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四章 夏臨春花
「你是?」
人潮熙熙,秋離落望著這個打扮風騷的青年,怎麼看都覺得彆扭。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塗抹胭脂水粉,恨不得再補上一朵大紅花的男子,就顯得怪異起來,特別還是一個長相極為「美貌」的男子。
「小生張慶義,見過兄台。」青年施施然行了一禮,隨著動作,腰間的玉佩掛飾撞的叮叮作響,似乎誰不知道他身家不菲一般。
「原來是張公子,失敬失敬,不知為何攔住我的去路?」秋離落一邊回禮,一邊問著。
至於張慶義是誰,他怎麼知道,又不是查戶口的,除非把本地城隍的名簿拿來翻上一翻。
「我見公子氣宇軒昂,定然非同凡人,所以獵心之下,便忍不住上來攀談結識一番。」
張慶義說著,一陣眉飛色舞,把手裡的玉骨摺扇輕輕搖了搖,這才繼續說道:「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兄台又是剛到揚州,多上一個朋友終歸沒得壞處,不知我說的可對?」
「不錯。」秋離落認同的點點頭,這俗話自然是有著它的道理,多上一兩個朋友也沒什麼。
只不過這位……
張慶義可不知道秋離落的嫌棄,興趣越發的高漲起來:「不知兄台名號,這般稱呼終歸顯得生份起來。」
「秋離落!」
「好,好名字啊!」張慶義一陣搖頭晃腦,感慨道:「秋意漸黃,樹葉紛離指頭,落於塵泥為萬物提供勃勃生機,好,好。」
秋離落默然無語,過了片刻才說道:「在下還有要事,就先行告辭了,今日有緣結識張兄,也不枉揚州之行。」
說完,便拱拱手,繼續舉步向前走去。
結果才走了兩步,衣袖就被一隻手給拉住了。
「秋兄,我等如此有緣,怎能就此分別?若是有事,小弟也可以代勞操辦一二,這揚州城內雖不敢說知根知底,但也有著許些人脈,有我前去,定然不會那麼麻煩,事後咱們還得好生喝上一杯。」
「噢?」秋離落訝然回頭打量了下他,說道:「我須得前去購置一處宅子,不知張兄可有好的門路?」
「有,有。」
張慶義連連點頭,上前引路道:「還請隨我來,牙行之中也有著幾分薄面。」
「那就麻煩了。」
「客氣,客氣。」
「……」
一路走來,秋離落實在有些受不了這貨,嘰嘰喳喳的,就像是一群烏鴉在耳邊不停的啼叫,好在牙行距離不遠,不然非得封住他的嘴不可。
如來念經都沒有這麼煩。
「喲,今兒打什麼風,把張公子您給吹來了?」兩人這才剛到牙行門口,就遇到了一個中年管事,熱情的上來攀談了起來。
張慶義打開摺扇,斜了他一眼,有些高傲的開口道:「我這位朋友剛到揚州,須得購置一處宅子,有上好的就拿出來瞧瞧,本公子可不想進去喝你那發霉的茶。」
管事也不惱,尷尬的笑了幾聲,隨即拱拱手,說道:「近日收了一座三進三出的好宅子,房契就在裡面,待我將它帶上,一同去看看。」
「好。」秋離落微微頷首,對於住的地方,他要求不是太高,只要看得過眼就成。
至於風水什麼的,他也完全不在乎,要想改動地脈,不過是一個念頭罷了。
不過片刻間,管事就從大門匆匆小跑了出來,微微喘息了片刻,滿臉堆笑道:「兩位還請隨我來,這路途並不遠,就在運河之畔,途中也正好由我講解一番。」
「你莫非是拿什麼次貨還欺騙我等?」張慶義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狐疑的盯著管事說道:「本公子可記得運河之畔,好宅子都有了主,那些空著的,不是地偏,就是出過命案,有些陰邪之物逗留。」
他雖然也是讀書人,但並非完全奉行「子不語亂怪身」,早年間他也撞見過幾次陰邪之物,若非有著秀才之名在身,早就一命嗚呼。
所以從那時起,他就對陰邪之物敬而遠之,如果這位剛認識的秋兄因此喪命,那才是大罪過。
管事臉色閃過一抹尷尬,旋即笑道:「張公子哪裡話,我怎麼會做那等事。」
其實他懷中揣著三分房契,其中一份是所說的房契,另外兩份都是空閑至今的老宅,因為鬼魅橫生,一直脫不了手,見到秋離落是外地人,想要藉此丟掉一個燙手山芋。
結果哪裡想到張慶義的忽然開口,打破了他的小心思,只好選擇放棄。
管事的異狀,秋離落看在眼中,心中並未有什麼波動,反而平常的出奇。
「你所說的宅子風景如何?」走了片刻,秋離落忽然打斷管事的話,相對鬼魅,他更在乎風景好不好。
「自然是好。」
管事咧嘴笑著說道:「且不說門庭正對運河,院子里也是有著各種花卉樹木,現在這個季節,進去還能看到滿院春色呢。」
秋離落頓時來了興趣,如今已經入夏,地處江南之地的花草都已經過了時候,早就掛上了大大小小的果實,這個時候還能看上春季才有的景象,豈不美哉?
等到了宅子外,才真正的感受到了管事所說的春色。
河邊細風不絕,柳樹搖曳,那從院牆中伸出來的樹枝掛滿各色的花朵,隨著枝條的搖曳,簌簌飄落,就像是冬季的雪花。
望了眼旁邊的幾處宅子,和眼前形成了鮮明對比,那些樹木都已經翠綠,一顆顆碩碩果實高掛,就像是一個個調皮的孩子。
秋離落滿意的點點頭:「外面不差,就是不知道裡面如何。」
管事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摸出鑰匙打開了門環上的銅鎖,說道:「公子且看。」
說完,他抬手輕輕一推,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展現出了院落中的景象。
小橋流水,百花齊放,從而門口灌入的細風直接捲起地上的落花,在空中飛舞。
庭院的梧桐樹下,還擺放著一張青石桌,一旁是從運河引來的流水,在獨特的布置下,形成一條蜿蜒的溪流,偶爾間還能看到一兩條金魚從中暢遊而過,一點也不生份。
「嘖嘖,如此布置,看來上任主人也是個寄情山水的人。」張慶義讚歎的看著院中景象,甚至還抬手捻起一朵落花放在鼻前輕輕一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