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意亂情迷
尚善不知怎麼逃開了酒店,她跌跌撞撞的開了門,房間外的燈刺的灼目,她衣衫襤褸,過路人撞見投來不少探究的目光,她無法顧及,只想要逃,逃的遠遠的,彷彿那個地方是個黑隆隆的巨洞,她無法擺脫,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放開我……放開我……
夜還未深透,魚肚白的天際漸漸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緋紅,像玫瑰的汁液禁錮在夜的胸膛,整個上海燈火輝煌,於她眼裡只剩了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影,有風吹進,那裡留有濕潤,她雙手緊緊的環抱著自己,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
可是,哪怕是夏夜,她依然感覺到冷。
直到溫暖的淋浴水將她包圍,她喘息著,眼前已是一片濕漉,任憑那急促的水流淌過她臉龐,蔓延至整個身體。
她大腦一片餛飩,可裂錦的聲音不斷穿耳,女人嘶吼著,痛苦至極的神情也無法震撼在她身上為所欲為的男人。
另一個暗無天際的晚上,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走馬觀花的浮現,呼喊與哭聲,若近若遠,無數個畫面重重疊疊,終於在她腦海里重磅的炸開了,
她驚恐的抱住赤/裸的身體,堪堪的滑了下。
水聲停了,只聽見滴滴答答的輕聲作響,像是雨後的江南,瓦楞的屋檐下滴落的小水花,除此之外,房間里,了了無聲,
屋裡的主人縮在落地窗下,她沒有穿衣服,只搭著一條純白的浴巾,半掩著她的冰清玉潔,女人貼著玻璃,聽著腳下車水馬龍,一窗之隔,東方明珠高聳入雲,似堆砌的水晶,光彩奪目,浦江兩岸風光無限,
而她身影鑲嵌在那片爛醉的霓虹里,猶如杜可風式的鏡頭,遊離而無望,
也只有這一刻令她的心漸漸平靜了下,她不知看了多久,直到酒綠燈紅迷了雙眼,直到手機鈴聲不斷招惹著,孤獨的唱著一首老舊的情歌。
「打開窗戶讓孤單透氣。
這一間屋子如此密閉。
歡呼聲仍飄在空氣里。
像空無一人一樣華麗。
我漸漸失去知覺。
就當作是種自我逃避。」
不知覺中,聽著聽著,她淚流滿面,早已不知何為苦澀?!
鈴聲嗚咽了幾聲又奮勇而起,不耐其煩的宣洩,她終於取過:「喂!」拂過眼角的濕意,重歸於平靜。
「今晚的秀只差你一個人沒到場。」電話那頭劈頭蓋面一頓惡語而來:「你看看現在幾點?想砸了晚上的場子嗎?」
女人臉上並未留下過多神色,看過牆壁上的時鐘,只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
「我馬上過去。」
嘟嘟嘟嘟嘟,倉促的忙音拉回思緒。
淮海路上,燈火通明。
如果說南京路是上海商業的象徵,淮海路上卻另有腔調,別具情調。
現代化建築林立,時尚名品薈萃,緊隨世界潮流。
優雅浪漫著稱的百年淮海路,是眾人眼中華貴雍容的購物天堂。
尚善穿著一件純色長裙,如初夏的梔子花,不染纖塵,她穿梭在人聲鼎沸中,直到趕到擁擠的換衣間。
麗麗姐見她趕來了,嘴裡少不了一頓惡罵,尚善置若罔聞,背對著她,脫了衣裳,換上了一件小黑裙,麗麗姐一個人罵累了,倒也識趣的閉上了嘴,誰不知這姑娘長得好看,但性子冷清,任憑你此刻如何怒火中燒,暴跳如雷,她依舊裝聾作啞,充耳不聞。
所幸她趕來了,沒壞今晚的場子,麗麗姐也便作罷。
尚善穿戴完好,她與鏡中的女人怔怔回望,那頸脖上留有一串紫紅的吻痕,無時不刻提醒著她今晚所經歷的一切,如此觸目驚心。
女人只從包里取了彩繪盒,將那吻痕細細繪上一層薄薄的雲邊,她手下嫻熟,沒由一會兒,頸脖上的彩繪與她的小黑裙剛好相得益彰。
淮海路上的真人櫥窗秀,著實博人眼球,在外人看來,她們也不過是一群為了生存的野模而已,但在尚善眼裡,一切源於藝術。
極致的黑色文化與神經質般的妝容,古怪而另類,兼具黑暗與壓抑,碰撞出厚重的『哥特風』,招惹了不少圍觀。
她在聚光燈下叛逆而孤獨,獨有特色的貓眼式眼線,猩紅的唇,凌亂的發,充滿著邪惡與誘惑的黑暗意味,陰冷而又迷人。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只是一窗之隔,她像是陳列在櫥窗里的商品,供人賞樂,尚善的臉上沒有任何神色,她只是知道一個小時后,她能得到一比可觀的『收入』。
麗麗姐按約定給了她一筆錢,尚善沒多看一眼,將今晚的『戰利品』轉給了某個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