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走茶涼
「辰月已經脫離煉獄城,如今在瑾哥哥府下當差,也能助瑾哥哥一臂之力。」
陳大娘似乎想到了什麼,憐愛摸了摸涼辰月頭,有些惋惜的說:「這阿瑾怎麼就看不到呢,這麼好一個姑娘就在眼前。」
京城裡的人都知道瑾王爺對幕傾城是何等的寵愛,簡直是捧在手裡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大家都知道未來的瑾王妃非慕傾城莫屬,慕傾城簡直是所有女子羨慕的對象。
「陳大娘,緣分這種事情誰又說的清楚,況且辰月已經放下了,對瑾哥哥也沒有了那個心思。」涼辰月不想陳大娘對她的事情總是擔心,就算委屈自己扛著就算了。
這傻丫頭,感情豈是說放就能放下的。
兩人正在談話間,周圍突然喧鬧起來,個個朝一個方向涌去。涼辰月本無心理會,卻聽周圍的人嚷嚷著:「莫大人來祭奠雲貴妃啦!」
見涼辰月似乎對此有些疑惑,陳大娘便為她解釋:「一年前雲貴妃在回家探親后回朝的路上遇奸人殺害,這莫大人便是雲貴妃的生父。每到過年過節都會來這邊祭奠亡女,提前幾天收購大量紙船,讓百姓為雲貴妃放紙船祈福,只要是為雲貴妃祈福的百姓莫大人都會打賞,這樣一來又給一些貧困的人家減輕一些負擔。所以這莫大人在百姓眼裡都是體恤民生的父母官啊。」
「陳大娘,這莫大人來收購紙船可有固定日期?」
「並沒有,有時前一天才匆匆來收購呢,這樣一來大家更開心了,可以多折一些紙船賣了換錢。」
涼辰月點點頭,和陳大娘告了別,只說日後再來探訪便匆匆跟上了。
不得不說,為雲貴妃祈福的百姓還真不少,個個稱莫大人是好人。成百上千支紙船洋洋洒洒隨著護城河流淌到下游,將一整條河點綴的波光粼粼。
涼辰月到中游執起一支紙船,便隨著護城河而下,越往後走越偏僻,幾乎沒有人家住了。便沒有再往下,而是又按原路返回。沒有回王府,反而又去了地下錢莊。
地下錢莊每天都有四大堂主輪流鎮守,今天恰好是墨冰守夜。墨冰面無表情的和自己對弈,底下的人沒事是不會來打擾墨冰的。
涼辰月將紙船交給墨冰,讓他交給慕雲,查查紙船上有什麼物質。墨冰派人將紙船送去給慕雲。慕雲不敢怠慢,也沒有問什麼便著手調查。
涼辰月本想就這樣離開,畢竟結果不會那麼早出來。卻被墨冰叫住:「總堂主,不陪屬下下盤棋再走么?」
涼辰月並沒有想到墨冰竟會讓自己陪他下棋,心想莫不是要試探她的實力?她以為像墨冰這樣的才不屑理會這些事呢。想想也沒有拒絕,便坐在他對面。
「我並不會下棋。」
「那你會什麼?」墨冰冷冽的目光毫無保留的望著她。
什麼琴棋書畫雖然在兒時曾經和娘親學過,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早就忘光了。若非要問會什麼,殺人算不算?
「赤焰堂堂主覺得,從煉獄城出來的人會什麼?」涼辰月反問。
墨冰嗤笑出聲,拿起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卻起身到窗邊。用悲憫的目光看著涼辰月,說道:「明明可以和一般的姑娘一樣活在安全的世界里,為何又非要踏入這充滿弒殺的是非之地?總堂主,少主不是普通人,他的命中注定不平凡,跟隨他的人也同樣會捲入其中。」
涼辰月不喜歡別人用這樣悲憫的目光看自己,皺了皺眉,反駁道:「這又如何,自我進煉獄城那一刻起,我就未曾後悔過。」
「那時的你不過才七歲,又怎麼會懂得人命何其脆弱。」
「儘管如此,我依舊活著回來。」
「那你又是否得到了內心想要的?」
涼辰月被問住了,像是被抓住了軟肋,她想反駁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墨冰,為何要說的這般刺骨?
墨冰執起杯子,輕抿了一口。「人也不過如此,你以為付出定有回報,到頭來也不過如這茶水一般,人走茶涼。」
人走茶涼么?
「墨冰,教我下棋吧。」
墨冰輕笑出聲,笑容竟然有些意味分明。
如果說她對完顏瑾原來還心存著一些僥倖,那墨冰的話便是她最後一些僥倖也消失的原因吧。只不過墨冰可能不會理解的是,愛一個人未必就要得到他。
也許她這輩子都不會得到瑾哥哥的愛,可這個人是她活著的所有意義,是支撐她挺過這麼多年的信仰。她早就習慣了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到他,所有的未來都有他,又怎麼可能離他而去?
墨冰這樣說都是為了勸告自己別抱太大的希望罷了,而她是不是像表現出來那麼不在意,也許旁人才能看得清楚。
那麼,墨冰,你又是怎樣一個人呢?
「小丫頭,以後沒事就來陪我下棋吧。我一個人,也挺寂寞的。」
墨冰抬頭望著涼辰月,不再是對上司的語氣,而是對一個小丫頭。瞬間,那種疏離感全消失不見了。
涼辰月有些驚訝,他竟然會叫她小丫頭,倒是令她有些受寵若驚了。
涼辰月點頭應下了,人的一生難得遇到會給自己指出錯誤的人。
「小丫頭,雲貴妃一案,說說你的看法。」墨冰漫不經心的下著棋,像是只顧著自己,根本就沒看涼辰月一眼。
「墨冰,我也不叫你赤焰堂堂主,但你不許叫我小丫頭。」怎麼說她都是地下錢莊第一殺手,這樣給人家聽了豈不笑話。
墨冰笑出聲,往棋盤裡下了一顆棋子,說道:「本就是一小丫頭還不讓人說了。」
見墨冰沒有說不答應,涼辰月也就沒理了。「我倒是懷疑這莫大人並非人們看到那般,這紙船我便覺得怪異,小小一隻紙船為何要在上方塗上彩鳳。」
「雲貴妃畢竟是皇帝的女人,塗上彩鳳並沒有什麼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