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迷霧

昆明的天氣就是這樣，會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美麗而舒服，花草樹木得悠然自得地生長，拚命地揮灑自己的熱情和生命力。

說不上名字的鳥兒撲哧著翅膀在樹叢竄來竄去，和著蟲子們的叫聲，讓人心情好不舒暢。

在操場一側的籃球場上，體育系的男生們正揮汗如雨，個個都散發著青春的荷爾蒙，籃球在他們的手裡如長了翅膀一般飛上飛下，有力而動感地彈動著。

站在兩旁的女生花痴地看著男生們不經意間的耍帥，激動萬分，心跳不由得加速，險些會從口裡跳出。

「秦磊加油，加油秦磊——」不知道是哪個系的女生在吶喊，一點都不矜持。

「真是帥極了，要是他能抱我一下就好了，就一下就好，我肯定會幸福地暈死過去的。」一戴著一副圓眼鏡的矮胖妹拿著書本捂著嘴巴和身邊的滿臉雀斑的齙牙妹意淫。

「別說是抱一下了，要是能和我說上幾句話我也就知足了。」齙牙妹盯著場上的秦磊如黑馬一般賓士著。

「你們都別做白日夢了，你們難道不知道他的女朋友是藝術學院的校花冷月嗎？」一穿著比較保守的花格子襯衫妹沖矮胖妹和齙牙妹白了一眼。

「當然知道，不就是那個冷冰冰的不咸不淡的冷姑娘嗎？」矮胖妹一臉不屑，「有什麼好的，早晚她們倆會掰——」

「就是，名字起得就不吉利，你們難道沒有聽說那個冷月被大款包養的事嗎？」齙牙妹有點激動，嘴巴都快要合不上了。

「你們倆不要在這裡瞎說了，你們分明就是羨慕、嫉妒、恨！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襯衫妹淡定地連眼睛都不眨地盯著場上的秦磊。

「你好像吃過葡萄似的——」齙牙妹的牙箍在太陽的照射下開始泛起了光，讓她臉的整個輪廓顯得更加嶙峋。

「我才不稀罕呢，體育學院的帥哥那麼多，再說除了體育學院的帥哥藝術學院的帥哥也不錯，我就不相信了！」襯衫妹說著就自信了起來。

「喲，好了不起喲——」矮胖妹一邊扶了扶眼鏡一邊聳了聳肩，「呀，他要去哪？」

秦磊接著手機退出場外，馬上就有新球員補了位置。

邊上席曉娟見秦磊拿著手機走過去，掛了電話。

「這還用說，肯定是女朋友——唉，咱們也只能遠遠地看看就好了。」齙牙妹撇了撇嘴。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就是這個意思！」襯衫妹忽然文縐縐地接了一句，「那個就是冷月嗎？校花？也一般呀！」她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的席曉娟。

「搞了半天我還以為你知道誰是冷月呢，真是讓人無語！」矮胖妹拽著齙牙妹掉頭就走。

「你們都去哪，不看了？」襯衫妹有點著急，「看看其他帥哥也行呀！」

「沒心情了，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留著時間還不如睡個美容覺呢！」齙牙妹背對著襯衫妹搖搖手。

「真沒勁兒！整得自己像是情聖似的！」襯衫妹環抱著胳膊繼續看球。

「找我什麼事曉娟？」秦磊用脫下來的半袖衫擦了擦額頭。

「我們班主任找你有事！」

「你們班班主任？」秦磊皺著眉，「找我有什麼事？」

「我也不大清楚，小月今天排練的時候在教室里暈倒了，到現在還在校醫院輸液呢！」

「啊，怎麼回事？」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醫生說是營養不良，美麗在照顧她呢，應該馬上也快輸完了，你跟著我走就行了！」

「去哪兒？」秦磊跟在席曉娟身後有點摸不著頭腦。

「藝術學院門口的小樹林！」

「啊，到底什麼事，你告訴我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哎呀大哥，我真的不清楚我們班班主任為什麼找你，她平時就是這樣，整的我們都像小學生似的，沒事的，可能是關於你和小月談戀愛的事吧！」

「你們老師管得可真夠寬的！」秦磊嘴角無奈地向一側撇了一下。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路邊有學生躺在草坪上曬著太陽，遠遠地就聽見藝術學院的琴房裡傳出「叮叮噹噹」的琴鍵聲，交雜在一起，像空中亂飛的蜜蜂們。

「一會兒你客氣點就行了，別把你平時的嘎子氣謝露出來，哪怕站著不說話也行，我們班班主任最反感就是學生解釋和頂撞。」席曉娟像是在交代闖關遊戲要領似的，句句誠懇。

「唉，真是夠了，本來畢業論文就夠我難纏的了！」

「行了，你就別再抱怨了，我已經交代清楚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剛才還說沒事，現在又整得緊張兮兮的。」

「我也是剛想起來大哥，怕你吃虧才和你說這麼多的，你以為我願意啊！」席曉娟腳步放慢，「那兒，坐在石板凳上那個就是！」

秦磊順著席曉娟的眼神看去，趙濤老師正坐在樹下的石板凳上坐著撥弄她的捲髮。

趙老師敏感度還是比較強的，遠遠地就感覺到有人在看她，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席曉娟和秦磊走近她。

「趙老師！」席曉娟看了一眼身邊的秦磊，「這就是秦磊！」

「您好趙老師！」秦磊主動打著招呼。

「我先去校醫室了，趙老師。」席曉娟又瞥了一眼秦磊。

趙老師沒做聲，只是抬了一下下巴拌了一個淡淡的微笑示意。

秦磊杵在原地，回頭看著席曉娟離開。

「說吧，你們怎麼這麼不注意？」趙濤老師翹起二郎腿一臉的嚴肅。

秦磊一臉茫然，手足無措，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我也不清楚她怎麼會營養不良，我們會注意的老師，謝謝老師關心。」

「我是在說，冷月她懷孕了，你不知道嗎？」

「懷孕？」秦磊腦袋像被誰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蒙蒙的，「她沒告訴我，怎麼會懷孕呢？」秦磊剛說出這句話就有點後悔，但已經來不及了。

「呵呵呵，怎麼會懷孕的，你應該更清楚吧，都快畢業的大人了，自由戀愛學校管不了，但你們也應該多注意點才對，不要一時圖愉悅什麼都不管了，既然她是你女朋友，就應該多關心多了解，你還說這樣沒心肺的話。」

「我——我真的不清楚，我們明明做好了安全措施的，怎麼會懷孕呢？」秦磊的臉又燙又紅，他沒想到眼前這位老師竟然毫不避諱說話這麼赤裸。

「我也管不了了，但我還是把話放在這裡，學校雖然也沒規定在校生不能懷孕，不能結婚，但畢竟影響不好，況且你們都要畢業了不是？」趙老師長呼一口氣，「雖然我不是你們學院的老師，也不知道你們班主任在入學時是怎麼和你們交代的，但在我們舞蹈系是絕對不允許的，冷月她是個好姑娘，希望你能有所擔當。」

秦磊被堵得啞口無言，他想到席曉娟交代他的話，盡量少說話，但心裡實在是太憋屈了，不由得咬著嘴唇。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我想冷月肯定也沒和任何人說，如果你們決定要孩子，我也不反對，但也不贊成，畢竟你們都還年輕，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不知道你和冷月只是玩玩，還是你真的想以後和她結婚，你們都要想清楚。」

「我知道了老師，我會考慮清楚的。」秦磊有點不服氣，但他此刻只想離開這裡，不想再這樣被人數落，覺得太丟人了。

「最好考慮清楚，冷月我也會抽時間再和她聊聊，你們現在在校外住？」趙老師死死地盯著秦磊。

看來她什麼都知道了，還問我，秦磊點了點頭，「嗯！」

趙老師有嗲不屑地冷笑，「好吧，我知道了，你工作找得怎麼樣了？」

「還沒找到，我——」秦磊本想說父母要自己回瀋陽老家，但又馬上反應過來不能這樣說，「我想多看去幾家公司試試。」

「別再挑肥揀瘦的了，有差不多要你們的就得了，先就業再擇業，況且你是學體育的，我不知道有哪些什麼單位會要你們，現在很多專業都不對口，學生們都不喜歡自己的專業，想告別的，我就納悶，當初你們報考學校選專業的時候為什麼就不挑自己喜歡的專業。」趙老師一口氣像是想把這幾年來對學生們的就業的不滿都倒出來。

「謝謝趙老師，我知道了。」秦磊真心不想再這樣待下去了，一個1米85的大夥子被一個女人調教，萬分不爽，只能像個小學生乖乖聽話。

「好了，說多了我也白費口舌，你和冷月的事，你們好好想想。」趙老師把翹著的腿放了下來，站起身，把石凳上的包挎在肩上，另一隻手打了打衣服，「記住了，別欺負冷月，她是個好女孩。」

「嗯，我知道了，趙老師，謝謝您！」

「別光說『知道』，以後還有你們受的。」趙老師瞥了一眼秦磊，自顧向小樹林另一端的馬路走去。

秦磊用力將手裡的衣服向樹上一甩，樹枝隨著搖動了幾下，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