,只是坐船的時候出了點小狀況,之晨暈船,吃過葯也不好用,幸好坐船隻坐了三天,就這三天,之晨身上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肉也掉的差不多了,看的小芽心疼。
剛開始他們一直以為押送的人只有那位大人,等後來才窺得一二,除了那位大人,暗中還有人守著,畢竟那位大人也有分身乏術的時候。
雖然小芽他們也沒想過逃跑這件事,路上也和那位大人談了很多,那位大人並不是話少之人,相反,還很健談,在能告知的範圍里盡量滿足之晨他們的好奇心。那位大人說之所以之前找不到他們的蹤跡,是因為最開始他們的模樣就和塘村之前交上來的畫像不一樣,好不容易抓到一次行蹤還因為自在王徹底失去了。
小芽聽到自在王這個陌生的名字沒什麼反應,就順便追問了一句,她一共有兩次抓到暗影的尾巴,一次是在大叔那,最後大叔被牽連,再一次是在吳家大小姐那,那次是個烏龍,暗影只是路過。
所以自在王是哪個?大叔嗎?
在那位大人那得到了肯定的結果,小芽只剩下目瞪口呆和化不開的哀傷。原來大叔的死跟他們有關,但關係沒那麼密切,如果大叔只是大叔的話,大叔是沒事的,可是大叔是自在王,他們的存在使得大叔曝光在暗影面前,從而大叔用死亡換取了他們逃跑的機會。
小芽覺得更對不起大叔了,眼眶濕潤,情緒堵在胸口宣洩不出來,眼淚也流不出來,難受得緊。之晨看到小芽巴掌大的小臉都快皺一起去了,眼眶紅紅的,就知道她心裡難受。
「過來。」之晨柔聲道,雙臂張開,張開自己的懷抱。小芽癟癟嘴撲進他懷裡,沒一會就聽見哭聲。
之晨也沒說什麼安慰的話,就是一下一下地輕拍她後背。
兔子在旁邊看的莫名其妙,小芽姐也不是情感充沛到動不動就哭的地步,可是也沒發生什麼事啊。
外面那位大人安安靜靜的沒再出聲,做他們這個的,見慣了悲歡離合中的悲離,往誇張了說,如果憎恨有力量,他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那又怎麼樣,他們也不能去死啊,就隨遇而安,按照主人的命令,毫不手軟,畢竟感情這東西離他們頗為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