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是誰？

無盡黑色身影突然降臨，遮天蔽日，強烈的威壓籠罩著整個宗門。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這個沉靜了數千年時光的古老宗門。

沐玥璃看著一座座的大殿化為灰燼，聽見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響徹天地間，怒吼聲震動長空。

往日祥和神聖的仙家之地，頃刻間便成了人間煉獄。神山在崩塌，凈土在瓦解，生命在凋零。殺氣於長空激蕩，鮮血匯聚成河流蔓延，一具具屍體自天空墜落，鋪陳視野。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沐玥璃看著同門一個個化作屍骨，看著尊敬的長輩不時有人喋血長空。

無盡的黑色身影，似蝗蟲過境，肆意地收割著生命。沐玥璃握劍的縴手，骨節發白，眼中禽著淚水，卻沒有時間流出。

「玥璃！」

一道溫婉的女子聲音自背後傳來。沐玥璃回過頭，看著那絕色身影，眼淚再也止不住，似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終於找到了依靠。

「師父，師父，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沐玥璃身上的白色衣裙染著鮮血，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眼睛不知該放在何處。就算跟在師父身邊，沐玥璃心中卻依舊難以有一絲的安全感。

看著師父一劍斬出，劍光化作海洋浩蕩，瞬間清空一大片。看著平日溫婉的師父，此刻卻渾身籠罩著宛若實質般的冰冷殺氣，沐玥璃一時不知所措。

雖然平日里都被教導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至尊不仁，以蒼生為螻蟻」。

但真正感受到這種人命賤如草芥之時，真正看見流血漂櫓，屍骨盈山之時，方才知道，一切的語言都是如此的蒼白無力。曾經聽過再多的人間煉獄，也不能真正理解那種悲涼與恐怖。

畢竟還是一個小女孩，即便是天賦再出眾，此時也無濟於事。沐玥璃眼睛里充滿了恐懼，如何努力的掩飾，卻依舊忍不住手在顫抖。

「玥璃，今日宗門恐怕是難逃一劫了。為師給你打開一個缺口，逃命去吧。」

「師父！」

「你留下來也起不到如何作用，來犯的敵人，超出想象的強大。即便是為師，在這場劫難中，依舊是有心無力。」

沐玥璃被師父帶著，與無盡人群中廝殺。師父那一直一塵不染的白裙，沾染上了點點殷紅。

最後，在女子的周圍，倒了一地的屍體，清空了一大片。女子蹲下身來，將一塊火紅色的劍形玉墜系在沐玥璃的腰間，憐惜地替沐玥璃擦去眼角的濕痕。

「傻孩子，這個時候，可不是能哭的時刻。」

女子搖了搖頭，輕聲笑道。即便是在這血腥氣衝天的人間煉獄之中，女子依舊顯得從容，平靜，笑容依舊是如此的驚艷無雙。但是，沐玥璃卻是在這笑容中，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悲意，還有無力回天的無奈。

女子看了一眼化作焦土的凈地，如秋水一般的眸子中，泛起層層漣漪。

「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可惜，我現在才知道。對不起，我沒有懷疑過你，卻終究沒有你那樣的魄力。他們開始行動了，這裡，只是開始，絕不會是終結。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力量會如此恐怖，恐怕沒有哪一個勢力可以阻擋得了他們吧。」

「你就是你，你的眼睛，永遠看得比別人更遠，更透徹。有人說你已經死去了，但我可不相信，禍害遺千年，你是不會那樣輕易消逝的。不過，沐雪可能看不到你再現世間的那一天。」

女子目光在玉墜上久久地停留，臉色複雜，似是溫柔，似是羞澀，似是悲傷，似是失落，似是期待，又似還有一抹愧疚，無奈。沐玥璃從來沒有在自己師父臉上看見過如此多的情緒，如此複雜的表情。

「師父，你說的他，是誰啊？」雖然知道現在不是去在意這些的時候，但是，沐玥璃依舊忍不住問出了口。

「他啊，一個驚艷了歲月的人。」

女子回過神來，眼神中依舊有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隨即，女子認真地看著沐玥璃：「玥璃，接下來為師說的話，你都要牢牢記在心裡，明白嗎？」

「師父！」沐玥璃心裡突然湧起無邊的驚慌，恐懼與不知所措。

「聽清楚了嗎？能做到嗎？回答我。」女子的聲音變得嚴肅。

「我...我明白了。」

女子跟沐玥璃說了一些不明所以的話，更是以神念將一些東西傳到了沐玥璃腦海之中。

「準備好，我為你打通一條空間通道，你抓住機會，逃，按照為師說的去做。」

說著，女子身上光芒大盛，隨後瑩白手掌一掌拍出。

「轟～」

空間在那柔若無骨的瑩白手掌下，瞬間似一層玻璃被打碎一般，一個深邃的空間通道顯現而出。

「如果你能夠見到那個人，替為師告訴他......」

沐玥璃身體不受控制地被吸入空間通道之中，師父最後的話語傳入耳中。依稀間，沐玥璃似乎看見，那個自己最尊敬的女子，臉上露出了自己不曾看見過的溫柔，以及不諳世事的少女一般的純真笑容。

「師父！不要啊，師父，沒有你，玥璃怎麼辦？師父！」

「師父～」

「師父～師父......」

眼淚再次奪眶而出，視野里，無邊的黑暗，似凶獸的嘴吞噬而來。孤獨，恐懼，無助，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依稀中，一隻手撫過眼角，輕輕地替自己將眼淚抹去。手上帶著淡淡的暖意，沐玥璃似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抓住手。

「師父。」

沐玥璃睜開眼，迎面看見的，卻不是師父那熟悉的臉龐，而是一個陌生的少年面孔。

少年面容俊逸，濃密的黑髮隨意披散，眼眸呈純粹的黑色，眉目似劍眉，卻又不是標準的劍眉。比起劍眉，多了一抹淡淡的弧度，讓得少年看上去少了幾許鋒芒，多了幾分溫和。

「你是誰？」沐玥璃一驚，警惕地打量著四周，同時問道。

「我是誰？反正不是你師父。」少年輕聲嘀咕道，說著，努了努嘴。

沐玥璃這才發現，自己正死死握著對方的手，臉頰一紅，慌忙放開。

「我不是你師父。」少年笑了笑，接著道，「也不是你仇人，你可以暫時先安心養傷。」

「謝謝。」沐玥璃感受不到對方有什麼惡意，確實不是在追殺自己的那些人，低聲道。

「沒事，我叫龍隱羲。唉，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起床在房間里撿到了你，不過也算是一種緣分吧。」少年笑笑，隨意地說道。

「龍隱羲？我叫沐玥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