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夜回到解放前
修行需要入定,但入定並不單單是盤膝打座,而是心意和精神的安定,剛開始,裴墨怎麼都沒法定下心來,哪怕強迫自己不去多想,可各種念頭仍如氣泡般,紛至沓來,又乍然破碎,根本沒法控制,這讓他的心漸漸焦燥。
好在他靈機一動,想到了修習坎離十八拍時的那種渾渾噩噩狀態,專註於內在自我,與外界互不干擾,心意與精神高度統一,這不就是入定么?
於是他回憶著坎離十八拍的口訣,漸漸地,心神沉浸入其中,手臂不自禁的揮舞起來,卻是與以往不同,強守住心頭一點清明,突然導引出五行歸元真經!
「嗡!」的一聲!
頭腦中一陣輕鳴,失敗了。
不過他也不氣餒,學醫的艱辛早已培養出了堅韌不撥的性格,在調整好心緒之後,再一次嘗試。
失敗!
又失敗!
再一次失敗!
也不知失敗了多少次,突然腦海中不再有輕鳴,而是恍如一股清流淌過,對周圍的感覺無比敏銳,卻又處於一種將醒不醒的狀態,靈與肉彷彿在這一刻分離了,心靈深處綻現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感,一段歌訣自然而然的淌過。
「腎部之宮玄陰圃,中有童子冥上玄,主諸六府九液源,外應兩耳百液津,蒼錦雲衣舞龍潘,上致明霞日月煙,百病千災急當存,兩部水王對生門,使人長生升九天……」
時間緩緩流淌,裴墨的腎宮中,已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彌布起了黑色的氣霧,這是人降生時,感應天地而生的北方玄武真水,也是命水,又稱天一之水,造化之根,人若失去,就會死亡。
而一個人有左右二腎,左名腎,右名命門,當人在母腹中從一顆細胞發育之時,先有命門,後有心肝脾肺,最後長出左腎,分別生出腎水和精水。
裴墨實際上修鍊的是右腎,也即命門,當五臟完成一個大周天修行,再回到左腎,溝通兩腎氣息,是為先天,也即大周天圓滿。
突的,裴墨又是渾身輕震,腳底湧泉一熱,一股微弱的氣流生出,源源不斷的沿足少陰腎經開始運行,至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陽三焦經,乃至其餘八大正經,直至足太陽膀胱經,最後歸於足底湧泉,是為一個小周天,可就在這時,丹田又是一熱,流淌於湧泉穴的氣流湧入丹陽,剎那間,丹田中就布上了一絲黑色的氤氳霞光。
當裴墨從定境中蘇醒,已經是傍晚了,華燈初上,卻不見疲憊,渾身充滿了無窮精力,心靈歡快異常,彷彿一生中所經歷的所有快樂,都比不上這短短的半日功夫。
但更令裴墨欣喜的,還是經脈中的那隻小老鼠啊,暖洋洋的,隨著心意鑽來鑽去。
呵呵,自己也有小老鼠了啊!
裴墨感受著變化,有一種開懷大笑的衝動,不過他隨即就警省過來,要低調,再低調,畢竟全球六十億人口,自己能得到奇遇,別人也有可能得到,在真正成長起來之前,一定要低調。
「咕嚕,咕嚕!」
肚皮的一陣鳴響讓裴墨回過神來,那種極度飢餓的感覺再度浮現現,裴墨哀嚎一聲,旋風般衝出了家門。
不片刻,提了一大包食材回來,足足有平時一個星期的份量,這也沒辦法,修行之初,煉精化氣,煉的精,正是食物的精氣,需要補足巨額能量。
忙活了一陣子,一大桌豐富而又簡陋的食物被一掃而空,看著那空蕩蕩的桌面,裴墨不禁發起了愁,一頓晚飯,花了他三百塊錢,這還是剛開始,將來隨著修為提高,對食物的需求量會更大,吃不起啊!
他的卡里,只剩下三千多了,三天後他將斷炊!
「哎~~」
裴墨嘆了口氣,還有萱萱這個催命鬼在,下個月的月圓之時,就該交公糧了,修鍊他不敢停,但是上哪兒弄錢呢?
難道真要去搬磚?
算了,先不管了,繼續修鍊吧!
……
一夜過去,裴墨完成了四個小周天,神清氣爽,經脈里的小老鼠壯大了些,丹田中的黑色氤氳也更加稠密,而此時,省中醫院。
「謝老先生,謝老先生,您別急,別急!」
「深呼吸,調整情緒!」
一群護士圍在謝金伯的床邊,與昨日不同,他的手又開始抖了,胳膊艱難的向前移動,顫抖著去抓蘋果,好不容易按上去,卻是猛一抖,啪達一聲,蘋果掉落到了地面。
所有人都怔怔看著,昨天不是好好的么?一直到睡前都沒問題,甚至謝金伯還能自己端杯子喝水,可是一覺過來,怎麼成了這樣?
「爺爺,您哪裡不舒服?」
那女子連忙蹲在床頭,緊張的問道。
「我……我……唔唔,嘎嘎!」
謝金伯張大著嘴,想說什麼,但最終,又變成了鬼叫,那渾濁的眼裡,透出絕望之色,兩行濁淚沿著乾瘦的臉頰緩緩滑落。
「爺爺,別哭,別哭,您會好的,醫生馬上就來,嗚嗚嗚~~」
那女子摟住謝金伯,勸著勸著,自己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謝金伯年輕時,是明珠有名的花花大少,與N多女星傳過緋聞,婚生及非婚生子女多達十幾個,然後開枝散葉,如今的謝家,兒孫滿堂,孫裴足有五十多人,這女子名叫謝菡茵,是其中之一。
因著謝金伯的病情日漸加重,乃至於失去了表達能力,千億家產無人掌控,這還不鬧么?
家族內部的爭鬥陡然激烈,兄弟姐妹視彼此為仇寇,幾乎沒人顧及謝金伯,都盼著早死,只有謝菡茵陪伴謝金伯遠赴內地求醫,實際上也有點避難的意思,畢竟留在明珠,指不定哪天人就沒了。
對於這類熬一天是一天的重症病人,稍微動點小手腳,都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醫生來了,醫生來了。」
這時,有護士叫道。
「怎麼突然惡化了?」
以葉謹言為首的專家組心急火燎的沖了進來。
「葉醫生,你快看看!」
謝菡茵就如找到了組織般,急忙站了起來,目中含著期待。
葉謹言的眉心緊緊擰著,一步邁上,抓住謝金伯的手腕為之搭脈,讓他難以接受的是,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西醫認為,帕金森病的成因與腦黑質中神經細胞減少從而引起的多巴胺不足有關,而中醫認為,帕金森病由肝腎兩虧引起,並痰瘀內生,阻滯腦絡,加劇了內風暗動。
表現在脈相上,即脈形細如線,窄,且波動小,是氣血嚴重虧虛的反映,與前幾日相比,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接儀器!」
葉謹言回頭吩咐。
護士熟練的把各式各樣的設備接在謝金伯身上,一串串數據反饋著謝金伯的身體狀況,其實憑心而論,謝金伯的情況只比臨終瀕死狀態好一線,只要病情稍有惡化,立將無可挽回,而帕金森綜合症幾乎是不可逆的,世界上尚沒有痊癒的先例,任何醫療手段,只能起到緩解的作用。
這其中,如果用西醫過多的重複治療,機體會產生鈍化反應,藥物漸漸失效,因此中醫的推拿針炙成了最後的手段。
謝菡茵看不懂數據,待得接線被一一撥下,迫不及待的問道:「葉醫生,我爺爺怎麼樣了?」
葉謹言沉吟道:「先煎一服龍元息顫湯控制住病情,具體情況我還要會同專家組成員再研究一下。」
謝菡茵心裡一沉,葉謹言的言辭又回到了先前保守、模稜兩可的老路子上,說明病情並不樂觀,可是明珠本地與歐美的大醫院都看過了,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她只能選擇信任江淮省中醫院。
「葉醫生,您一定要儘力,拜託了。」
謝菡茵深吸了口氣,一躬到底。
葉謹言可不敢受,稍稍讓開道:「謝小姐,只要有一絲可能,院方都不會放棄。」說完,回頭打了眼色,與一群醫生護士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