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早課

萬佛寺早上鐘聲敲響，這就意味著寺廟裡的僧人要做早課了。

葉寧她們可去可不去，葉寧翻個身繼續睡。

也許是在寺廟裡有了心理作用，也許是昨天在來的路上睡久了，葉寧醒過來也沒有往日的那般疲憊，反而有愈來愈清明之感。

睡不著，葉寧也不會強求，再說她也沒有賴床的習慣，沒有那個福份。

披衣坐起，喚來小滿伺候她梳妝打扮。

在佛寺打扮不能太艷，素凈一些倒也合了葉寧的心意。

到了佛堂，人都來得差不多了。該到的已經來齊，沒來的也不會來。

葉寧來時已是不早，好在萬佛寺是個大寺。有香客來做早課的不是沒有，所以在僧人後面都會多餘準備蒲團。

僧人後面還有一些善男信女，以女性居多。葉寧悄無聲息的進入，除了葉寧周圍兩人，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到來。

雙手合十，葉寧不會朗讀經文，閉上眼聽著僧人們的聲音。期間混雜著有規律可循敲木魚的聲音，思緒慢慢沉澱。

葉寧似乎進入一個虛無世界，這裡鳥語花香，地上的青草柔軟，似乎還帶著香味。

她這是在哪？為什麼思維這麼清晰？

葉寧站起身來，漫無目的的在此方間行走。除了在她周身目光所及之處，其餘都有著一層霧氣。

白茫茫的一片，這裡好像只有她一個人。轉身回望來路，這裡跟她剛醒的地方一模一樣。

葉寧心裡清楚，這裡不是，但是霧氣又重新充斥著來路，什麼也看不清。

突然，她聽到了孩童清涼的笑聲，聽聲音也能知道，這個小孩子很開心。

葉寧眼神一變，速度極快的朝著笑聲出現的地方奔去。

無論她怎麼追，葉寧還是看不到那個小孩子。倏地什麼聲音都消失了，整個世界只聽得到葉寧喘粗氣的聲音。

葉寧很累了，比她訓練了一天還要累，這種累來自靈魂深處。她腳快要抬不起來了，剛才的追趕好似花費了她大半輩子的精力。

「咚――」

「咚――」

「咚――」

一股暖流從天靈蓋直灌到葉寧的靈魂深處。葉寧猛地睜開眼睛，像被海浪卷到岸邊的魚，張著嘴大口呼吸。

這是早課結束的標誌，葉寧就是被鐘聲喚醒的。

僧人收拾好場地，陸陸續續的走出門，香客慢慢站起來，對著住持道了一聲佛偈。

「小姐，小姐！」一聲比一聲焦急，葉寧認出是小滿的聲音。

葉寧恍惚回頭，看著小滿臉上有些著急和擔憂：「小姐，早課已經結束了。」

有香客注意到了葉寧這邊的情況，大多臉上有些好奇。看葉寧還帶著面紗，應該是年紀不大。猜測葉寧是被家中長輩揪起來做早課的。

這些對於年輕人來說還是有些枯燥，所以葉寧直接在做早課期間睡著了。學習佛法，心態大多比較平和，會心一笑就過去了。

所以只有她一個人聽到了那個孩子的聲音，她這是中邪了嗎？

葉寧由小滿扶起來，心神不定。老一輩人說的中邪，重要的是有邪祟作怪。

可葉寧沒有去哪招惹過邪祟，就算有，在佛堂之上，難道邪祟真的能強過佛祖？

「小姐，我們現在回去嗎？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早課已經結束，住持和得道高僧會在早課結束時，為弟子講道解惑。

有些信徒大概也是真心求道，圍在住持身邊詢問自己遇到的疑惑。

「等一會兒回去，我還想多待一會。」

小滿看不出這裡有什麼值得葉寧多做停留的地方。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小姐也不是吃齋念佛，一心求道之人。

葉寧既然發話，小滿也只得扶著葉寧的手臂，站在殿堂外的台階上。

難道葉寧經過這次早課，頓悟了不成？小滿仔細回想早課的內容，那些僧人念經雖然枯燥無味，她聽得只打瞌睡。

也不知是哪一句話打動了葉寧，要知道葉寧也不是一個會為了瑣事停留住腳步的主啊。

葉寧難道是因為退婚，有遁入空門的念頭？那日葉寧提了退婚，之後謝王爺氣勢洶洶的來找葉鴻書，猜也知道是來問罪的。

不知葉寧哪來的膽子，竟敢偷聽二人談話。小滿被嚇得直哆嗦，拒絕無能，只能乖乖的給葉寧放風。

出乎小滿預料的那個膽小怕事的驚蟄，在葉寧吩咐下來之後，二話不說就將守衛騙走。

小滿騎虎難下，只能咬牙站崗，為葉寧打掩護，心中直罵驚蟄這個馬屁精。

難怪葉寧出門都只帶驚蟄，將她留在葉府迷惑旁人。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談完話，葉寧直接和兩人出門，顯然護衛也不知道房中怎麼會多出來一個人。

葉鴻書送完謝王爺也沒有追究是誰的責任，小滿就知道事已成定局。更何況葉鴻書私下還給人下了命令，誰都不能提及兩家的婚事。

若是這次葉寧鐵了心要遁入空門怎麼辦，驚蟄這個馬屁精知道，恐怕直接會給葉寧找好尼姑庵。

也不知道葉寧是心血來潮對佛經感興趣，還是真的想不通要陪葉老夫人修佛。這不是她能攔得住的，只求葉府知曉前因後果之後，不會找她的麻煩。

住持很有耐心，也有尋常人眼中得道高僧的氣派。為香客答疑解惑，香客們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滿意足的為萬佛寺添上一筆香油錢。

小沙彌將香客送出門外，對著立在一旁的葉寧道了一句佛偈：「阿彌陀佛，女施主，師父請您進去談話。」

葉寧心思一動，回了小沙彌一個佛禮，收回由小滿扶著的手，端端正正的走了進去。

小滿還想跟著進去，但小沙彌攔住她的去路：「阿彌陀佛，請女施主見諒，師父只讓這位女施主一人前去。」

小滿換了幾次方向都被小沙彌攔住，氣得直跺腳。

「小滿，你留在此地不要亂走，一會我來尋你。」葉寧道。

「是。」小滿有些不甘願的答道，對著那個攔住她去路的人瞪了一眼。

可那小沙彌將眼帘合上，一點都不為所動，小滿吃了一個啞巴虧。

小滿是葉府的家生子，又是葉寧身邊的一等丫鬟。平日里作威作福慣了，牙尖嘴利，哪還吃過這種虧。

葉寧沒有停下腳步看小滿的笑話，她還有正事要做。

等葉寧進入殿堂以後，外界的喧囂都被隔離在門外。門雖然沒有合上，但裡外確實全然不同的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