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二十七章
柳媽媽聽了之後臉上有些難堪,轉而又說道:「這不是因為您是墨公子嘛,您要是開了這個口,卿染姑娘就算想不從我也會讓她乖乖聽話。」
只要是經商的都會衡量利益,就算她對卿染有一些同情,但只要是關乎到利益的事情上,肯定是利益放在第一位。柳媽媽想著,要事卿染能被墨冰看上對她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歸宿吧。況且,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墨公子對一個女子這麼不同,哪怕他想要作弄她。
墨冰目光有些悠遠,喝了些酒水之後視線都有些模糊,台上煙霧繚繞更是讓他有些恍惚。他嘴角一勾,腰間錢袋一扯,往桌上一放發出十分有力的響聲。
柳媽媽和那女子看得眼睛發光,打開錢袋一看竟然是幾塊分量十足的金元寶。
隨後他站起來,帶上放在一邊的銀劍,腳踩在長椅上一躍而起,白衣隨著他的身形四處浮動,活像是入了魂的活物,竟也跟著搖動起來,眾人皆用一種驚嘆的目光看著他,一直到那抹白色的身影落在台上,一把將台上的人帶走時才發現事情發生了多大的變化。
再不見那白色的身影,和台上舞動的人兒,四下皆是驚嘆,好棒的輕功。
君止在一旁看傻了,看著柳媽媽那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便覺得事情有些怪異,上前詢問了一番之後,她整個人都不爽快了。
這算什麼?到底把卿染當什麼人?
......
汴京的晚上清風徐徐,在春天的夜色里顯得格外爽朗,可若是穿的少了必然是要染上風寒的。
在汴京最高的一座樓台頂上,墨冰才將人放下來,可在屋頂上人要是站不穩了摔下去是很大可能的事,尤其是對於卿染一點也不會輕功的女子來說就和在懸崖峭壁上沒有任何區別。
她不知道墨冰到底要帶她去哪兒,從看見他的那一刻開始她的心裡就很亂,兢兢戰戰的,或許是因為上次的事情,或許是因為她是醉春樓舞姬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她知道他肯定是生氣了,所以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他故意折磨她,故意作弄她,她都乖乖的受著,她也似乎沒有任何資格抵抗。
無論是什麼事,他要她做什麼她都可以去做,可是像現在這樣將她帶到這麼高的地方來,她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來自人本身的恐懼感也席捲全身,她若是從這兒摔下去肯定是活不成了。
偏偏墨冰也不給她任何支撐點,自顧自的站在一旁,她坐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一下。
墨冰的衣裳被風吹起來不斷漂浮,他不說話,這裡就安靜得只能聽見風的聲音。
就在卿染以為他們會這樣在這裡待一個晚上的時候,墨冰轉過身來了,他坐在她的身旁,忽然雙手抓住了她的兩邊手臂,鄭重其事的問道:「你認識我的,對不對?」
一語既出,卿染的眼眶瞬間煞紅。她也算的上性子強硬的女子,不管怎麼樣這些年她自己一個人也熬過來了,再大的風再大的雨她都能勇敢面對,可偏偏因為他的一句話,她就委屈得不行。
怎麼不認識?以前她無時無刻不再找那個叫墨冰的人。
墨冰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像是一個很深很深的漩渦,他看著總覺得他能被那個漩渦吸進去,浸了淚水的眼睛更加剔透水靈。儘管知道她說不了話,也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他就是想要得到她的肯定。
卿染沒有任何猶豫,點點頭,一顆淚水緩緩落下,她伸出手隨意的擦去。
「我要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把所有我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墨冰的語氣帶著幾分命令的口語,身上的酒氣被風吹過之後淡了一些,可他的眼神還是有幾分朦朧。
卿染低下頭,讓淚水流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她怎麼不想呢?她多想喊一下他的名字,她多想告訴他,她有多想他啊。
她習慣性的把自己蜷縮在一起,腳才剛剛往回收了一下,身體就開始重心不穩,她完全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竟然真的就這樣往下掉了。幸好墨冰雖然喝了一些酒,但還是眼疾手快的把人撈了回來。
這下子卿染整個人都不敢動了,這是她再次見到墨冰后,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貼著他,他的手還環著她的腰間,將她整個人包裹在懷裡,如此近的距離,近到連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她都能夠感受得到。
而墨冰竟然也沒有放開手的意思......
更讓她驚愕的是,他竟然將頭抵在她的額頭上,似是親昵一般的用下巴磨蹭她的頭頂,有那麼一刻,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她完全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甚至她以為......他想起她了么?
而後她的耳邊傳來陣陣暖暖的熱氣,墨冰輕柔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響起。
「我一定會治好你的嗓子,聽你給我講我們的故事。」墨冰的話不輕不重,卻想一縷溫柔的清風,吹進她的心裡,勾起她陣陣心酸。
這算什麼?他沒有想起她,但是他願意聽她說么?
她的心裡說不出的喜悅,一切都來的太突然,就像是突然被人從地獄帶上了天堂,所有的變化都砸得她腦袋暈暈的。
墨冰攬住她腰間的那隻手並沒有要放開的意思,相反他用了力,就怕這人又不小心在他的眼皮底下掉下去。
這幾日來他的心裡十分煩亂,所有的事情都折磨著他,他進也不行退也不行,腦海里都是她的身影。他是氣憤,氣她和慕雲布下的這一場局面,可偏偏越是這樣記在心底的氣憤更讓他更想要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想要知道卿染這個人到底是誰。
在醉春樓見到她的時候,他的心裡湧起一種異常的感覺,莫名的燃起一股怒火,可偏偏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氣些什麼。
他以為他見到那樣的她,他的心裡肯定會更加鄙夷。
她喜歡那麼多男人給她歡呼,喜歡那麼多男人給她捧場,不如他就滿足她,他只覺得那樣對她的折磨會給心裡帶來一些暢快,他的怒火便會消散一些。
可是那人卻彷彿故意和他對著干,他越是為難她,她便越是剛硬,這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的心裡十分難受,像是有一根刺一直卡在那兒,他越是想要讓自己擺脫卻偏偏陷得越深。
她在台上重複的跳著舞,那隻受傷的腳每每落地,那根刺彷彿就扎得越深,到了最後他都不知道到底他想虐的是她還是自己。
他在氣些什麼呢?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明明他一直都不想去知道那個真相,不想去了解卿染這個人,更不想讓自己平靜的生活被打亂。可是關於卿染這個人,他卻見不得她是一個醉春樓的舞姬,他沒想到她是那種卑賤的風塵女子。
可後來柳媽媽的一些話卻讓他醍醐灌頂,事情並不像他所想的那樣,尤其是聽到了她嗓子壞掉的原因,他的心裡既有些心疼也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是沒有那麼難受了。
在那一刻,他的所有怒氣都消散了,他的世界開始選擇接受卿染這個人。從抗拒到接受,他的心裡承受著巨大的折磨,或許他可以揮揮衣袖選擇一個無人可尋的地方,繼續過自己遊山玩水的日子,可偏偏碰上了一個叫作卿染的人,他就像是中了蠱一樣,想要脫身都很難。
他既然決定了要面對這份感情,或許就不會再放手了吧。
「我其實真的是一個很無趣也很無情的人,我不懂什麼男女之間的感情,甚至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碰感情。這幾日,我做什麼事情都做得不好,腦子裡全都是你的身影,心裡也一直很煩亂,我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可今日見到你的時候似乎都好了很多。」墨冰輕聲的呢喃,緩緩的將自己的心事說給另一個人聽,這是他第一次做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如果非要你告訴我,你會說嗎?」墨冰突然問道。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卿染惶惶不安狡在一起的手上。果不其然,他說完這句話,她的雙手抓的更緊了一些。
卿染鼻子一酸,沒有猶豫,點了點頭。
她會說的,只要他想知道她都會說的。可是她就怕他聽了之後根本就不信,如果是這樣,她還不如不讓他知道呢。
「你想要我自己想起來對嗎?就和孤島里那個少年一樣,更想讓我想起來。這幾日我一直都在努力的想關於你的事情,但除了這幾日的事情,其他的我都想不起來。如果沒有遇見你們,或許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就算是這樣,你願意給我一些時間嗎?」墨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