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雕心花(7)
忽然,外面轟隆轟隆的響起桌翻椅裂的打鬥聲,以及各種尖銳的「啊啊啊——」和老鴇心疼的「哎呦你們別打了別打了要打出去打!」
易辭神色一緊,說道:「跟我走。」
南樂說:「去哪兒?我為什麼跟你走?」
易辭幾分認真幾分挑逗的說:「我花錢買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去哪你就得去哪兒。」
南樂「切」了聲,然後正色道:「你為什麼給她贖身?收回去做妾?」
易辭道:「娘子不同意我哪裡敢。」
南樂不接收他的玩笑,不耐煩道:「到底!好好回答我,為什麼?」
「帝都來的路上,碰見她和她母親遇上劫匪,我和江奇書出手救了她們,今日又碰巧看見了她母親,才知道她被賣到這裡。」
南樂緩緩點點頭,哦~原來這才是劫匪故事的真正版本。
「對了,你把她弄哪兒了?」
「她劃破了自己的臉,我讓她去找江奇書了。」
易辭放心的點點頭,「嗯,先跟我走吧,今天這裡有點亂。」
「是你乾的?」
易辭沒有回答,拉了她的手徑直往外走。
他帶著她出了打成一片的杳香院,抱著南樂,「抓緊了。」猛力點地騰空而起,往城東的方向飛去。
江府門前穩穩落地后,南樂著實體會了把輕功,意猶未盡,於是道:「易辭,你教我輕功好不好?」
易辭看了看她,「你怎麼老……」老對輕功念念不忘的,他發覺自己不該說這話,話鋒急轉,「老這麼有趣兒呢呵呵。」
南樂一貫沒有耐心:「那你到底教不教嘛?」
易辭斬釘截鐵的氣她:「不教!」
南樂卻並沒有像他想象中的生氣罵他,只是哼哧了句:「你不教我我讓門主教我。」
易辭忍俊不禁,他該重新考慮一下六級門徒能不能破例學輕功的事了。
南樂見他笑而不語,於是問道:「你怎麼不問我哪來的門主啊?」
易辭便問:「你拜入隱踏門了?」
「你怎麼知道?」
「只有隱踏門不久前剛收了門徒。」
說著,兩個人已經一併踏入江奇書房內,恰好聽到裡面二人的談話。
岑懷瑤萬分感激的說:「江神醫,又給你添麻煩了,你給我用的這些葯一定很貴吧?對不起,我暫且沒有錢給你,要不等……」
江奇書說:「誒,你不用客氣,幾瓶葯而已,沒事的,不用給我。」
南樂一下子就氣炸了毛,衝進去罵道:「江奇書!好你個見色忘友的,她免費,我拿葯你就逼我記賬是不是?我記住了,那三十萬我要按百分五十漲利息!」
易辭:「她在說什麼?」
江奇書:「不知道。」
岑懷瑤站起身向南樂鞠了一躬,「多謝南姑娘捨命相救,懷瑤感激不盡,無以為報,願為姑娘做牛做馬萬死不辭。」
南樂還沒說話,江奇書又憐香惜玉的開口說:「你不用這麼客氣的……」
南樂打斷他,故意對岑懷瑤說道:「既然你想報恩,就來給我做丫鬟吧,我身邊正好少了伺候的人。」
岑懷瑤毫不猶豫的點頭:「好。」
江奇書眼見美人被搶走了,急道:「南樂!」
「怎麼,吃了你的葯我也記賬了,救了她的命我怎麼就不能索取回報?」
江奇書妥協道:「好了好了,之前咱倆那筆賬一筆勾銷行了吧?」
南樂仍不撒口氣他道:「隨你勾不勾,我都得帶岑懷瑤回去做丫鬟。」
江奇書果然氣的臉綠:「你!」
為避免一場惡戰,某人站出來:「你們是不是搞錯了,花大價錢買她的人是我。」
岑懷瑤立刻感激的要給易辭下跪,被南樂和江奇書雙雙拉住。
南樂說:「你不用謝他他就是來搗亂的。」
江奇書說:「你謝他做什麼他也就顯擺自己有幾個臭錢。」
……
討論岑懷瑤究竟該向誰報恩的事情未果,歸塵興沖沖的跑了進來,「殿……」看見你南樂后旋即改口說,「公子,事情已經辦妥了。」
南樂打招呼說:「好久不見。」
歸塵乾笑道:「好……好久不見啊~」明明前幾天在隱踏門的冷弦殿剛見過。
「公子……」歸塵欲言又止。
易辭於是對南樂說:「你帶岑姑娘去換身衣服吧。」
南樂看得出他們在刻意避開她,她將這收進眼底的一切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若有所思。
繼而她拉起岑懷瑤的手,說道:「走,我帶你去。」遂了易辭把自己支開的願。
南樂拉著岑懷瑤走到房門口就停了下來,道:「噓,別說話。」言罷就作勢要偷聽。
裡面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易辭說:「人抓到了嗎?」
歸塵說:「抓到了,已經關到了地牢。」
易辭點頭說:「好。」
江奇書說:「抓誰了?」
易辭說:「樊王的人。」
江奇書說:「你懷疑是樊王是道走了玉璽?」
聽到這裡南樂眸光一閃,他們竟然在討論玉璽的事。
易辭說:「只是猜測,等今天審問了一切就有分曉了。」
話題到此結束,南樂帶著岑懷瑤遠離了房門。
到無人處,南樂抓著岑懷瑤的手突然緊了幾分,神色也微微凝重,她含著威脅與危險的眼神落在岑懷瑤臉上,道:「今日之事你若說出去,你信不信我再把你往青樓賣一次?保證讓你此生都回不來。」
岑懷瑤言辭懇懇:「南姑娘對我有恩,我豈會忘恩負義。」
南樂又說:「我說的不僅是偷聽一事,還有偷聽的內容。」
「南姑娘放心,我什麼都沒聽到。」
南樂看了她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
易辭知道了玉璽的事並插手了進來,也著實讓南樂滿腹狐疑,他的真實身份定然不簡單。
……
分別前易辭告訴南樂如果想他了的話可以來江府找他,南樂罵了他一句吃軟飯的,然後提醒了無家可歸被江奇書執意留在江府的岑懷瑤一句小心那倆混蛋尤其是好色的那個。
他們站在門口微笑點頭揮手著目送南樂消失在拐角處,然後易辭和歸塵換了件衣服直接飛回了隱踏門。
南樂以自己順利完成任務為由好好犒勞了自己,回隱踏門的路上吃了個飽逛了個夠。
回去以後她領取了十片金葉順利成為六級門徒,換上一襲藍衣移步隔壁涼弦殿。
易辭已經坐在書案前看了好一會兒書。
聽到動靜后抬頭看了眼南樂,帶著嘆息與無奈小聲嘀咕了句:「回得真慢。」
南樂:「什麼?」
他翻了一頁書繼續低頭看,「沒什麼。」
南樂懶得再追問,「門主今天要是有空的話就履行承諾教我輕功吧。」
易辭點點頭,「嗯,你是該好好學學輕功,也太慢了。」
南樂詫異,「什麼太慢了?」
「沒什麼,你先回去吧,等本門主心情好了就教你。」
「那你什麼時候心情好?」
「看不見你的時候。」
「……」
其實他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是跟歸塵打賭打輸了,賭約是南樂會不會在一炷香內回到隱踏門,易辭難得信任的賭她會,而領略過南樂逛街本領的歸塵賭她不會,賭注是親審青樓那批犯人的機會。
於是易辭得了空,決定今日就先好好教一教她輕功,明日回王府看看歸塵審的怎麼樣了,再挑挑毛病罵他一頓。
夜幕降臨,易辭收起了書,來到小院里,南樂正坐在台階上托著腮看星星看月亮,雙腿有節奏的抖動著。
易辭忽然覺得她這個樣子有些可愛。
他吟著詩坐到南樂身邊:「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南樂撇了他一眼,沒理他,繼續看欣賞頭頂那片星空。
易辭就問:「你有家么?」
南樂嫌棄道:「你會不會說話,為什麼這樣問。」他不是應該問「想家了么?」
易辭想起她是國公府的婢女,離開國公府後卻也不回家而是到處流浪,於是就判斷她沒有家。
沒等易辭回答,南樂又急切的說:「算了別回答這個問題了,你再重新問我一遍。」
「什麼?」
「問我有家么。」
易辭並不知道她的意圖,還是重複著問了出來:「你有家么?」
南樂看著他回答道:「你教我輕功我就告訴你。」
易辭臉色一變,「你耍我呢?」
「你教我輕功我就告訴你。」
「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你教我輕功我就告訴你。」
「你還會不會說別的話了?」
「你不教我輕功我就不告訴你。」
「……」
易辭被她的戲耍噎了噎,之後道:「最近是不是本門主太縱容你了,自從你住進冷弦殿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你信不信本門主一聲令下就可以將你逐出隱踏門?」
「你教我輕功我就信。」說完,南樂看著再度無語的易辭笑了笑。
易辭突然發現,原來她是從來不怎麼笑的,然而笑起來……卻那麼好看。
易辭被那笑容神魂顛倒了會兒,發覺自己的迷亂后趕忙站起身撇開這個話題道:「好了,本門主言而有信,既然你已經是六級門徒了,那我就教你輕功。」
南樂也站起來,「好啊。」
易辭便開始了諄諄教導:「人無羽翼,不能如鳥翱翔於空中,你便更要讓羽翼從心中長到背後,氣沉丹田……」
南樂的悟性很高,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學會了飛檐走壁,易辭看著她輕盈靈巧的身姿欣慰點頭,決心下次要找個機會跟歸塵再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