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十寸的大白菜
承恩侯府。
「爹,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江瑜桐放下筷子,有幾分無奈道。
江振鐸自女兒坐下吃飯起,眼神就沒有擱在滿桌子的飯菜上,直瞅著自家女兒,時而皺眉,時而欣慰,表情切換自如。
「桐桐啊,你最近在作甚,爹爹都不曉得,你也不跟爹爹講講,唉,你小時候就是去哪兒玩都要跟爹爹講的,如今大了,唉。」說著說著,老父親的惆悵就來了。
江瑜桐執起筷子夾了塊兒七巧鮑魚盞到江振鐸碗里,好歹打破了一位老父親對於過去的追憶,笑道:
「爹爹,最近熙堇華的說書先生不講江湖豪情,開始講豪門恩怨了不成?」
「什麼亂七八糟的?爹好久都不去聽書了,爹就是對你現在具體做什麼都不了解,真是枉為人父。」
俞氏不樂意了,「吃個飯還堵不住你的嘴了,整天悲春傷秋的,老大年紀了,留著那股酸儒書生的味兒做什麼?」
俞氏的訓斥,江振鐸可不敢應聲,默默拾起筷子吃飯,又哀怨的瞅了自家女兒一眼。
「爹啊,女兒前段時間不是已經告訴你了么,如今在書院里當夫子,日子過得還不錯。」江瑜桐解釋道。
你日子當然過得不錯,書院里的學子就不一樣了!
自從江振鐸詳細打聽了翻自家女兒在清溪書院做的好事後,心裡就跟有螞蟻爬一樣,七上八下的。
「桐桐啊,聽說你最近弄的那個什麼飛梭,你怎麼不告訴爹爹呢?」
江瑜桐聞言,有些奇怪道:「爹爹怎麼知道飛梭?不過是一件小小的農事工具而已。」
江振鐸眼神更加幽怨了:「別說爹爹知道,全大晉都知道了,你爹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你都不知道你爹在金鑾殿承受了多少目光注視,那林澤元說起的時候,你爹都沒有反應過來呢!」
「哦?怎會?難不成我那些學生告狀都告到御前去了?不至於吧,我讓他們乾的活多輕鬆啊!」江瑜桐有些震驚,表情怔愣,獃獃的樣子落入承恩侯夫婦二人眼裡。
對於自家的傻女兒,江振鐸頭一次反思自己對於女兒的教育是否正確,怎麼有些方面精明得過頭,有些方面又傻得像隔壁的二傻子呢?
「桐桐啊,你不知道那飛梭真正的價值所在,明珠蒙塵,結果讓那林澤元老兒搶了個大便宜!他把你那飛梭給拆了,把那些機關給改裝到了軍隊的馬車上,讓那戰車的速度加快了兩倍不止,桐桐啊,兩倍啊——」江振鐸豎起食指跟中指,比到了兩母女的面前,「兩倍,對於大晉的意義非同一般啊,這意味著如果大晉跟他國開戰,咱們大晉的勝算將要多三成不止,你知道不知道這其中代表的意義有多大!」
俞氏表情十分驚訝,手上舉著的象牙玉箸都掉了一根在桌子上,還沒有注意:「他爹,你,你說的可是真的?桐桐她,我們女兒已經這麼厲害了嗎?」
承恩侯夫婦倆雙雙將視線投向江瑜桐,迎著兩人火辣辣的目光,江瑜桐回了一句:
「哦。」
「哦?桐桐,你沒聽明白爹爹的話嗎?」
「知道了爹,女兒班上學生的文章還有些沒有批改,女兒就先回去了。」江瑜桐擱了筷子,就溜了。
此時不溜還待何時?
「哎哎,桐桐——」俞氏沒有喚住自家女兒,回頭就給自家夫君臉子:「你看看你,好好吃飯不行嗎,非得講你那些個政事,把桐桐都嚇跑了!」
得,這兩母女自己是管不住的!
江振鐸埋頭吃飯,不發一言。
江瑜桐來到後山的時候,就看見後山圍了一圈人,還有幾個很眼熟的護衛,手裡還拿著菜籃子,裡面已經裝了幾株鮮嫩的白菜了。
「住手!」江瑜桐隔著老遠就喊了一聲,快速地走到了幾人面前,稍稍喘氣道:「你們在幹什麼?」
一個護衛答道:「江夫子,院長說這些菜可以供給書院,我們就來摘了,剛好今日書院食堂可以做個醋溜白菜。」
江瑜桐看著菜籃子里的幾株白菜就很是心痛,指著滿山頭的菜道:「可這些菜還沒有成熟啊。」
那護衛有些奇怪,看了眼自己方才摘下來的白菜,跟菜市場上賣的白菜也沒什麼不同:「夫子是在開玩笑嗎?這白菜不是已經成熟了嗎,再留晚一些,怕是會老了,菜也會不好吃。」
江瑜桐板著臉道:「我這種的白菜還沒有成熟,品種跟普通的白菜不一樣,這裡的每一株白菜最少十五寸,最大可以長到二十寸。」
聽了江瑜桐的話,護衛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你雖然是夫子,你可不要騙我』的神情,就差寫在臉上了。
別說是二十寸,就是十寸的白菜在場的人都沒有見過!這天下誰家的白菜能夠長到那般大?就是貨商從他國收購回的白菜也沒有長到這般大的!
「你們回去吧,二十天後,再過來摘。」
這菜畢竟是江瑜桐叫人栽種的,既然人家已經這樣說了,護衛們也不敢違抗,便拿著菜籃子灰溜溜走了。
江瑜桐的『痴心妄想』已經在清溪書院傳遍了,兩個班上的學生最近走到哪兒就被人指到哪兒,偏偏還不能去解釋,難道要跟別班的學子說:哦,那個菜雖然是我們親手栽種的,但是我們可不知道它能夠長到多大啊。
可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不斷有學生時不時過來看看,自然也發現了滿山頭白菜的長勢,簡直是一天一個樣,頓時在清溪書院里鬧開了,竟然還有些昱都的紈絝子弟私底下作了賭,賭約是江瑜桐的話是否能夠成真。
秦徵陽自然也參加了賭約,他賭的是江瑜桐的話能夠實現,雖然當時盯著一幫學子看智障的眼神,秦徵陽也沒有改變,反正輸了對於他也不算什麼,到時候還可以去找皇帝表哥哭窮:你看啊,表哥,表弟我都儘力了,為了支持表嫂,我買褲衩的私房錢都拿出來了,你看,是不是該補償表弟點啥?
可若是贏了,這麼多人賭江瑜桐的話不能成真,這賠率,到時候,自己的本錢便會呈現幾何倍數增長!
與秦徵陽不同的是,章德瑞自然隨了大眾,不僅如此,他還賭了一把大的,若是輸了,那才是血本無歸!
十天過去后,山腳下栽種得早些的白菜長勢喜人,還有學子不嫌事大,專門用尺子去量,結果大部分都長到了十一寸左右,長得好一些的都達到了十二寸!
秦徵陽喜了,章德瑞愁了。
這天傍晚,章德瑞與幾位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相約在了一間包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