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華麗的背後
「你說什麼？」程明澤身體發軟，無力的依靠在張天成的耳邊低語道。
張天成疑惑地問道：「明澤，我說願意為你做任何事，難道你不相信我？」
程明澤突然發現自己看著張天成的時間太長，難道——
「看透人的內心，指引你發現真相」司冥的話猛然間出現在程明澤的腦海中。
肩膀一抖，程明澤雙手猛的開始砸自己的腦袋：「好痛！我的頭，啊！」
張天成慌張的放開雙臂，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明澤，明澤你怎麼了？醫生，醫生！」
「不、不用了。」一陣酸澀從胃裡湧出，程明澤壓抑住嘔吐的慾望，艱難的撐著牆壁不讓自己倒下。
深深的呼吸幾次，程明澤蒼白著臉安慰同樣被嚇到的張天成：「我沒事，天成不用麻煩醫生了。」
話語剛落病房的門開了，陳倩倩帶著兩位醫生走了進來。
張天成見狀兩步三步蹦過去隨手推來擋在面前的陳倩倩，抓住年長醫生的胳膊說：「李醫生，快幫明澤檢查檢查，她剛剛不舒服！」
一旁年輕的醫生翻了一個白眼：「張先生，你女朋友剛從昏迷中醒過來，她現在站在這裡就是奇迹了！你不要一驚一乍的刺激她。」
「是啊，天成哥，這是正常的。畢竟明澤差點搶救不過來。讓醫生看看吧。」陳倩倩表情不是很自然，熟稔的走去過挽住張天成的胳膊安慰道。
「你閉嘴！」年輕醫生走向程明澤：「程小姐，半個月前安排了手術你當時的狀態也調整的不錯，怎麼會突然昏迷呢？檢查結果是情緒太過激動，是發生了什麼——算了，我先給做個檢查吧，還要安排你的手術呢。」
年輕醫生的話讓程明澤一陣恍惚，對的，她為什麼想不起怎麼昏迷的？是因為身體死亡了記憶不全嗎？
心裡想著，程明澤堅定的躲開了年輕醫生想要檢查的雙手，她現在只是一具行走的屍體，沒有心跳沒有呼吸的怪物。
年長的醫生已經五十多歲，看到程明澤的抗拒還有蒼白的臉頰心底嘆息：「這是瀕死之症了。」年長醫生微笑著說：「程丫頭今天狀態不錯呀，照現在看過些天就能恢復。」
「李醫生，您不用說了。」程明澤輕輕搖了搖頭，堅定的說，「我想今天出院。」
「什麼？」兩位醫生、陳倩倩、張天成都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激烈反對。
「丫頭，你的身體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李醫生不贊同的搖著頭。
「我不同意！」張天成急的臉都紅了。
「天成哥，你勸勸明澤呀！」陳倩倩搖晃著張天成的胳膊祈求著。
好心的勸慰配著那一句句冷酷的「還要禍害天成哥多久？！」「怎麼不立刻去死？」，宛如世界上最荒誕的鬧劇，偏偏鬧劇的主角是她，程明澤。
短短十分鐘，從見到愛人的喜悅、不忍到殘忍的真相，程明澤突然想笑，原來他真的不該回來。
四個人圍著程明澤又求又勸，在程明澤的固執下還是失敗了。
「程小姐，生命來之不易，請你好好珍惜不要為了別人傷害自己。」年輕的醫生趁著陳倩倩、張天成去辦出院手續板著臉告誡程明澤。
程明澤茫然的望著年輕醫生。
年輕醫生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她：「蠢貨！你——唉！」
「丫頭，你是個聰明孩子，好好過，開開心心的過，別留遺憾。」李醫生打斷了年輕醫生的話，程明澤已經撐不了多久了，這種時候何必戳破呢？
半個小時之後，程明澤在張天成、陳倩倩的陪伴中回到闊別已久的家中。
這是程明澤父親還在世的時候買下的一棟二層小樓，出事之後程明澤就搬離了這裡，一直在外租房住。直到大學，程明澤與張天成同居了這裡才漸漸恢復一些生機。
想著那些甜蜜的日子，程明澤神情平靜的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門口的鞋柜上原本是一對的紅藍鞋子突然只剩了藍色，新增了一雙粉絲拖鞋；沙發上扔著一件女士外套，餐桌上是兩隻酒杯———
程明澤來不及多打量，就被張天成擋住了視線。
張天成站到程明澤面前，低頭望著她柔聲說：「明澤前幾天我出差了，擔心有人偷東西，就讓倩倩過來照看了幾天。」
程明澤體諒的點了點頭：「咱們家住的偏還是你想的周到。」說完對著一旁幫忙拎東西的陳倩倩微微一笑：「倩倩謝謝你。」
陳倩倩臉上不自然的說：「明澤我之前應該先告訴你的，抱歉。」
「你也是為我著想嘛，而且我當時還昏迷不醒。」
兩個同樣年輕的女孩熱情的寒暄著，一個健康明亮一個枯萎晦暗，讓張天成突然覺得十分的不耐煩，他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煩死了，怎麼話這麼多？」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程明澤笑容僵住了，艱難的把視線轉向張天成：「天成，你送我上樓吧。」
發著呆的張天成立刻輕柔的擁著程明澤向二樓走去，看都不看陳倩倩一眼。
「他還是心疼我的吧？」程明澤酸澀的想著，「即使做不成愛人，也是最親的家人呀。」
躺在闊別已久的床上，程明澤疲憊的說：「天成，我累了要早些休息；倩倩還在下面，不要讓客人久等，你去吧。」
輕柔的落下一個吻，張天成細心的幫程明澤掖好被子，輕聲說：「明澤，你先睡。一會我在你床下打地鋪。你剛剛出院還是要小心點，我不看著你更放心不下。」
鼻子一酸，程明澤扭過頭去：「別啰嗦了，倩倩還在等你呢。」
「她是你最要好的閨蜜，肯定會體貼我們很久不見。」張天成笑著說。
「我要睡了。」程明澤孩子氣的閉上雙眼不去看那熟悉又陌生的愛人。
「咔」伴隨著一聲輕響，屋子裡陷入一片黑暗，在一片安靜中，程明澤坐在床頭抱著膝蓋輕聲嗚咽，「天成——天成——」
往常一呼喚就會出現在她身邊的人再也不會出現了，程明澤摸著乾澀的眼角痛苦的說：「難道讓我回來就是為了告訴我我是一個愚蠢的可憐蟲？」
一個是她最可靠的愛人，一個是大學四年的閨蜜，她最重要的兩個人一起欺騙了她。
「我知道自己很快就會死的，天成不能為我痛苦一輩子，但是為什麼不等我死？為什麼是陳倩倩？」
回想這短短几個小時，程明澤那麼多的破綻，為什麼以前她沒有注意到呢？
「我真是個傻瓜，為什麼不讓我繼續欺騙自己他們還是深情的愛人忠誠的摯友呢？」
程明澤摸著乾澀的眼角，苦澀的想著：「我已經死了啊。」
她苦笑一聲走下床，從柜子里拿出一本冊子，不用看也早就爛熟於心，那是她跟張天成從高中到現在的照片，從青春年少到逐漸成熟，兩個人見證了彼此最好的模樣。
摸著溫馨的時間，程明澤的情緒漸漸平穩了下來。
「天成，只要你還陪在我身邊就好，九天，九天而已。我走以後你就自由了。」
想明白了的程明澤還是決定用一個夜晚來說服自己，讓自己恢復一貫的溫柔模樣。
慢慢的鎖好了門，程明澤把相冊放回柜子下，一抬起頭不經意間瞥見了衣櫃里一件熟悉的粉色長裙。
「嗡」的一聲，像是一把鐵鎚狠狠的砸向程明澤的頭部，她痛苦的徑直倒在了地上。
「原來是這樣！」程明澤額角控制不住的跳動，「我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