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仇怨始末
陰雲低垂,遮蔽了最後一絲天光,山風席捲間,天地昏暗,使得本就沉重的天象下,黑石殿堂掩映下的廣場內,顯得更加壓抑至極。
就在東邊的冠台上,沉悶的氣氛逐漸壓抑得令人窒息之際,突然響徹的聲音,宛若洪鐘大呂,霎時間,便驅散了場內沉重的氣氛。
眾人循聲而望,頓時便見到一道白服少年人影,從盤膝修鍊中,睜開雙眼,而這人便是自打完敗者組的比斗之後,便一直在煉化靈髓草藥液,恢復真元的葉少白。
此刻葉少白睜開雙眼,自偏後方的席位間,遙望葉文,其灰暗的面色下,眼眸之中,似有冰冷之色。
「莫非這件事有隱情?」聽到葉少白口中,飽含譏諷的言辭,這一刻,一道念頭,不約而同地從眾人的心中升起。
長風中,白裙搖曳,沉默垂首的葉秋絮,宛若聽到了什麼天籟之音一般,原本暗淡的雙眼,飛速恢復光彩。
但還不待她出聲詢問,一旁便響起一道輕蔑鄙夷的聲音。
「葉少白,你想挑事?你是嫌自己被葉超少爺,針對得還不夠嗎?」
「哦,也對,眼下葉超少爺新敗,你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抹黑葉超少爺的大好良機,你該不會以為隨便替葉逸說幾句話,就會被人相信吧?」
聽到葉文的話音,葉秋榮當即面色陰沉了下來,他怒視葉少白,冷聲警告道。
「葉少白,你與葉超之間的恩怨,我葉秋榮不管,但你若是因為想要抹黑葉超,而連帶詆毀葉瀧少爺,那麼休怪我葉秋榮,翻臉無情!」
葉雲濤也轉過身來,他當著葉少白,將高舉的手掌,緊握成拳,冷聲威脅道,「葉少白,你想對付葉超,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但你可要想好了,切莫因為一個淘汰出局的葉超,而得罪了葉瀧少爺,否則你區區一個普通弟子,哪怕拿下冠禮精英弟子之位,今後葉家,也將再無你的容身之地!」
就在眾人,紛紛認為,葉少白會屈服在葉瀧的淫威之下,而重新閉口不言之際。
只見面對兩人的威脅,葉少白卻毫不在意,他環顧的視線,依次掃過面色不善的葉文、葉秋榮、葉雲濤三人,隨後唇角譏笑間,戲謔搖頭道。
「葉超針對我?我與葉超無冤無仇,他卻一直針對我!真以為我不知道其中緣由嗎?這麼多年以來,葉瀧一直記恨我袖手旁觀,但他沽名釣譽,同時難以面對心中的傷痕。」
「因而,他和葉超私下交易,他可以對葉超的結黨做大,放任不管,目的就是為了讓葉超能夠充當爪牙,心甘情願地針對我!」
「所以,你們不用威脅我,我葉少白與葉瀧的梁子,早在我十年前,在我姐姐的命令下,保持袖手旁觀的那一刻,便已經結下了!」
將兩人威脅的話音懟回去之後,葉少白直視葉文,繼續眼神戲謔道,「葉瀧求葯?葉文,誰告訴你的葉瀧求葯?十年之前,葉瀧不過區區一惡霸頑童,他憑什麼向清風太上長老求葯?」
「他憑的是大長老?還是自己的父親葉宏武?又或者是他那同父異母的天驕兄長葉成?」
葉少白一聲哼笑之後,口中輕蔑的話音,不屑至極!
「大長老背棄祖制,加入保守派的陣營,妄圖衝破葉家祖制,他和老祖的意志,天然違背,你認為隱居後山的清風太上長老,會看在大長老的面子上,給葉瀧賜葯?」
「葉瀧的父親葉宏武,在其出生之前,便因移情別戀,再度拋妻棄子,離開葉家,加入了皇朝官府,你認為後山的清風長老,會看在葉宏武的面子上,給葉瀧賜葯?」
「葉瀧那同父異母的兄長葉成,雖是極品靈根,天資不凡,但那個時候,其尚未參加葉家冠禮,同樣只是一未長大成年的少年而已,你認為清風長老會看在葉成那個小屁孩的面上,給葉瀧賜葯?」
「況且,葉家之中,誰人不知?正是因為葉宏武迎娶寧夫人,惹怒了梁夫人,所以她一怒之下,才會帶著襁褓中的葉成回到母族,葉成恐怕記恨葉瀧都來不及,又何來的手足之情?」
「就算九年之前,葉成倉促回到葉家一趟,但那也不過是為了爭奪葉家冠禮魁首的席位罷了!自冠禮結束之後,更是脫離葉家,隨其母正式拜入上宗門下!」
「因此,葉瀧看似背景強大,但在其童年之前,實則無依無靠,這樣的人,你認為隱居後山的清風長老,憑什麼出關賜葯?」
眼見葉少白竟然當眾將童年時期的葉瀧少爺,貶得一文不值,葉秋榮當即冷哼道,「難道就不能是因為葉瀧少爺的孝心孝感天地,感動了清風長老嗎?」
面對葉秋榮的狡辯,葉少白繼續不屑冷哼道,「葉瀧的生母,出生卑賤,更是天生寒體,即將命不久矣,你認為清風長老,會看在葉瀧的孝心上,憐憫賜葯?」
「別天真了!隱居後山的太上長老們,哪個不是百歲高齡?沒幾年好活了,他們連閉關窺探潛轉奧秘的時間都不夠,又豈會耽誤時間,出關賜葯?」
看到葉少白越說,邏輯越合理,葉文當即反駁道,「葉少白,不管你說什麼,但十年前,清風長老賜葯之事,卻毋庸置疑,那你說說,清風長老為何會出關賜葯?聽你的語氣,難不成還能是因為葉逸不成?」
葉少白歪嘴一笑,隨後用著無比戲謔的眼神,大聲讚賞道,「你可真是聰明,都學會搶答了,當然是因為葉逸!」
此言落下之際,全場眾人無不目瞪口呆!他們瞪大了雙眼,似乎難以接受,葉少白口中所說的言辭。
只有葉秋絮,她在神情恍惚間,腦海中,驀然回想起,之前葉逸發威時,大罵葉瀧恩將仇報的話語。
葉少白絲毫不理會,全場難以置信的眾人,他依然在言辭戲謔間,不時冷哼道。
「當年,他與葉逸走得最近,所能求的唯一之人,只有葉逸,但葉逸這個裝逼犯,表面假意拒絕葉瀧的請求,私下卻屁顛屁顛地拉著她的奶奶,許老夫人,親自登臨洞府門口,拜訪清風長老。」
「當清風長老答應賜葯之後,但葉逸這個蠢蛋,自以為做好事不留名,為了不讓葉瀧有思想包袱,不承擔心理負擔,竟然隱瞞了自己的功勞,還讓清風長老,幫忙隱瞞,讓葉瀧天真的以為,真的是他憑自己的孝心,感動了清風長老!」
「若非葉逸的功勞,葉瀧的生母寧夫人,十年半之前,就已經死了,又豈能多活半年,讓葉瀧這個天真的傢伙,多盡半年孝道?」
「但葉瀧卻因為請求被拒之事,一直記恨葉逸!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經常借著一些場合,頻頻嘲諷葉逸,經常和葉逸作對!」
「甚至後來,在大長老和族長立場對立的影響下,他更是經常跑到葉逸的面前,肆意唾棄和辱罵,甚至開始和葉逸,大打出手,最終在帶人圍攻葉逸之時,被葉余大少爺身邊不知情的追隨者,為了保護葉逸,而將其一掌扇飛。」
「也正是因此,當天被打成重傷的葉瀧,在地上昏迷了好久之後,才會一瘸一拐地向後山爬去,最終當他求葯歸來的時候,其母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服藥時間!」
葉少白說完,全場氣氛,頓時變得極其沉默了起來,但他卻仿若未覺一般,依然繼續戲謔冷聲道。
「其實,依寧夫人的病情,就算葉瀧當天及時取葯歸來,寧夫人,也會在那兩天之內,撒手人寰。」
就在全場沉默之際,葉文頓時抓住了葉少白話音中的漏洞,他當即出聲質疑道,「哦,依你的意思是,葉逸並不是害死寧夫人的罪魁禍首,那麼請問,葉瀧少爺,為何對葉逸,一直仇怨極深呢?」
此言落下之際,全場眾人,無不抬頭,目光中的疑惑之情,越發濃重了起來。
迎著葉文質疑的目光,葉少白再次一聲冷哼后,灰暗的面容上,儘是戲謔的目光。
「當寧夫人在病榻上,看著歸來的葉瀧,一瘸一拐,渾身上下無比狼狽,頓時猜到葉瀧又與人打架了。」
「她擔憂自己撒手人寰后,葉瀧因為自己頑劣惡霸的個性,引來殺身之禍,所以當場就要從床上爬起來,用柳條抽打葉瀧,嚴辭要求葉瀧必須改過自新!」
「但寧夫人,還沒有抽出幾鞭,她便在寒毒的折磨下,徹底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但年幼的葉瀧,卻不知其中真情,他自以為,是自己和葉逸的打架,害死了母親!所以,他將母親的生氣離世,算在了葉逸的頭上!」
葉少白環視在場眾人後,其口中的戲謔之音,越來越盛,「然而可惜的是,其母在臨終之前,卻逼葉瀧發下血誓,在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化散強者之前,不得再與人結怨私鬥!」
「所以,儘管葉瀧這些年來,一直痛恨葉逸,卻再沒有一次,親自下場對付葉逸!反倒退居幕後,開始耍起了陰謀詭計。」
一番笑言落下后,葉少白在抬頭之間,望著西側冠台上,全力暴揍葉逸的葉瀧,頓時又再次戲謔發笑了起來。
「今天,恐怕是葉瀧,這十年以來,最為舒暢的一次,畢竟,他既沒有違背其母臨終前,泣血訣別的囑託,又可以狠狠地暴揍葉逸!」
眼見葉少白的話音落下之後,全場氣氛一轉而變,葉文當即冷笑著嘲諷道,「葉少白,沒看出來啊!你這編故事的能力,真強啊!你為了抹黑葉超少爺,以及詆毀葉瀧少爺,可真是不遺餘力吶!」
葉少白轉頭直視葉文,冷聲發笑道,「愚蠢的傢伙,葉文,葉超有沒有告訴你,葉瀧與葉逸爆發衝突的那個時候,我正在現場!」
葉少白盯著葉文,神情之間,儘是戲謔之情,「葉文,你可知道,十年前的我,也是葉家核心弟子,並且由於地位相近,年歲相仿的緣故,那個時候,我與葉逸葉瀧二人,皆為關係最好的夥伴!」
「葉瀧和葉逸兩人之間的矛盾根源,我豈能不知實情?你現在,還認為我是編造的故事嗎?」
隨後,葉少白轉頭之際,又倏然一嘆道,「唉!可惜的是,這一切,都因為葉瀧的霸道狹隘,和葉逸的冷酷裝逼,而讓三個原本親密無間的朋友,形同陌路,並走上相互敵對。」
「正因為這兩個人的同樣愚蠢不堪,不僅害得這麼多年以來,葉瀧一直活在仇恨的折磨之中,也害得葉逸一直活在當日未及時阻止的懊惱之中!甚至就連我,都因為兩人的恩怨,而一直遭受無妄之災。」
葉少白自顧自地嘆完了一口氣之後,他頓時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葉文,「葉文,我不知道,你之前說的那個故事,究竟是葉超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編的?」
「如果是葉超告訴你的,那我只能說,你今後,還須多加提升分辨真假的能力!但如果是你自己編的,那我不得不讚歎一句,葉文,沒發現你編故事的能力,挺強的啊!」
「用真假參半的方式,來編撰故事,之後,再加上一些人所共知的事情,來進行側面的輔助驗證,這種高明的手段,漬漬,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具備的啊!」
被葉少白用自己的話,反過來嘲諷,葉文頓時攥緊雙拳,憋紅了臉頰,但就在他還想要反駁葉少白之際,一道淡淡地譏笑聲,便再次響了起來。
「葉文,我倒希望,這一切都是葉超告訴你的,畢竟,一直編造謠言,進行散播,這可是違反葉家族規的重罪哦!如果你不想你這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葉家精英弟子之位,不不復存在的話,我勸你最好閉嘴!」
聞言,葉文頓時低頭,不敢再心生反意,而看著低頭滿臉通紅,但卻不敢反駁的葉文,隨後一旁的葉秋榮與葉雲濤兩人,也乖乖閉嘴,不敢再次輕舉妄動。
戲謔一語讓葉文乖乖坐好之後,葉少白仿若意猶未盡一般,他再次冷笑著戲謔道,「唉!其實,葉瀧對葉逸的仇恨,大長老只要稍加引導,便會逐漸消散,但這麼多年以來,他卻...」
「葉少白,勿議長老,慎言!」
然而葉少白的感嘆聲,才剛剛升起,便被一道清麗的女音所打斷,瞧著緊盯自己的葉雲燕,感受到女子眼中的警告之色,葉少白頓時感覺意興闌珊,不再言語了起來。
東邊的冠台上,隨著葉少白閉口不言,全場頓時陷入到了一片,極為寂靜詭異的氣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