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地底世界

踏上十二樓的楚言，並沒有急著前往安吉所給的地點。

相比較於其他樓層的群魔亂舞，十二樓寂靜無聲。踏在綿軟的地毯上，楚言只覺得汗毛直立，似有一種無孔不入的風，吹得一哆嗦。

就跟海怪的巢穴一樣，陰冷腥臭。

牆壁上沾著透明的粘液，從天花板往下滲出，順著牆角留在滲流的痕迹，在地上凝了一小灘。

他蹲下身，液體還未完全凝固，泛著更為刺鼻的消毒水氣味。

順著長廊往前走，兩側的門都是半掩著，楚言小心的推開標著1209門牌的門。

【請所有市民注意，這次黃霧擴散面積已遍布全市，黃霧濃度為高，具有輕微腐蝕性，請所有市民封閉好門窗，安靜在屋內等待救援……】

電視還在播放著新聞，房間內空無一人，矮几上的咖啡已經冷卻。

被子凌亂的被扔在地上，還有沒來得及穿上的女士外套也扔在一邊。

應該是一對夫妻或情侶住的，屋子裡沒有打鬥痕迹也沒有血跡，說明他們是在意識清醒的狀態下被挾持，自己走了出去。

看來這家酒店的工作人員和怪物確實有不得不說的秘密啊。

楚言摸了摸下巴，勾起的唇角頗有些不懷好意，他坐在沙發上，打開懷裡的小冊子。

【原來地底下也住著人類，哈哈哈，地底人類？他們長的真丑，沒有眼睛，太可怕了！】

【只要幫他們一點小忙就能夠得到金子，真幸福啊，雖然丑，但他們還真是有錢。】

【哇偶，看我發現了什麼，李靜竟然和地底人好上了，真是有勇氣。】

【他們竟然想要活人，他們想做什麼？太可怕了！這是違法的！曹經理竟然同意了！】

【他們真的趁著黃霧把顧客帶走了！我要不要報警？但是經理說每人月底會多發五十克金子，天哪！】

【她們竟然在謠傳說，給地底人送人類可以獲得超能力。】

【天吶，曹經理真的有超能力了！好羨慕啊！】

零碎的記錄，起先字裡行間透露出恐懼與害怕，隨著時間的推移字跡越發飄忽，語氣也隨之變化。

可以看的出來，日記的主人在被同化。

【啊，連小王都有超能力了！太不公平了！今晚我也要得到超能力。】

【終於輪到我了……】

最後幾頁被撕了。

楚言抬起頭，看向門口眯起眼。

渾身沾著不明粘液的肯拖著一個男人慢慢走近，伸手摸了把臉上的液體，扭頭看向被他砸昏迷的男人。

衣服濕漉漉的貼在身上，腹部線條明顯，肌肉虯結。

「該死――」

隨手推開一扇門，把男人像扔麻袋一樣扔了進去，他打量著屋內擺設。

直接走到浴室，打開水龍頭，刷刷兩下把臉上的液體沖了個乾淨。

再次出來時，五官比之前看上去清楚多了。

「嗨，肯，下午好。」

躲在屋內的楚言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床上，盤腿坐著，表情笑眯眯：「就你一個人嗎？」

唰――

黑漆漆的手/槍瞬間對準楚言的腦袋。

肯臉色發黑。

「不要那麼暴躁嘛，我可是好人呢。」厚顏無恥的給自己貼上好人標籤，楚言起身，無奈舉手作投降。

看來最近他確實流年不順啊，接二連三的被人用手/槍指著。

臉色陰翳，下一秒又恢復到人畜無害的乖巧表情。

僵持了幾分鐘，肯依舊沒放下手/槍，冷著臉：「你什麼時候到的。」

「……比你早一秒吧，我存在感挺弱的。」楚言笑眯眯的回答道，並未錯過男人臉上一閃而過的輕蔑。

「呵，是挺弱的，怎麼安吉那個男人也把你叫來了？」

楚言的長相帶著還未褪去的稚嫩，笑眯眯的時候更顯無害，身體也沒有被強化的痕迹，肯一看就知道這傢伙完全沒什麼攻擊力。

能夠跑到十二樓，也許也只是靠著那弱到家的存在感吧。

這麼一想，肯的臉色稍稍淡定了些，終於放下手/槍：「走吧，去地底。」

「這個男人……」不是那個精神崩潰的……

「砰！」

子彈在他前側留下一道黑漆漆的痕迹，刺鼻的火藥味瀰漫，楚言抬起頭，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黯淡無光。

「小子，那是我的獵物。」肯絲毫沒把楚言放在眼裡，拉起男人的衣領拖著：「呵，不要拖我後腿，我可不會救你。」

楚言露出符合乖巧定義的微笑，順從的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房間。

肯熟門熟路的拐彎，如同曾來過一般，面對迷宮般布局的十二樓了如指掌。

楚言掩下眼底的驚訝，跟著肯進屋。

和所有房間的格局沒什麼區別，肯走到衣櫃前，打開衣櫃，站在他身後的楚言只聽到木頭斷裂的聲音。

「進去。」肯拉著金鑼退了出來，讓楚言進去。

他好像做了個很可怕的夢，金鑼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在說話，全身上下的骨頭像是被人翻來覆去的打了一頓，隱隱作痛。

「恩――」昏迷的金鑼發出嚶嚀，幽幽轉醒。

入眼是裝修素雅的壁畫，琉綉荷花圖，這副畫明明只有那個房間才裝了的，一想到那個房間他又生生打了個顫。

他不明所以的轉動了下眼珠，剛剛蘇醒，腦子裡亂糟糟的，一片漿糊。

他看見了兩個從未見過的人，一個漂亮的少年，一個體型魁梧的壯漢。

作為五星級酒店的大廳經理，他見過的人太多了，包括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他時常見到那些「誤入歧途」的少男少女。

他又轉了轉腦袋，僵硬的關節發出「咔咔咔」的聲音。

被拆的面目全非的櫃門映入眼帘。

「啊啊啊啊啊！你們！你們」金鑼恐懼的盯著那扇衣櫃門，被選擇性遺忘的記憶呼嘯而來。

他瞪著眼，驚恐的看著自己的手。

這雙手已經徹底髒了，他根本記不得自己到底殺了多少人！

他殺人了！他親手殺人了！

早已察覺到金鑼醒了的兩人並不在意，一個宛若螻蟻的人類並不能做出驚天地的大事，肯是不輕蔑，而楚言純粹是不想理會。

他直勾勾的盯著那扇門，腰上抵著槍口。

內有乾坤的衣櫃后是一道金屬門，是簡易電梯。

「嗨嗨嗨，好歹讓我有點心理準備，真是絕情啊。」楚言像是毫不在意身後的危險，俊秀的面容上帶著懶散的笑意。

「被迫」走進衣櫃，一米七的高柜子他必須彎著腰才能進去，如果這個柜子能夠再高一點，他一定會十分樂意進去的。

按下電梯上的下降按鈕，僅可容納一人的電梯門被打開，裡面的空間同樣狹隘。

「不想死的話，到達底部用手機在組隊界面發簡訊。」肯粗魯的把楚言直接推了進去，滿臉惡意。

楚言聳聳肩，相當好脾氣的擺了擺手。

這年頭，總是有人迫不及待的想死啊。

盯著關上的金屬門，楚言反省自己是不是脾氣太好了。

真是讓人不太愉快的旅行，楚辭還在家等他回去買年貨呢，還是趕快從這個副本里離開吧。

陰冷的笑容從他臉上緩緩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