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負一

黎洛絕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裡遇到時年，話一出口的一瞬間，她就後悔了。這裡是書店，大家都很安靜，她這樣貿然出聲，只會引來別人的厭惡。

當然，最要命的還是時年。她不知道自己這麼一吼，又會給時年留下什麼印象。懊惱之間，黎洛心虛地抬眼，悄悄去看時年的表情，結果讓她很失望。

她本來以為好歹時年起碼會有什麼表情，哪怕厭惡也好，結果他只是把書抽走，然後離開了，黎洛甚至沒有看清楚他的表情，看著時年離開的背影，直接愣在原地。

「黎洛黎洛，小九呼叫黎洛。」小九的聲音在黎洛腦海中響起，這才把黎洛從失神中喚回來。

黎洛蹲下來，看了看周圍，這才放心地小聲道：「怎麼了？」

「你難道沒看到剛才時年的表情？」

小九的聲音有十二分的驚訝，黎洛回憶了一下，她剛才實在太震驚了，根本沒注意到時年的表情，於是問道：「沒有。怎麼了？」

「他剛才皺眉了，雖然只有那麼一下。並且，」小九深呼吸一口氣，似乎很喪氣道，「剛才她對你的好感度跳變了。」

什麼？好感度變了？黎洛大腦停頓一瞬，眼睛一亮興奮道：「難道好感度到一了？」

話一出口，黎洛便想到，她剛才在書店把他的名字叫得那麼大聲，難不成他因為對她有好感？不是吧？難不成時年喜歡沒素質的人？

「不。」小九立刻出聲否定掉她，「是到了負一。」

「什麼？」黎洛嘴角抽了抽，好感度還能到負一？

大概是因為好感度負向的原因，小九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聲音很喪：「我忘記告訴你了，好感度是可以為負的。你看你會喜歡一個人，也會討厭一個人，人的感情是多種多樣的，好感度當然有負了……」

「……」黎洛突然很想把這隻死狗從系統里揪出來暴打一頓。

小九的話很快澆滅了她的火：「時年正在前台結賬，你要不要去看看。」

當然要去。她倒想看看，負好感度是什麼樣的。黎洛起身，深呼吸一口氣后平靜地走向收銀台。

現在的時年只有十二歲，身高上和她差不了多少，整個人很瘦，站在收銀台前看起來很弱小。黎洛盯著他看了兩三秒后，發現他頭頂上果然有一行小字：-1。

「看到了吧？」小九道。

黎洛忽然衰神附體，和小九一樣喪氣：「不是吧，真的負一，還有救嗎？」

時年身邊站著一個大概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大叔，他手上提著時年買的書，一老一少兩個人一起走出了書店，黎洛連忙在後面跟了上去。

時年走在前面，中年大叔走在後面，一副很恭敬的樣子，看上去像是時年的司機或者管家。黎洛裝作是路人跟蹤在他們身後，只見時年上電梯下樓之後，走出了商城。這會兒司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時年一個人站在馬路邊，他似乎是察覺到什麼，轉過身來看了一眼。

黎洛立馬低下頭，裝作在商場外等人，等她再抬起頭時，時年已經轉過身去，她這才鬆一口氣。明晃晃的負一很是扎眼，好在很快一輛白色的車開到時年身邊，時年拉開後車門坐了進去。

看來那個中年大叔就是時年的司機。黎洛琢磨想道，但立馬悲傷又漫上黎洛心頭。她實在太慘了，她本來還在慶幸偶遇時年這件事，結果獲得的居然是負好感度，早知如此，還不如不遇見時年。

「小九，到底還有沒有救啊！」黎洛很暴躁，她現在就想找一塊豆腐撞死自己。

「我後悔了。」小九突然說。

黎洛嘆口氣：「你後悔什麼？」

「我當時怎麼就選定了你做系統執行人呢？」小九嚎道，「你看你，情商不行，智商不行，還沒有美貌，我當時為什麼腦子抽風選了你呢？嗚嗚嗚嗚嗚嗚我好慘……」

「打住。」黎洛冷漠道，「既然我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趕緊把我送回去，時年這個死樣子，我再花五百年可能都靠不近了。換人吧，我沒意見。」

「不行，我不管。反正你要是做不到，就在這個月輪迴吧，反正我還陪著你輪迴。唉，大不了犧牲我一條狗的大好春光，我也算捨命陪君子了。」小九說得大義凜然。

黎洛都要翻白眼了。

這條狗還真是看不起她，又不想放過她。可是黎洛暫時也想不到什麼好的辦法，她轉身往KFC走，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主意。

「假如我給時年遞情書，然後約他出來說兩句話有可能嗎？」黎洛問道。

這樣明擺著的餿主意，竟然真的讓小九思考了好一會兒，半晌之後它說道：「我覺得，可以嘗試一下？」

得到了小九的認可，黎洛喟然，她現在也沒什麼辦法，只能盡量去試一下了，萬一就成功了，就算不成功，也算是提前踩一個雷點，提醒一下自己。

走進KFC，已經差不多過去半個小時了，黎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光可樂長舒一口氣。

胡月抬頭奇怪地看著她，問道：「你怎麼出去這麼久，做什麼去了？」

「寫完作業去散散心。」黎洛面不改色道。這次她可沒有撒謊，本來剛開始就是出去透口氣，李冰清那看穿一切的眼神實在讓她有些心慌，不過後面遇上了時年而已。

李冰清合上筆蓋，抬頭道：「我們回去吧。」

黎洛「嗯」一聲，開始收拾東西，幾分鐘后，三個人一起走出KFC，向著外面的公交車站走去。黎洛偷偷瞄了幾眼李冰清，她看起來很平常，完全就是一個初二學生的樣子。李冰清應該並沒有看出來什麼，黎洛鬆口氣，放下一直懸著的心臟。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她要回去寫一封情書，遞給時年，起碼約他出來見一面，不然再這樣下去，她任務失敗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傍晚回到家裡，方華還沒有回家，黎洛看一眼時間，下午五點，她鑽進自己的房間里，把書包丟在書桌上，抬頭在暑假上找信紙。她記得自己初中時有一次逛街，在一家文具店買到了一沓很漂亮的信紙，是淡紫色，像水墨般渲染在厚實的紙張上，並且紙質摸起來很舒服，不會過於光滑，上面還有淡淡的薰衣草香氣，可以維持很久也不散開。

黎洛很快在角落裡找到了信紙，她想了一會兒，又把信紙放到一邊，抽出一張草稿紙來。雖然她不是真的想對時年表白，但還是得先打打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