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精神狀況
黎洛已經習慣了周一上課的時候,走進教室是連綿不絕的翻書聲。她走到自己座位邊,這次李冰清沒有問她抄作業了。
「這次我自己全部做完了。」李冰清說得十分自豪。
「值得表揚。」黎洛笑了笑,從自己的書包里把一袋曲奇餅放在李冰清課桌上,「這就是給你的獎勵。」
李冰清「咦」一聲,拎起來看著:「你買的?」
黎洛也不拐彎抹角:「我自己做的。嘗嘗唄?」
李冰清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她連忙拆開袋子,在曲奇餅乾的香氣之中,她不相信地盯著黎洛:「這真是你做的?」
「對啊。」黎洛單手托臉,笑眯眯地望著李冰清。
李冰清此時已經吃了一塊,曲奇被她咬得嘎嘣脆,她滿臉都是不可思議:「這麼厲害。不行,下次去你家你一定得教我!」
「行行行。」黎洛答應下來,從書包扯出另一袋拿去給胡月。等黎洛從胡月位置上回去時,剛好經過了周小海的座位。
本來沒什麼不對勁的,但周小海的目光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這樣的目光她認識,那是一種帶有敵意的目光,以前她也不是沒在別人眼中見過。
可是黎洛就不明白,她怎麼惹到這位數學科代表了?更何況現在沒考試,她又沒考出比周小海更高的分數,他有什麼理由仇視她?
黎洛無語,但她沒說什麼,而是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但很快,黎洛心底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早上第二節課就是數學課,數學老師在課前把上周交的卷子發下來。黎洛拿到卷子的時候翻來翻去看了兩遍,上面全是勾,在結尾處老師還給她寫了一個「好」字,後面還附贈了一個感嘆號。
這又不是黎洛第一次交數學作業,前幾次她做的狀況基本和這一次差不多,也沒見老師特意給她留評語。
正奇怪時,數學老師走進教室來,他手裡拿著上課用的數學書和一張試卷,因為瘦臉上帶笑看起來也沒多和藹:「今天,我要表揚兩位同學。」
黎洛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數學老師繼續說:「上次我發給大家的試卷,最後一道題很難,需要用很特殊的巧解。我本來以為最多有一個人做出來,沒想到竟然有兩位同學都解開了。」
黎洛心裡咯噔一下。
「一個是我們的數學科代表周小海,」言罷數學老師看向黎洛,他渾然不覺黎洛的緊張,接著說,「另一個,就是黎洛同學。」
數學老師話音一落,全班掌聲響起來,黎洛身邊的李冰清尤為用力。等掌聲散去之後,數學老師讓大家拿出試卷時,黎洛一把扯過李冰清的手,小聲問:「你之前不是抄了我作業嗎?怎麼沒你?」
李冰清瞪她一眼:「你抄作業敢一模一樣?我這不是怕被發現嗎,就隨便寫了兩個等式,沒寫完。」
黎洛扶額,總算是知道周小海是為什麼敵視她了。
不過就是沒當上唯一被表揚的人,他至於這樣嗎?黎洛對這樣爭強好勝的心理一貫不能理解,正是不能理解,她當然也不可能慣著他。
黎洛仔細回憶了一下,上一世的周小海似乎畢業之後和她去了同一所高中,他們高中時代,時年可是全方位制霸,也不知道周小海氣死沒。
想到這些,黎洛忍不住捂嘴笑了一下,她轉過頭去看周小海,剛好發現周小海正冷冷地看著她。黎洛愣了一下,不想跟他計較,索性轉過頭來忘了這回事。
第二節課下課後,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黎洛打了個呵欠,趴在桌子上睡覺。李冰清見黎洛睡覺,也沒有打擾她的意思,起身去找胡月了。
睡得迷迷糊糊間,忽然有人輕輕推了推她,黎洛睜開自己朦朧的雙眼,看見的是一個扎著麻花辮的小姑娘。黎洛記得她,是坐在門口位置的范雅,性格內向,在班上一般沒什麼存在感。
「怎麼了?」黎洛揉揉自己的眼睛問道。
范雅指了指門口:「有人找你。」
黎洛連忙看向門口,看見的是一個穿黑西裝的大叔,心裡雖然奇怪,但還是走了過去。
即便這個人她不認識,但黎洛還是很有禮貌地上去微笑著問道:「叔叔您好,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您是黎洛對嗎?」見對方點了點頭,他將手中的紙袋遞了過去,「少爺讓我把校服帶給您。」
少爺?校服?
黎洛接過白色的紙袋,打開一看,裡面果然是自己的校服,再抬頭時穿黑西裝的大叔就跟她道別離開了。
不用多加思考,就知道這是時年送回給她的,黎洛唯一不明白的是時年怎麼知道她就讀於是哪個班的。
她提著紙袋回到座位上,把衣服拿出來,不用湊得太近,她就已經聞到衣服上散發得淡淡香氣,是洗衣液或者衣物軟化劑的香味。校服上褶皺也沒有,看上去十分平整,明顯是熨燙過的。
黎洛不得不感嘆一句洗得比自己乾淨多了,感嘆完她正準備把衣服疊好再放回去,猛地發現校服包里微微凸出,好像裡面裝了什麼東西。她伸手去摸,剛好摸出來一個疊了許多層的紙塊。
紙皺巴巴的,看上去像是被人捏成團再扯開壓平跌上的,黎洛展開一看,立馬明白時年是怎麼知道她所在的班級了。
這是黎洛的一個草稿本的封面,很明顯是本子質量不好,封頁掉落之後她又沒地方丟,便捏成團放在自己的衣兜里,打算找個時間去丟卻放著放著就忘了。這上面寫有她的名字和班級,黎洛,八年級四班,再通過校服知道她的學校,找到她一點都不難。
其實黎洛本來是想通過這件意外留下的校服搞點事的,現在看來也不行了,但下次見到時年有話題可言,不至於那麼尷尬。
但是她一想時年,便擔憂起時年來。
上次她在陵園外面看到的時年就很不正常,他的精神狀況讓人很擔心,可他們現在不熟,她可以做的並不多。
這種擔憂持續了許久,到下午放學時,黎洛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忍不住輕聲呼喚了小九:「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勸他去看心理醫生?」
小九頗為不屑道:「你勸他他就聽嗎?」
「不聽。」黎洛喪氣地回答。
聽不聽是一回事,黎洛眼下很擔心他做出什麼極端的行為。按照小九之前的說法,時年有什麼痛苦也只會傷害自己。
黎洛所有的擔憂也只能化為一聲無用的嘆息,她只能許願趕緊再見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