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二十五章

姑蘇皓月心滿意足的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一回來便發現他點的幾盤小點心被吃得差不多了，於是大手一揮，又讓人送了一些來，反正也是慕雲付的賬。

「有墨冰的消息了。」慕雲開門見山的說，他不想再派人跟蹤墨冰，可他總要找個機會把事情解釋清楚，事情不能一直這麼拖著。

姑蘇皓月往椅子上一坐整個人就攤開了，一雙手張得老開，往院子移一移都可以在上頭曬被子了。

「那還愣著做什麼，咱們找他去啊。」姑蘇皓月斜躺著漂了慕雲一眼。

「這不是剛剛得罪他了嗎，我們這個時候去找他，而且一找一個準，他肯定知道我讓人跟蹤他了。」慕雲心裡糾結了。

姑蘇皓月想了想覺得還是挺有道理的，不過本來事情就是慕雲策劃的，他最多算個幫凶，不至於死得很慘。但看在慕雲確實挺悲催的份上還是決定幫他出出主意。

「你先前不是說辰風在絡雲水城嘛，墨冰肯定會帶他去看小月兒的，你先找辰風問好時間，到時候咱們再一起去，這不就成了？」

慕雲經姑蘇皓月這麼一講恍然大悟，他怎麼就沒有想到辰風呢？原先也是他讓辰風想辦法把墨冰多留下來幾天好讓他為後面的事情做準備的。讓他通個風報個信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

墨冰和辰風約好了時間，辰風后他一步到達汴京，但是墨冰並沒有急著帶辰風去見涼辰月，在這之前，他還得先找那兩個傢伙算賬先。

他知道他們肯定都在汴京這裡，而且他到汴京的消息慕雲肯定也知道了，他不需要動腦也知道這兩個人現在肯定是在躲著他呢，要不是他終於想要把所有事情搞清楚了，他肯定得先讓這兩個傢伙吃些虧。

醉春樓所處的街道一如既往的是汴京夜晚時最明亮的街道，燈火通明的場景竟讓他乍一下想到了絡雲水城那個他不是很喜歡的地方，但無論如何，那裡燈火通明的樣子確實是聽美的。

墨冰依舊一身白衣似雪，走在人群之中仿若神仙，又似是哪家的貴公子，舉止矜貴，眉宇之間傲氣十足，所到之處皆是一片驚嘆的目光。他自是這般隨心的性子，便也沒有那麼多物與事的執著，奈何時光匆匆只讓他越來越沉穩，卻不曾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點痕迹。

他是墨冰啊，是畫像里飄出來的神仙吧。

在擁擠的人群中他顯得遺世獨立，如他孤獨的來，孤獨的去，美好而讓人不敢靠近。

醉春樓前果真又是站了一排胭脂水粉招呼客人，幸好那媽媽認得墨冰，一見是熟人一雙眼睛通紅起來，許多話噎在喉里不可說出，讓姑娘們一邊招呼去，自己給墨冰帶路。

「墨公子，這些年都哪裡去了？怎麼一去便沒有消息？」這位媽媽就是當初拍賣涼辰月的那位，她知道醉春樓的後面便是墨冰他們，墨冰又是當初的四大護衛，她便隱隱能猜到這醉春樓後面的人應該是瑾王爺，可她知道知道得太多隻會給自己引來殺身之禍。後來漠煙國統一這塊大陸，瑾王爺一干人也消失不見，醉春樓後面的人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墨冰一眼便認出了她，只是笑了笑沒有回應，問道：「慕雲和姑蘇皓月來過這裡沒有？」

媽媽臉上一陣疑惑，仔細想了想說道：「姑蘇公子也回來了？並沒有看見他們的身影，他們要是來了我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來的。」姑蘇皓月可是她們這兒的常客啊，媽媽要是看到了肯定能認得出來。

墨冰點點頭，或許他是來早了。

墨冰在大廳里找了一張較為僻靜的桌子，讓人送些酒菜上來，面無神色的欣賞著台上的表演。

明晃晃的光線刺的人的眼睛生疼，他舉起一杯熱酒就往嘴裡送，桌上的菜一點也沒動。

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原來表演的人下去了，又換了一個女子上來，未見那人的容貌，台下卻是一片歡呼，墨冰原本毫無興趣，目光隨意的跟著向上瞥了一眼，卻就此留在那兒。

那個身影讓他整個人一頓，比起明晃晃的光線更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甚至有些難以置信，到底是他喝了酒迷糊還是如何？為什麼這個畫面和他腦海里反覆出現的畫面出奇的一致。那片花燈照耀下，那抹暖黃色的身影輕盈的跳躍著，就像墜落人間的精靈一樣，在他的心上跳躍了無數遍，一直......一直到一場大火出現，畫面破碎不堪......

他氣她嗎？不管是不是和慕雲聯合起來騙他，她都不該這樣來接近他。他對一切心態平和但不代表他會喜歡別人騙他。可是那天晚上，她的反應告訴他，她似乎有一個故事想要告訴他，她似乎也有好多話想要和他說。

只是......她開不了口。

而今又算什麼，她出現在這人多事雜的醉春樓中，先前和他說的話都是假的吧？

墨冰在心裡冷笑，他果然不該相信這人會有苦衷，更不該試圖去找回他心裡原本就認為不存在的「回憶」。

都是騙他的啊......

墨冰的心口莫名的疼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酒太烈了，一飲而下的酒水略過喉嚨的時候帶起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這酒彷彿是苦的。

像他這樣在這種地方借酒消愁的人可不少，這兒的姑娘可都是人精，這樣的機會怎麼可能放過。

很快，便有一個打扮妖艷扭著水蛇腰的女子向墨冰走來，一把奪下墨冰手中的酒杯，坐在離他最近的一張椅子上，一雙手試圖挽住墨冰的手，墨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將那酒杯又奪了過來，自顧自的給自己斟酒。

那女子顯然沒想到墨冰這麼不識趣，竟然不吃她這一套，不過想到她試圖挽他手的時候並沒有拒絕的意思，女子就更加大膽起來，拿起另一隻杯子自顧自的也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公子，不如讓小女子陪你喝酒吧？一個人喝悶酒可對身體不好哦。」那女子是醉春樓的姑娘，穿著華麗，處處透著一些心眼，身上胭脂水粉的味道更是嗆鼻，墨冰打心裡的生出一些反感來。

他原是想不去理會這女子，讓她自己識趣走人，可偏偏這人卻不識趣，應是厚臉皮的留下來了。墨冰抬眼瞧了這女子一眼，臉上的冷漠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看得這女子渾身一哆嗦。

這時配樂響起來，舞台上的人開始動起來，台下掌聲不斷歡呼不斷，墨冰想讓自己不去理會都難。那人緩緩轉過身來的時候，正好使他一顆冰冷的心越來越低沉。

真的是她！

台上的人目光渙散，身上卻極力的跳出舞蹈的動作，在一片歡呼聲中，她旋轉、跳躍，不停不停的麻木自己，如那人的心一樣冷漠，漠視著台下那些為她歡呼鼓掌的人。

一直到對上那人赤紅的眼眶，她的心為之一頓，飛躍而起的腳尖落地的時候站不穩狠狠的摔在台上。

那人的眼神冷漠到了極點，她的心同時湧起陣陣酸。

很快，另一抹熟悉的身影也上台了，那女子可不就是君止么？

「各位客官，今天真是抱歉，卿染姑娘受傷了，不能讓各位客官盡興，接下來就讓君止給各位獻唱一曲，你們說如何？」君止姑娘手上帶了琵琶，看起來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出來解圍的。

君止姑娘的話一說出口，台下不滿和反對的聲音此起彼伏。

「我們到這兒來就是來看卿染姑娘跳舞的，這說不跳了就不跳了？生意還做不做？」

「就是，別的姑娘我們可看不上......」

「卿染姑娘消失了這麼久，這才剛剛上台，怎麼說也要讓我們看個夠吧？」

......

這樣的聲音在台下響起來，甚至有的都想要摔東西走人了。君止姑娘站在台上唱歌也不是下去也不是，為難得她額角都冒汗了。她的目光忍不住朝墨冰那邊看過去，可墨冰卻低頭喝著自己的酒，全然不去理會周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本被人扶著的卿染上前，對君止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君止皺眉，一臉的不可置信，「卿染，你都這樣了，還要跳舞啊？」

卿染點點頭，目光落在墨冰的身上。他的身邊坐著一個女子，正一下一下的給他倒酒，整個身體就差全都貼在墨冰的身上了，一向清冷的他竟然沒有推開。

她記得他說最喜歡看她跳舞了，也記得那天晚上他向她飛奔而來的身影，她以為他想起她了呢！可並沒有，他生氣了，不知道在氣些什麼。那天晚上，她沒想到會被他抓個正著，她以為他一定會要她把事情說清楚，可是他沒有，他讓她走了。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一次又一次，哪怕他失去了記憶完全沒有記不起她，她也真真切切的感到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