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與怪物

酒店十二樓

經歷過數次震動，整棟樓內部已經支離破碎，到處都是碎石一片狼藉，紅地毯被揉搓的不成樣，完全看不出昔日輝煌。

金鑼雙腿在一樓大廳的時候被肯折斷，此時正軟綿綿的拖在地上，痛到麻木，他也感覺不到什麼痛苦了。

也可能壞死了？哦，那正好可以直接截肢用不著修養了。

他苦中作樂的想到。

被打斷腿的痛苦深入骨髓，他已經提不起任何反抗思想，破罐子破摔，只期待他能早點把自己利用完殺死。

被人拎著后衣領拖行，在一天前他是絕對不會想象到他會以這種恥辱的姿態活著，像個垃圾一樣被人提著。

「你……」

「嗯——」拉長的尾音，透著森森冷意，肯往後瞥了眼，冰冷的目光像頭凶獸，兇殘的嗜血感撲面而來，沉重到讓人呼吸困難。

金鑼打了個哆嗦，默默閉上嘴。

他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要帶上他，而那個漂亮男孩還在電梯下面，剛剛從底下傳來爆炸聲后這個男的卻頭也不回的離開。

難道他們不是一起的嗎？雖說那個漂亮的男孩十有八九凶多吉少了。

金鑼不傻，相反他很聰明。

若不聰明也不會從一百多人的競爭中脫穎而出，成功搶到這個酒店的經理職位，雖然只是最普通的大廳經理，但他現在的工資是以前的三倍！

從他開槍殺死那些保安，那些無辜的路人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條，即使活著從酒店出去，也會被警方抓捕。

往好的方向想想，這個世界到處都是怪物，每天還要提心弔膽的害怕下一次黃霧的到來，也許死也是不錯的選擇啊。

金鑼似認命，垂著頭，目光無神。

一言不發的任由肯拖拽著他，即使拐彎時腿撞到牆壁他也悶聲不吭。

安靜的像個死人。

來到安吉說的第二條路，員工宿舍。

金鑼抬了下頭，又立刻低下。

進門，肯像扔垃圾一樣把半死不活的金鑼往旁邊一扔，就開始在牆上摸索，普通的二人間，左右各擺著一張鐵床，被子是半攤著的狀態。

在壁紙上摸索，指尖觸碰到鳥眼睛時有了點鬆動的感覺，用力往下一按。

書桌后發出咔咔的機械音，又一道電梯門出現，門上銹跡斑斑，看上去有好些年頭裡，肯走近，皺了皺眉，電梯裡面倒是很乾凈，他轉身拎起金鑼把他扔進去，按下「0」按鍵。

這電梯上也只有一個按鍵。

電梯左右晃動了下，開始平穩緩慢的下降。

被坑在地底的楚言把傷口用衣服布條隨意扎了下，強硬的止血。

幸虧重生后他的細胞活躍度很高，受傷后恢復能力都快趕上他末世中期的體制，也算是重生之後唯一的福利。

一路走來發現了不少風化的人骨頭，黝黑的礦洞昏暗無光，也幸虧他的夜間視力變好了，不然怕是要摸著骨頭走路了。

頭顱或是四肢像座小山一樣堆在路旁，沒什麼腥臭，年代久遠的伸手捏一下就碎了，新鮮的還殘留著血液。

把這些骨頭剔的那麼乾淨也是不容易。

楚言沒什麼壓力的感嘆道，手中還拿著一個不知道是腿骨還是手骨的把玩。

他也曾在海蟹窩裡見過人骨堆，不過那些人骨和這裡一比可浪費的多，骨頭上面殘留的肉渣都能再拼成幾具活人了，不像這裡的，乾淨到看不到一絲肉。

「瑾瑾，我怕。」

「都倒了這個地步，你害怕又有什麼用？」

「剛剛又有爆炸的聲音，是不是地面真的塌陷了？」

「沒關係的，我們在地底下，我們能夠活下去的。」

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更多的是恐懼與無措。

一男一女推著木車，車輪與地面接觸發出不堪負重的軻軻聲，女人手上提著老式煤油燈，昏暗的燈光配上一車白骨，照在白色的防護服上，更像是舊時午夜的趕屍人。

楚言躲在骨頭山後，目光冷漠的看著那倆個人。

「我們快點把它們扔了吧……」帶著哭音的委屈在山洞響起，盪起一層迴音，饒是經歷多次的王瑾也被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全身被包裹在白色防護服里的女人左顧右盼，緊緊的捏著煤油燈，彷彿這樣才能給自己帶來一絲安全，心底告誡自己不要去看，但是餘光怎麼也無法控制的在骨頭堆上徘徊，生怕從角落竄出什麼。

你們的死，不是我的錯啊。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要報復就去報復那群地底人吧，都是他們的錯。

秋詩在心底忍不住祈禱。

見她害怕到不停哆嗦還陪他來，被叫瑾瑾的男人無奈的嘆了口氣，壓下噴口而出的抱怨。

到底是自己女朋友，在地底世界像他們這種普通人更是沒什麼地位，沒有超能力，也沒有強大的武力，一想到昨晚經理說的那些話，王瑾忍不住緊了緊拳頭。

她能拒絕經理的潛規則已經很不容易了。

嘆了口氣，安撫性的摟了摟女友的肩膀：「我把骨頭都倒了，你要害怕就背過身看路面。」

「……嗯，那你快一點啊。」

秋詩不安的握著煤油燈，和以往一樣背對著王瑾，不去看他處理那些骨頭，彷彿這樣她心底的負罪感能變小。

等了好一會兒，還沒聽到王瑾回來的聲音，秋詩忍不住加重語氣：「你好了沒啊！」

裹著白色防護服的男人拖著木車回來，拍了拍秋詩的肩膀。

「啊！」

被嚇了一跳的秋詩往前一跳，猛地轉過頭一見是王瑾，顧不得其他，脫口而出：「你有病啊！」

她拍了拍被嚇得不輕的心臟，心臟聲特別激烈，砰砰亂跳。

到底還是有些生氣，她獨自氣沖沖的往前走。

拖著木車的楚言盯著那越走越快的背影，一時間腦子裡計劃ABC全部落空，末世里也有這麼傻白甜的女人嗎？

「你快點啊，是不是看不見路？」氣呼呼往前走的秋詩見王瑾真的老實跟跟在她後面，又忍不住心軟，把煤油燈往他的方向照了照：「小心地下啊，那裡有個坑。」

「額」楚言低聲應了聲，埋頭走路，像是真的在仔細認路。

越往裡走，一些大型卵徹底暴露在視野內，像蜘蛛卵一樣被層層絲線包裹住，卵頂被一根白色絲線掛在岩石壁上，一串串白色的卵就這樣懸挂在頭頂，像葡萄一樣一大串。

楚言忍不住用餘光暼。

有些卵壁已經變得透明，可以看見裡面的羊水還有在蠕動的青色的怪物。

真是……壯觀到噁心。

有過怪物層，穿著黑色大褂的傢伙來來往往，和人類長的一模一樣，但眼睛黯淡無光，被一層薄膜包裹，看不見眼珠。

應該是長期呆在地底眼睛退化了。

而且他們裸露在外的脖子上有著如同怪物一樣的青色鱗片，不過看上去很淡。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