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羨慕

「唉，那三丫頭要是有若華一半的好，誠妃倒也不至於那麼累。」穎太貴妃挑了挑眉。

此時此刻，整個屋子裡頭僅有她們兩個人，這話一出，倒也顯得分外清晰。

「三公主的脾性，自然不是我們能決定的，說來也是誠妃太慣著了點，倒也比起若華少吃了點苦頭，怕是也沒若華那般的骨氣。」芳太妃搖了搖頭，有些惋惜，「誠妃也何嘗不是個好的？只是在子女這方面，還是太優柔寡斷了點。」

「畢竟也是做母親的，誠妃又沒幾個孩子，也就三丫頭了，分外疼一點也是自然的。」穎太貴妃嘆了口氣，她倒也算是看著誠妃還有三公主母女倆個一路上來的。

誠妃走的多辛苦，卻又分毫不爭，倒也是這宮裡頭極為少見的了。

「你也知道的，這宮裡頭那麼多女人，多到令人咬著的牙根，都快出了血。我倒也不是真的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但還是感覺有些可惜了。」

芳太妃起身，挨著穎太貴妃坐下，看著眼前的穎太貴妃，她也有些感慨。

時光真的是一去不復返，這些年也都熬過來了，彼此也都兩鬢蒼蒼了，她是著實羨慕那些年輕一輩的，那般有活力。

「都過去了，現在懷念這些有什麼用？也不過是留個念想，然後白白難受罷了。」穎太貴妃似乎若有所思，臉上的笑容也顯得略帶滄桑，誰都不知道這個笑容背後究竟包含了多少心酸。

「是啊。」芳太妃也只是跟著嘆了一句，便也不做言語了。

兩個人靜默著對視，然後又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們早就該退幕了，現在留在舞台上的，終究不可能是她們。那些時光去了，也帶著那顆意氣風發的心一塊兒去了。

「這個時候皇貴妃也應該收到消息了，她的爪牙可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樣。」芳太妃一隻手在桌面上輕輕的敲擊著，嘴角的笑意略顯冷淡。

「也好。」穎太貴妃顯然是有些不屑，不管是按照她個人的看法，抑或是按照一個長輩的審視，都看不慣和皇貴妃。

不過，當今皇帝似乎還是蠻喜歡這個皇貴妃的，固然他對皇后的感情蠻深，但是立和皇貴妃為後，怕是離那一日不遠了。

有些人總歸是認不清本質，卻也著實是活該，自己作的罷了，有誰能幫上些什麼呢？

「她這個脾性，怕是也要鬧一鬧，這些日子怕就是要有動作了，約摸著就是想出個風頭，壓一壓誠妃罷了。」芳太妃也不過是一個旁觀者，看著勾心鬥角的後宮，倒也是袖手旁觀，絲毫不想出手幫任何人。

「你說得對，我們就在一旁看著就是了，也沒必要跟著他們瞎折騰，到時候還惹得一生腥。」穎太貴妃自然也贊同這種隔岸觀火的行為的。

她們固然是羨慕她們還年輕，但是她們卻絕不會出手幫忙，這種事情，一個不小心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到時候被拖下水，她們可連晚年都沒法安度了。

「那就等消息吧。」

長春宮。

「……這件事情可有多少人知道了。」和皇貴妃臉色有些難看的坐在椅子上，「她倒是蹬鼻子上臉了，本宮只是不想和她計較這些，她倒好，現在人盡皆知她的所作所為，顯然是要和本宮對著干！」

「皇貴妃先別動氣，要是氣壞了身體，明日還如何去看三阿哥？」如貴人坐在一旁，勸慰道，「皇貴妃娘娘不是有三阿哥嗎？那三公主再強也不過是個公主罷了。」

「你覺得本宮的綿愷能比得上皇后那個二阿哥？再加上他妹妹還是個庄靜固倫公主，現在皇子公主裡頭最受寵的就數她了？你以為本宮能有幾分勝算。」

和皇貴妃現在是一肚子的氣，忍不住抱怨，「再加上誠妃和那庄靜固倫公主走得近，那邊還有固倫和孝公主，固然那和珅已經倒台了，但是那豐紳殷德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你想想看，還有惇太妃，目前看來幾個太妃太嬪也都順著她們，我們這邊支持的也不過幾個太貴人罷了。」

「娘娘先別急，按照妾身刊例，那幾個太妃大多都是上了年紀了，這些事情是能不管就不管，誠妃那一派對我們的威脅固然大，但是她們也不是實打實的。」瑩嬪見和皇貴妃似乎蠻氣的樣子，便勸道。

「本宮也知道你們的意思，但是本宮就是氣，那幾個傢伙明明沒什麼本事，倒是一個個都走到咱們頭頂上，你們難不成看得舒服？」和皇貴妃蹙眉。

「不舒服，當然不舒服。」如貴人顯然是個見風使舵的人，聽見和皇貴妃的話，立刻就道。

瑩嬪則是沒有表示什麼，就看著幾個人似乎在商量著什麼都樣子，思緒就飄遠了。

她其實也氣，皇貴妃有三阿哥，誠妃有三公主，真不知道她們是有什麼好氣的，而她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人罷了。這後宮裡頭，兒女往往就是地位的象徵。

至少在她們這一個等級的人來說是的。

她要是也能有個孩子，也不至於一直呆在原地徘徊了，說不定那一日有了個孩子，她就是瑩妃，或者是其他的封號，做妃子之首也是說不準的，僅次於和皇貴妃。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在往前走，貴妃亦或者將和皇貴妃取而代之……

誰還沒個野心，她的野心是很大，卻也挺小，說白了也沒有什麼大的想法，人之常情罷了。

「瑩嬪怎麼看？」和皇貴妃顯然是看出瑩嬪另有所想，便出言問道，眼底更多的是一種不屑。

「沒什麼，只不過想起來，前些日子打聽到固倫公主出宮之後一直頻頻出事，現在皇上也關注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在背後興風作浪。」瑩嬪反應過來，故意引開話題。

顯然，這個話題這幾個人都挺感興趣，被她這一句話一說，到也快開始說了起來，就連坐在一旁一般不怎麼說話的榮貴人似乎也饒有興緻的加入了。

有人羨慕若華這麼受皇上重視的，有人覺得這件事不好不壞，各種各樣的看法交織在了一塊兒，倒也讓人不知所云。

瑩嬪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也還是忍不住走神想著，自己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兒？在人前她偽裝的太好了，然後她幾乎是另外一反面模樣。

「你們怎麼看？我印象中那個傢伙出宮之後，也一直蠻受寵的，也難怪會被人給盯上了。」如貴人一隻手拖著腮，一隻手把細碎的髮絲抿到腦後，笑起來倒也顯得很是嫵媚動人。

榮貴人在一旁看著，心下是真的無感，她是幾乎對這些是不感興趣的，這些日子裡頭宮裡頭髮生的事情她幾乎都不曾聽聞。若不是說是和若華有關，她也不至於會湊個熱鬧。

她記得那個女孩，可以用哪樣堅定的眼神看著她，怕是沒有人看到她嘴角的苦笑——除了她。

有的時候也頗為感慨，自己這些日子過得渾渾噩噩，幾乎是沒有任何信念了。

她已早不是剛入宮懵懂無知的少女，自己也好塞在這個宮裡頭呆了不少時日禮物了，她不喜歡這裡的生活，但她喜愛這裡的景物。

眼前的地方，可能也就是自己一輩子來這麼一回。

「榮妹妹怎麼心不在焉的？」瑩嬪自己回過神，見他人走神倒也忍不住說了幾句，「榮妹妹到也快和本宮一樣了，動不動就會走神，可能也是年紀大了唉。」

「瑩嬪這話倒是有趣，榮妹那麼年輕，怎麼可能會和你一樣老氣？甚至還會有些無趣了。」和皇貴妃笑道。

瑩嬪自然是看到了皇貴妃眼底的笑意，卻也不覺得生氣，倒是很坦然的繼續笑道，「那是妾身說錯話了，妾身這段日子怕是天氣冷，腦子也不好使了。」

「還成吧，瑩嬪姐姐也不過是有些遲鈍了，看來以後也要多休息休息。」如貴人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格外的令人感到彆扭。

「如貴人說笑了，本宮是遲鈍了些，但是只是有些神志不大清，還不至於身體不好。倒是妹妹，年輕氣盛的，也應當保持清醒。」瑩嬪自然知道如貴人這話裡頭是說她老了，身體也不行了，不只是腦子的問題。

她自然是認了自己遲鈍，但是遲鈍還不至於她就怎麼了，說白了也就是沒事找事，話裡帶著針刺呢。

如貴人自然是聽懂瑩嬪的話了，說她驕傲了說話不懂分寸。她哪裡是不懂分寸，她只是懶得和這種人講分寸罷了。

和皇貴妃自然是看出來了兩個人的**味，也不急著把兩個人分開，而是笑著看著，似乎就像是在看戲。

「你們繼續聊，怎的突然都不說話了。」和皇貴妃笑眯眯的看著眾人，嘴角揚起一抹致命的微笑，看起來容易讓人淪陷。

她哪裡不知道這些人勾心鬥角的本事，只不過是看到了懶得多說，她可沒興緻和她們瞎攪和。

和皇貴妃這話說完，越發沒人說話了，她便笑道，

「既然都不說話了，那我們就挑一個目標來看看，我們該如何下手，給誠妃一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