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開導以及師娘的問題

先生的開導以及師娘的問題

從林如海同意兒子去京城開始,賈敏同女兒完全處於一種備戰狀態,從林謹玉的被褥到林謹玉的內褲,沒有一處不操心的。

因為林謹玉親自去,除了年禮外,還要準備給眾兄弟姐妹的禮物。林黛玉笑,「娘親,雖說只有弟弟去,我也知道舅舅家有幾個姐妹是極好的,女兒準備了些禮物送給姐妹們。」

後面林黛玉的大丫頭微雨捧著個紫檀描金嵌寶匣子,放到桌上,打開來,是林黛玉準備的繅絲嵌紅寶石梅花金釵,一共四隻,精巧別緻,最適合女兒家戴,再加四副翡翠鐲子,碧水清翠,都挺貴重的。

賈敏過了眼,笑道,「很好。你外祖母家有你四個表姐妹,不過你大表姐元春進宮去了,是見不到的。聽說東府的小姐也在你外祖母跟前養著,你想得很周到。」

「那表兄弟的禮物,娘親幫我準備。」林謹玉笑道。

「你姐姐早給你備好了。」賈敏笑道,「你這次去的時間不長,住上幾天意思一下就回來,家裡也等著過年呢。」

「是,我記住了。」林謹玉笑問,「娘親和姐姐可有什麼想要的,跟我說,我買了帶回來。」

林黛玉笑著取出個荷包遞給林謹玉,道,「你早些回來,別讓娘親跟我擔心便是。出門在外,可不能像在家裡這樣素凈,這是我繡的,給你戴吧。」

林謹玉外頭嫩裡面熟,哪裡會喜歡像小孩子一樣戴金項圈金手鐲長命瑣寄名符啥的,更不會像賈寶玉那樣弄得跟畫兒上的善財童子似的。

接過黛玉姐姐的荷包,青底上面繡得兩條活靈活現的大金鯉魚,林謹玉笑道,「真好看,姐姐的手藝越發好了。瞧這魚,跟活了似的。」

「真真是貧嘴。」林黛玉歪頭一笑,小小年紀已見將來的傾城之色。

林謹玉暗自想,黛玉姐姐,弟弟決不會讓你去受苦的。

瞅了個黃道吉日,林謹玉便隨著家中船隻,在許先生、大管家與諸多林家奴僕侍衛的陪同下,帶著滿滿兩船年貨,沿江北上,去榮國府長見識。

林謹玉站在船頭瞅著後頭的滿滿的兩船年貨,暗自冷笑,撐死你們算了!連無依孤女的遺產都要算計,活該你們抄家呢。

「大爺,外頭風大,您去艙內休息吧。」原本送年貨這種事用不到大管家出馬,只是今年特殊,有林謹玉跟著湊熱鬧,林如海和賈敏商議后,便將行事周到的大管家林忠派出去了。

林謹玉撫平頸間衣領上被吹亂的鋒毛,笑著點點頭,問,「先生呢?」

「許先生在房間煮茶呢。」

「那可有口福了。」林謹玉笑著隨大管家進去,船艙里燒著上等銀霜炭,極暖和,因是在江面上,也不顯乾燥。

許先生十分喜歡品茶,林謹玉則喜歡看人煮茶,那一道道繁瑣的過程,讓先生做起來便有說不出的優雅好看。盤坐在墊子上,待先生將茶水注入香杯后,做了個請了動作,微笑,「嘗嘗看?」此時的先生不再是課堂上嚴厲的夫子,側臉低垂時,宛若清風明月的上古高士。

林謹玉拿了一杯,聞了聞,喝了。許先生問,「如何?」

「還行。」除了比慣常喝的香了些,也沒別的。

許先生顯然不滿意弟子的敷衍,品著茶道,「對牛彈琴也就是說得你這種人。」

林謹玉改為跪坐,這樣舒服很多,笑道,「我對這些不大懂,先生如此好興緻,可是等著取江心水呢。」

許先生十分滿意弟子的聰慧,古人煮茶對水質極為講究,許先生愛茶之人,自然不會錯過江心水。哪知林謹玉接著說,「我覺得,這江里的東西怪不幹凈的,你看沿江地界兒,人們什麼涮鍋洗衣都在江邊兒呢。而且,」林謹玉湊近許先生,輕聲道,「我看船上人的方便之物也是直接倒進江里完事兒,馬桶都是在這裡面洗呢。」

許先生一口茶噴到林謹玉臉上,捂著胸口咳個不停,林謹玉忙伸著小胳膊給先生順氣,又端了茶給許先生喝。

許先生直接乾嘔,拂開林謹玉的手,咬牙切齒,「換白水。」

折騰了半天,許先生喝了半壺溫水,又吃了幾顆葡萄才好些,指著林謹玉道,「混帳東西,你成心噁心我是不是?」

「弟子哪兒敢。」林謹玉擦乾淨臉上的茶水,扶先生坐到床上去,狗腿得給先生捶肩,許先生半倚著床頭,閉著眼睛問,「你從上了船,心情便不好,為何?」

「沒什麼。」林謹玉的確是情緒低落,道,「父母身體不是很好,我是想出來轉轉,可是又擔心他們。」

這床是張上好的雞翅木曲尺羅漢床,中間放了一張炕桌,桌上擺著茶點水果,許先生指了指炕桌兒的另一側,「去那邊兒坐。」

許先生何等老辣的眼睛,林謹玉也不能做到面無異色。原本這些事,許先生不樂意多說,又擔心他小小年紀操心太過,遂道,「你家裡僕人不少,怎麼專門巴巴的拜託我打聽你外祖父家的事?是不是聽到什麼閑言碎語了?」

他沒聽到過,不過看來許先生是知道的,那許先生跟林如海提過這些事么?林謹玉低著頭,掐了顆紫葡萄在手裡揉捏,點頭認了,「嗯,我聽別人說,外祖父家不怎麼好,又不知道該不該父母說,才想親自去看看的。」

許先生開導道,「說來說去,不過是你外祖父家,又不是你家。好不好的,不能一言論之,也不能光聽外頭人說。你縱是親自看一遭怕只能看到繁花似錦,能有什麼用處呢?」

當然有用,我看過再說母親總會信幾分,不會傻乎乎的拿著強盜當親人。林謹玉揚起小胖臉兒問,「那先生說怎麼辦才好?」

真是打蛇隨棍上哪,這就當他是軍師了,許先生笑道,「你姓林,人家姓賈。你好好念書,以後有了本事,這些事也就不再是事兒。」

許先生語焉不詳,林謹玉卻是聽懂了,點了點頭,是啊,他窮擔心也沒什麼用,當下之急是做兩手準備。

首先,把姐姐改造好。其次,林家的產業一定要保住。

林謹玉暗暗握拳,對著先生咧開小嘴兒露出小米粒兒的乳牙笑,「是啊,還是先生懂得多。」揮了揮小拳頭,滿肚子豪情,「恨不能早生十年!」

許先生被弟子的小刁樣逗樂,見他眉間愁緒已散,笑道,「去拿《長江志》來,我給你講講沿途風光。」

「哦。」

雖然有丫環,可既然先生差遣的人是他,他就得跑一趟。抱了書來,林謹玉上了床,仍是跪坐的姿勢,問,「先生,你家在京城么?」

「嗯。」

「那我有沒有師娘啊?」林謹玉歪著腦袋,天真可愛。

許先生「撲哧」笑了,眼睛里浮起點點暖色,伸手捏了林謹玉的雙下巴一下,點頭道,「有,等有空我介紹你們認識啊。」

「哦,先生,那我尋個時間去拜見師娘吧。先生家的宅子在什麼地方,我跟大管家說。」

「我得看他有沒有空?」許先生直笑,「師娘,嗯,這個稱呼好。」

看先生一個人傻樂,林謹玉笑,「師娘長得好不好看哪?」

「你個小屁東西,還懂好不好看?」鄙視的敲了林謹玉的大頭一下子,許先生露出滿是懷念的微笑。林謹玉提醒道,「先生,自從上了船,你說話越來越不文雅了。」

「行了,你還要不要聽我講課?」

「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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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林家謹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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