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心計（下）

「娘娘，請聽筱雨一言！」

筱雨一言，反倒是讓瑩嬪像是被一盆冷水澆了個從頭到腳，冷靜了下來，抬眸瞧了她一眼，「哦？那你說說，是怎麼個情況？」

「這並不算一件壞事。」筱雨低著頭，不敢看她一眼，只是口中念念有詞的背著筱雪早就給她準備好的託詞，「那若華既然對我們起了疑心，但是那也針對的是『皇貴妃一派』，我和姐姐從未真的暴露身份，說是您的人，那四公主再怎麼猜疑也猜不到我們頭上。

「趁此機會，反倒是可以在皇貴妃面前立功的時候了，我們繼續施行我們的計劃，皇貴妃也不見得會因為這些小事動搖了她的地位，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呢？」

瑩嬪這才挑起幾分興緻的看著她，眼底的笑意掩飾不住，「那你覺得，本宮該袖手旁觀然後自顧自的做該做的事情？」

「……」筱雨沒有接話，偷偷用眼角瞟了一眼筱雪。

筱雪沒有任何的反應，依舊低著頭像是在沉思。筱雨只好也跟著她一起沉默，一時間咸福宮的正殿里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安靜。

瑩嬪坐回主位上，看了兩人一眼，嘴角揚了一抹笑容，「也罷，你們趕緊滾回去，省的到時候被人發現你們到了本宮這兒來了。」

「是。」筱雪筱雨連忙出去了，沒敢多做停留。

瑩嬪見兩人走了，扭頭朝著一旁的宮女道，「都下去罷，把你們千落姐姐給叫來。」

「是。」

千落不久后便進來了，跪在瑩嬪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娘娘。」

「你說……這後宮裡頭，那個女人不想要個孩子……」瑩嬪見了自己的心腹，終於忍不住流露了真情，「你說你放棄了那麼多，陪著本宮一路嫁到了王府，現在又進了宮，你說說看，本宮為何就沒個孩子？」

「娘娘……」千落自然看出了自家主子的不對，但是瑩嬪在私底下歷來喜怒無常，就連她也看不懂瑩嬪的心思，只好低低喚了一聲。

瑩嬪好似沒有聽見似的，「皇貴妃有三阿哥，誠妃有三公主……而本宮，至始至終竟是連一個兒女都未曾養育。」

千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瑩嬪這樣的情緒，只好在一旁默不作聲。

「算了，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瑩嬪自嘲的笑了笑，然後朝向千落，「你去照我待會說的做……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景仁宮。

「公主，過幾日就是您的生辰了呢。」纖迢一臉興奮的看著若華，她臉上的笑容讓若華看的不禁覺得有些頭疼，「你呀，好歹也收斂點，又不是你要過生辰，本宮都沒什麼表示，你反倒好，比本宮還興奮。」

「哈哈……」纖迢尷尬的笑著，要不是若華一說，她還真的就興奮過頭了。

她看了看若華寢殿裡頭的陳設，忍不住道，「公主……是不是我們出去之後，就能住很大很大的府邸啊？然後屋子裡的東西也可以按自己喜好的來……」

「你啊……」若華有點詫異，但是忽的想起來纖迢五歲入宮，宮外是什麼樣的，就連她都不知道，更何況是纖迢，這樣想倒也釋然了，也沒對她這句毫無理頭的話評價什麼。

「公主是不是覺得纖迢很傻啊？」纖迢看見若華只是笑了笑，沒什麼表示，連忙道，「以前帶我的嬤嬤說，傻人有傻福，雖然纖迢覺得自己不傻，但是這話也沒錯啊。」

「本宮要是嫌你蠢笨，早就把你丟開了，不然等著你給我惹事？你雖說心思是單純點，但是遇到大事還是不會自亂陣腳的，這點本宮信得過。」若華無奈，只好隨口一說，讓纖迢那個天天想那些有的沒的的傻丫頭心安。

纖迢噘了嘴，「那您剛剛不就還嫌纖迢學字太慢了……」

「繞了一圈就是想說這事？」這回若華是真的哭笑不得了，「本宮現在嫌你學字慢，和你是否蠢笨好像沒什麼關係吧，再說你不也是學會了幾個？」

「纖迢就是怕到時候公主不肯教了。」纖迢擠出一個笑容，然後就低下了頭。

若華頷首笑笑，握了纖迢的一隻手放到自己的手上，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倒是虛長我幾歲，怎的比本宮還不明事理！」

「公主是公主，纖迢怎敢和公主比呢。」纖迢好像在賭氣似的，嘴越噘越高，大有要翹到天上去的趨勢，「公主別說了，纖迢承認自己笨就是了。」

「你不是笨，只是沒什麼心計罷了。」若華瞧她一眼，繼續道，「之後定然是有不小的風波要起的，你要是連警惕身邊的人都學不會，那以後跟著本宮你就真成了累贅。但你要是肯聽本宮的勸，多留個心眼，那以後說不定能成本宮得力的助手。」

「真的嗎？」纖迢有點意外這句話。

若華點點頭，正了正臉色，「皇阿瑪已經與本宮許諾，這次及弈，定當會給本宮封號，到時候出了宮，那便是本宮從未接觸過的世界，本宮尚且能否自保難說，若是還要保你，怕是做不到的。」

「公主說的是，纖迢知道了。」纖迢身上仍是有孩子氣的，站在一旁不知道是在賭氣還是怎的，就回了這麼一句，不肯說話了。

「你也別難受，本宮自然清楚你的想法。」若華瞥了她一眼，「你是跟著本宮最久的，本宮今日只是告訴你，之後不管本宮做什麼，本宮都希望你能理解本宮。」

「公主……」纖迢被若華這話說的愣了愣，但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本宮本來就不見得是一個多麼高尚的人，本宮只知道，既然身處在這，活下去才是硬道理，要是連命都沒了，那又有什麼好的。所以，如果本宮之後變得讓你陌生，讓你覺得畏懼，變得擅長玩弄心計，你會繼續跟著本宮嗎。」若華扭過身子，把自己醞釀了許久的一番話說了出來。

「為什麼要和纖迢說這些，公主您不一直都是很好的人嗎？不管怎麼樣，您還是纖迢的公主啊……」纖迢眨了眨眼睛，眼底是無限的迷茫。

她是真的想不通，若華為什麼要突然的對她說這些。

若華聽了這話，眼底有了點點閃爍的淚花，她是真的感動有人肯對她說這樣的話。但是纖迢啊，你真的不會嗎？

「沒什麼，休息會兒吧，你應該看著這些字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本宮歇一會兒。」若華連忙扭過頭，起身朝內間走去。

纖迢看著她走進去，把要脫口而出的諸多疑問都咽了回去。她默默想著：既然公主不想解釋，那就等到她願意解釋的那一天吧。

轉身離開，不再停留。

「纖迢，我這輩子都不希望，你會覺得我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