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暴風雨前的平靜
吳菊扯著嗓子喊到:「飯弄好了,不會還要等我端到你們手上,喂到你們嘴裡吧?」
吳菊的話音剛落,張繼宗就拉著淑梅從房裡走了出來,兩人坐到桌子旁的長條凳上。
折騰了一天,淑梅這個時候還真的是餓得慌,肚子里早就在打鼓了。
「吃吧!」
張繼宗倒是不客氣,坐下來就拿起筷子,稀里呼嚕的吃起來。不過他有什麼好客氣的,這是他自己的家,跟自己的父母有什麼好客氣的。
可吳菊不動筷子,淑梅怎麼也不敢早一步拿起筷子。她緊張的看著吳菊,看著她那張並不開心的臉。
「怎麼不吃啊?」
吃到一半的張繼宗,這時才發現,就他一個人在起勁的吃著,吳菊,張炳林,淑梅,都沒有動筷子。他看了看淑梅,再看看吳菊,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阿娘,你吃啊!你不吃,淑梅都不敢動筷子,你不會是想效仿那些惡婆婆吧?」
「怎麼會呢?你知道阿娘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沒有壞心眼的,我肯定會把你媳婦當自己的親閨女一樣對待的。」
吳菊怎麼可能破壞掉自己在兒子心目中的好媽媽形象,趕緊笑容滿面的說到,拿起桌上的筷子開開心心的吃起來。
淑梅這才緩緩的拿起筷子,低頭吃起來。她肚子實在餓的不行,很快就見碗底了,可這肚子還只是個半飽,她又不好意思再去盛一碗。這女人主內不主外,又不是什麼重體力者,吃這麼多肯定會被婆婆公公嫌棄的,她只好打消了再盛飯的念頭。
「阿爹,阿娘,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這就吃飽了啊?再添一碗吧?」
「不用,真的吃飽了。」
「那行,你先回房,我很快就吃好。」
「我……這碗筷……」淑梅想哪有這樣做兒媳婦的,吃了飯就拍拍屁股走人,飯沒做,至少碗筷得幫忙洗一下吧!
吳菊這腦子轉得可夠快的,還沒等張繼宗開口,她就搶著說到:「沒事,你先去歇著,今天是你們大喜的日子,碗筷我來收拾。」
「快去吧!你看阿娘都這麼說了,你還在擔心什麼?」張繼宗一邊吃著飯,一邊吐詞不清的給淑梅說到。
淑梅這才應聲起身回到房裡,輕輕的將房門關上。回到房裡,她終於鬆了口氣,在這個陌生的張家,也只有門后的這間新房,能讓她的神經不那麼緊繃,能讓她有點喘息的空間。
「繼宗,你不想我為難你媳婦,阿娘就連飯也不讓她做,碗筷也不讓她收,今天發生這麼大的事,我也沒指責你們半句,可我們總該知道,今天那些人到底是為什麼,跑來破壞你們的婚宴吧?」吳菊見淑梅關上了房門,放下手裡的碗筷,一臉嚴肅的問繼宗。
「你們非得知道?」
「繼宗啊!你還當不當我是你阿娘啊?」
「行,那我說……」
張繼宗開始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說給了他的父母聽。
……
張家出了這麼亘古未有的大事,風聲很快就傳到了康家。向來麻木不仁的康永,肯定把這不當回事的,和平常一樣該吃吃,該喝喝。就更談不上擔心淑梅會不會在張家受委屈,擔心那些人會不會再去找淑梅她們的麻煩。
懦弱的蘇葵,也只能在心裡難受,根本沒有勇氣去替自己的女兒出出頭,抻抻腰。
「孩子她爹,出了這麼大的事,淑梅在婆家的日子怕不好過吧?要不哪天我們帶些東西過去,給張家賠個不是,這禍終究不管淑梅的事啊!」蘇葵思量再三,還是忍不住向康永開了口。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操那麼多閑心幹什麼?你有那份閑心倒不如好好張羅一下發達的親事。」康永坐在床上,扯著嗓子對坐在椅子上的蘇葵說到,生氣的將腳上的鞋子脫了下來。
「可……可……還不是因為你拿了人家站長的2000塊,不然人家怎麼會去找淑梅她們的麻煩。」
「我不拿,你兒子怎麼娶媳婦?行了,別廢話了,快去給我打洗腳水來。」康永還發起火來了,生氣的將手裡的鞋子扔到地上。
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的康發達,無意間聽到了兩人的談話。他沒想到自己的妹妹,為自己犧牲了這麼多,自己心裡自責內疚得不行。
蘇葵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出門去為康永準備洗腳水。和站在門口的康發達撞了個正著,蘇葵尷尬的朝發達笑了笑,「發達啊!你怎麼還沒睡啊?」
「阿爹,你們到底對妹妹做了什麼?」
「什麼做了什麼?大人的事你別管,你好好準備做你的新郎就行了。」康永根本沒有要把事情告訴康發達的意思,拿起床頭的煙桿,唰的一聲划燃了手裡的火柴,點燃了煙嘴裡還剩了一半的煙葉,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阿爹……」康發達氣得提高了自己的嗓門,可康永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理也不理他。
「是啊!發達,你就別瞎操心了,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哼!」康發達氣得轉身朝自己的房裡一瘸一拐的走去,由於在氣頭上,他走路也走得快了一點,差點摔倒在地。
「發達,你慢點,小心你的腿。」
見自己的寶貝兒子差點摔倒,蘇葵趕緊上前去扶著,可發達好像並不怎麼領她的情。發達狠狠的將她甩開,回到自己的房裡,砰的一聲將房門關上了,留下她一人在原地發獃。
宋代詩人汪洙寫的《四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在以前這或許是堅不可摧的真理,可隨著大家生活條件越來越好,思想越來越開放,這《四喜》已經未必是現在人所追求的人生喜事。
可對於淑梅和繼宗而言,這洞房花燭夜,還真是他們人生最大的喜事。新房裡,兩人盤坐在床上,含情脈脈的看著對方。
「淑梅,今天你真好看。」
「難道以前就不好看嗎?」
「好看,我的淑梅什麼時候都好看,怎麼看都好看!」
「都看了二十多年了,你還沒看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