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行屍走肉
女孩執著地繼續檢查，臉上浮現出窘迫和尷尬相互交雜的表情，過了一會，她撓撓頭：「對不起，我好像真的學得很差勁。。。。。。不過再往前那個路口是這裡的診所。。。。。。」
「可以在這裡呆一會？」左椋問道，女孩子有一種期待和拒絕並存的神情，嘴唇動了動，並沒有回答。
左椋想了想，從身上拿出胤熙之前摘掉的剩下的金制珠釵，遞給女孩，女孩愣了一下，又手忙腳亂地推辭著，左椋直接把東西丟進她圍裙上的小口袋裡。
「那，那我可以給你幾隻鍾。」從衣袋裡的分量來看，她知道東西的價格不菲，連後頸都有些漲紅，話出口，又覺得不妥，讓人家拿幾隻笨重的鐘錶在外面，真是有些不倫不類。
「待一會就行，什麼都不要問，可以？」
女孩一腦子的問號只得暫時壓制下去，那幾隻金釵的作用讓她覺得應該尊重對方的要求。但總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覺，她發現胤熙臉上的暗沉血跡，起身去找熱水和毛巾。
興許是軍官和他的上司？女孩子若有所思地向一隻盆里對著溫水，不過，長得這樣漂亮的人真的很難見到，雖然那個傢伙總給人一種危險和壓迫的感覺。她看著鏡子里自己通紅的耳朵，嘆了口氣，把毛巾浸在水裡，然後絞乾，疊成四折。
「我來吧。」左椋接過女孩手裡的毛巾，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為了緩解尷尬，她走到窗前，百無聊賴地看著早已看倦的景色。雲層又濃厚起來，空氣中有了些許涼意，光線暗下來，同處一室內，都有些看不清對方的臉。
「剛才還是晴天呢，」她感嘆道，看著左椋小心翼翼地把胤熙臉上的血痕輕輕擦去，似乎怕把對方驚醒一般。或許是個對他很重要的人吧。
「今天來這裡的人，意外的多呢。」女孩看著遠處不算是疏落的行進者，她好奇的探出頭去，人緩緩行進，可以看見黑色的小塊人影。雨滴很大顆，落下的頻率密集得讓人有些吃驚，雨水落在女孩的鼻尖上，隨後密集沉重的雨水砸落，她縮回頭，將窗戶重新關成一道窄窄的縫隙。
「奇怪，這些人為什麼都不打傘？」她把臉貼在玻璃上張望著，玻璃在鼻子的位置起了薄薄的一層水汽，呈現出一個不完整的心形圖案。
左椋聞言向窗外望去，只看上一眼，就刷地一把拉過窗帘。屋內頓時昏暗下來，女孩看見他抿了一下唇。
「別出聲，」他壓低聲音，「呆在這裡別動。」
女孩子被他言語中的緊張嚇住了，乖乖地坐在床邊的一把椅子上，剛想要伸手拉亮檯燈，就被左椋的眼神制止了。
「那些人是。。。。。。追殺你們的？」女孩子同樣輕聲細語的，聲音里微微顫抖，但還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激動。
「不是，是行屍。」左椋轉身向樓下走去，這時，女孩子聽到了隱隱的尖叫聲。她愈發的坐立不安，手指又緊緊地抓住自己的圍裙，臉色有些蒼白，連那紅潤的耳朵尖也消失不見了。
「行，行屍。。。它們做什麼？」
「殺人。」左椋簡短的回答，女孩子的臉色變成死灰一般。嘴唇有些發抖，「門可結實？」
女孩子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樓下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她張了張嘴，卻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木門，一層防盜鏈，三分鐘吧？」左椋邊說邊向樓下走去。女孩子刷得站起身，走到樓梯的扶手處，向下小心翼翼地張望著。撞擊聲沒有節奏，無序而雜亂，但卻有著沉悶的力量，聲源從木門處傳來，鎖扣連接處發出不祥的鬆動聲。左椋拉過一樓擺放的鐘錶櫃檯堵住木門，女孩子想提醒他別弄壞了裡面陳列的鐘錶，但張了張口，聲音被沉悶的撞擊聲又硬生生的塞了回去。
想穿破四層櫃檯的阻力顯然不是一件輕鬆容易的事情，門的縫隙隨著外面的動作或大或小地變化著，開合間顯得忽明忽暗，左椋卻把目光集中在那扇窗戶上，黑色的鐵藝柵欄被猛烈地搖晃著，下面的固定螺絲連帶著常年風吹雨淋的鐵鏽一點點鬆動，刻著螺旋紋路的部分被歪扭得拉出牆壁。
窗戶玻璃碎裂的聲音割斷了她最後一根繃緊的神經，透明的玻璃在裂紋蔓延開的瞬間呈現出猙獰的雪白色。或大或小的碎塊放射狀地像屋子裡面炸開，伴隨著碎裂聲，是女孩破音的尖叫聲，聽在她自己的耳朵里古怪而陌生。
一個人的頭探進來，準確來講，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具屍體的頭。那是一具看起來還比較新鮮的傢伙，還沒有開始腐爛，只是面部沉積著褐色的屍斑。眼球是渾濁的黃色，從長發來看這是一個女人。屍體正竭盡所能地探進頭來，碎玻璃尖銳的邊緣刺進脖頸里，暗褐色的粘稠液體粘在玻璃的尖端上。左椋看到兩排焦黃色的牙齒和粘著某些濁液細絲的舌頭，一股作嘔的腐敗味道襲上來。
在女孩的尖叫中，女人大半個身子都已經探進來，身上本就有些發糟的衣服被玻璃刮畫的絲絲縷縷，殘破不堪。她瘋狂扭動並試圖進來，狂暴的動作使得窗前的木質小櫃的東西紛紛滾落在地，發出接連不斷的碎裂和落地的聲音。
左椋從靴筒里抽出那把短匕首，插在女人的咽喉上，早已失卻生命的肌體沒有任何同感，她伸出同樣沉澱著屍斑的手，像左椋的咽喉抓來。
青藍色的火苗竄上來，少女被高度近乎吞沒樓梯的火焰嚇得向後一個趔趄。她聽到困獸猶鬥的刺耳嘶吼聲。青藍的火焰中是白色的焰心，焰心中類似於人形的女人屍體霎時間化為灰塵。但同類的灰飛煙滅無法對其他的屍體起到任何一點警示的作用，玻璃碎口處洞屍體像蝗蟲般向內擠著。密集的黃褐色手臂分力像左椋抓來。此時對面的大門發出一聲脆響，不堪重負的門板折斷，一具屍體迫不及待地爬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