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上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四海、五洲、六界、八荒、九重天,世間奇景無數,但最玄奇的要數那獨一無二的落神澗。
六界自太古時期便各立結界,唯有針鋒相對的神、魔兩界由這天塹斷崖似的落神澗不肯撒手的牽著,落神澗左為忘川,通魔渡幽,右為苦海,扶搖九天。
可神魔大戰,縱你是上仙、魔王也難逃六道輪迴,魂消寂滅。此刻,神族統領仙族天兵天將,架雲海仙霧之上列乾坤絕殺陣,魔族則率冥界和妖界聯軍,設骨幽隕仙橋在忘川河上擺阿鼻獄火弩陣,與其分庭抗議。戰場血氣滔天,魔箭仙術橫飛傷人亦傷己,操戈飛甲赤弩交墜。
在落神澗下一個不起眼的山洞之中,藏著位仙君的袖裡乾坤,洞內仙霧繚繞,霧中透著絲絲風雷之力,黑袍女子微弱的呼吸聲和白衣仙女焦急的鼓勵聲此起彼伏,「月瑤,再加把勁,孩子馬上就出來了!」
「啊~」
隨著黑袍女子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落神澗上突降九九八十一道天魔雷,管你是妖魔鬼怪還是金甲仙神肆劈不顧,瞬間,忘川河裡徒增幾十萬幽魂。渡口之上,魔尊赤翼玄袍笑的張狂,神族皆以為他是在嘲笑己方神魂俱滅,魔族卻個個面露喜色,因為他們能感覺到一個異常強大的魔族血脈,就在這片天地間降生了。
「屬下等,恭賀尊上喜得少主!魔后豐功懿德,絕代風華,魔后萬歲!」
身後魑魅魍魎魔星冥將齊聲祝賀,四大魔獸翻飛縈繞仰天齊鳴,魔尊立刻要扔下萬千妖魔奔向愛人身邊,不料,天上的絕殺陣中裂開一道縫隙,飛下位金甲粼粼的長槍戰神對案叫陣。
「魔尊螭吻,交出吾妹月瑤帝姬,孤保證即可撤兵!」
「笑話!神族太子莫不是著魔了?月瑤乃是本尊蛟龍鳳攆霓裳羽衣,拜過四海八荒太古魔神迎娶回來的魔后,何來帝姬一說?更何況,本尊不信,你不知她現下作何,想撤兵便撤了,不用拿瑤瑤當借口。」
「好一個魔后~今日孤若滅了你這魔尊,她自然便無後可封!」
「啰嗦,要戰便戰!」
雷劫過後,雙方早已心生退意,可兩位主帥身先士卒戰意滔天,不必戰鼓擂興,新一輪的殊死搏鬥再次開啟。神魔之爭從未斷過,此番神族太子威名在外,魔族至尊嗜血貪殺六界皆知,戰況一時膠著不分針鋒相對。
山洞之中,黑袍女子抱著新生的嬰孩眼中慈愛無雙,那女子雖是毫無血色贏贏弱弱,卻難掩她傾國傾城的姿容,秋水為神玉為骨說的就是她渾身掩不住的風流。
「月瑤,接下來該怎麼辦?這孩子出生便能引來天地共鳴,周身更有魔雷護體,假以時日必能超越他父親甚至是......」
「甚至是父帝,對嗎?」
「月瑤!」
「娉莘,我記得你的女兒叫紫妍,跟我兒子定個娃娃親如何?」
白衣仙女滿臉躊躇,喜憂參半不知如何開口,那黑袍女子玩味一笑,「好啦~我鬧你呢,當初我反出九重天墮入魔族嫁給他,早已是六界皆知,你若真將女兒許了我兒,豈非害了紫妍,莫要當真!」
娉莘掀袍而跪,「帝姬,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為何要對自己下墮魔咒,那魔尊哪裡比得上...」
「別再說了!縱使他人千般好,也不敵尊上回眸一笑動我心弦,不管你們如何看他,他都是我的全部,我不後悔!做了十幾萬年的神女帝姬,全然不如這千年來,與他在魔界朝夕廝守來得幸福,呵呵~」
黑袍女子眸中波光流轉,聽著嬰兒咿咿呀呀的稚音越發母愛泛濫,「娉莘,他繼承了我一身雷電之力,亦承尊上的蛟螭真身,不如就叫銀睿吧!希望他能像尊上一樣睿智、通達,你說好不好?」
「好,待陌殤回來,便讓他給小銀睿卜上一道星辰卦,安你的心。」
「你倒是提醒我了,陌殤如今已是司運神君主掌星宿布局、凡間氣運,怕是橫行天宮的司命星君都無從比肩了吧?」
「恩,他確實越發的如日方升,看他設的這方結界,便已不是平常上神能凝出來的。」
可惜這位不曾露面的上神半點不禁誇,就在女仙話音剛落之際結界便出現了絲絲裂痕,連同她們棲身的山洞都是飛沙走石即將倒傾。一黑一白兩道倩影,捏決施法只為護著懷中那嬰孩周全,不想洞外早已布好了陰陽八卦滅靈陣,守株待兔等著她二人自投羅網。
陣修上神祭煉出來的法寶,哪裡是原先司樂、司音的兩個仙女能破得了的,眼見白衣仙女為了護住身後的母子落得鮮血淋漓,身上法寶符咒盡數散盡馬上就要不敵,雪上加霜黑袍女子背後射來一道冷箭,白衣女子無力反擊只能以身擋劍已保她毫髮無傷,剛要慶幸,身上的痛卻讓她大驚失色。
「這...是誅心毒?月瑤快跑!」白衣女子顧不上說那麼多,從袖中祭出一艘烏蓬小船,轉眼間兩母子便乘船飛離大陣「這船撐不住多久,傳訊給你家尊上叫他護你周全!」
「娉莘,娉莘?」白衣仙子沒有再回答她,飛船遠去唯見她白衣勝雪逐漸染紅,若她拚死祭出的法寶起了作用也不枉她將來魂飛魄散的下場,但千萬生靈此戰隕落又豈是那麼好化解的劫數?
飛船不斷在飛,就是如何也到不了那近在咫尺的忘川河畔,黑袍女子終於發現不對,體內傳來的虛弱之感更是升起一股不安,水波般的紋路逐漸擴大在飛船的保護罩上,看似與剛剛破了山洞結界的出自同一人之手。
「兆鶴星君!」
「表妹,久違了。」黑袍女子冷冷的看著對面踏雲持劍的青甲將軍,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對方閃過一絲受傷轉眼變回了剛剛的愛憐和不忍,「表妹懷中的,可是那魔尊的孽種?」
「放肆!就憑你一個低賤的庶生子,也敢與本尊稱兄道妹,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態,本尊見不得噁心!」冷言厲喝下,藏著的是她袖中抱緊嬰兒不斷發抖的雙手。
「呵呵,千年未見,表妹還是這般牙尖嘴利,您想拖延時間本君陪著你,可這麼久過去了,您那魔尊夫君又在哪裡呢?」對面的人笑的狹隘,笑的陰險。他說的沒錯,自山洞逃出,她便動了傳信法寶,至今未見魔尊只有兩種情況,一是魔尊被纏住了手腳不得分身,二是...消息根本就沒有傳出去!
「聖天寂滅印...」女子終於知道自己的不安是從何而來,這整片空間早已被封印隔絕,若無焚天煮海之力掙脫便是虛妄,「父帝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