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如果

已經晚上十點左右了，教學樓主樓的其他教室沒有幾盞燈亮著了，但舞蹈排練室里的燈還亮著，教室里依舊響著音樂。都說學舞蹈的學生比較苦，但他們早已習慣，常常因為一個動作要練上幾十次，甚至上百次，樂此不疲。

膠州秧歌群舞《風酥雨憶》已經排練地差不多了，冷月站了一個輔助性的位置，但她已經很滿足了，自從知道自己懷孕之後她就不敢使太大勁兒，尤其是帶點跳躍性的或者在地上滾動的動作她盡量做好防護措施，所以班裡的女生對她有些不滿，排練時雖然嘴裡不說，眼裡和表情早已表現出來。

接下來是一個藏族熱巴鼓組合，需要拿著鼓敲來敲去，有很多踏步翻身和轉的動作，她顯然有點吃不消了，但還是堅持著，動作做得不是很完美，而且常常會不自覺得摸摸自己的肚子，免不了分神，已經走錯好幾次位置了，差點被站在身後的花圃拎著的鼓掄到頭上。

花圃顯然有點不高興，「月月，你能不能專心點，你動作是還不熟嗎？怎麼老做錯？」

「不好意思班長剛排完位置我有點不熟，一走錯位，我就跟不上動作了，多走幾次就熟悉了。」冷月有點不好意思，但確實體力跟不上了。

「沒事沒事，我們多排幾次就好，要不你到最後面的位置吧，和美麗換一下。」一旁的席曉娟湊過來幫冷月解圍。

「這怎麼可以，要變幾乎一半人的位置都會受到影響。」花圃板著臉，有點趾高氣揚。

「怎麼可能，只是美麗和月月相互換個位置而已，怎麼會牽連到其他人？」席曉娟白了一眼花圃。

「不用不用，再說我剛稍微熟悉一點位置，再換又得重新適應，到時更加錯亂了——」冷月悄悄拽了一下席曉娟衣服。

「要不你休息一下吧，我看你臉色有點不對月月。」單美麗見她們起了爭執，趁剛跳完一組動作的間歇時段小跑過來。

「要休息到什麼時候，下個月咱們就演出了，大家都很累，你問問大家，有幾個大姨媽都來了還在堅持，不要搞什麼特殊待遇，這是咱們最後一次在一起演出，以後想跳都沒機會了，且行且珍惜。」花圃有點生氣，將手中的鼓用力往地上一扔，「咚」地發出聲響，在一旁繼續動作的同學都停下來，圍了過來。

「就是，大家的世間都很寶貴，要忙著畢業論文的答辯，又要排練，找工作，事情一大堆，要是你有事、他有事，咱們的演出還能不能進行了？」一旁的女生插嘴道。

「我們都是同學，幹嘛現在都變得咄咄逼人，朝夕相處了四年，月月她不舒服休息一下不行嗎？不關心就罷了，還在這兒冷言熱諷的，真讓人寒心！」席曉娟有點氣急了》『月月的為人大家還不了解嗎？』

「真是說到點子上了，別往她臉上貼金了，她是什麼貨色她自己最清楚。」一旁的女生環抱胳膊，有點不屑。

「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貨色，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不要滿嘴噴糞！」席曉娟把手中的鼓也往地上一扔。

此時音樂已經停止，班裡有幾個女生已經開始收拾東西，在她們看來今天的排練進行不下去了，再過十幾分鐘宿舍門就要鎖了。再晚了就進不去了。

冷月長呼一口氣，終於爆發，大聲吼道，「好了，別再吵了，都是我的錯好吧，不要因為我影響到大家，如果不行我退出，你們別吵了！」冷月的眼淚又來了，她眼前什麼都看不見，心裡只有一個字，那就是「走」，她徑直走出教室，跑進一旁的更衣室拽著著衣服和道具就走。教室里終於安靜了，「這下好了！」席曉娟也撤了，單美麗也撤了，教室里今天的排練終於收場。

在昆明這座城市的另一端，錢來剛從夜店裡出來，進了一家不遠處的小吃店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和一些甜點店坐了下來，他玩著剛時興起來的觸屏手機，又翻到了冷月的電話，忍不住打了過去。

然而冷月的手機卻落在了床頭柜上，手機響了，「嘿，我真的好想你，現在窗外面又開始下著雨，眼睛乾乾的，有想哭的心情，不知道你現在到底在哪裡？嘿，我真的好想你——」此時秦磊和三個哥們兒正東倒西歪地呼呼大睡，根本沒有聽到。

錢來喝了幾口咖啡，有點坐不住了，他想去冷月的學校找她，「服務員，結賬！」

而服務員似乎是工作了一天有點犯困，沒有聽到，沒有搭理他。錢來拉大嗓門又喚了一聲。「服務員，結賬！」

坐在鄰桌的兩個顧客被嚇了一跳，看向他，服務員終於靈魂歸位，匆忙跑過來，「您好先生，有什麼需要嗎？」

錢來一臉被欠賬的表情，「我不好，怎麼會好呢，叫了幾聲都沒人答應，你們就是這麼服務的嗎？」

「不好意思先生，剛剛沒有聽到，實在對不住!」服務員又是鞠躬又是道歉。

「結——賬！」

「好的先生，我幫您看看——」服務員準備走到吧台前去看清單。

「真是墨跡，就點了這些，別找了，趕緊的——」錢來從錢包里抽出一張一百塊扔在桌上，大搖大擺地從服務員跟前走過，出門。

「什麼人，有錢了不起呀！」服務員有點不高興了，可他萬萬沒想到，錢來還聽到了這句話，又折回來，「你小子剛才說什麼？有錢了不起？是的，有錢就是了不起怎麼著吧？」錢來頓時火冒三丈，下一步就差不多要掀桌子了。

服務員有點焉兒了，站在原地不吭聲了，甚至有點要抖的感覺。

「啥玩意兒都是！」錢來再次推開門走出去，門被狠狠地摔上。

錢來坐到車裡繼續給冷月打電話，手機繼續響著，終於躺在床上的秦磊被吵醒了，接起電話，秦磊還沒開口只聽到對方已經先開口了「月月小寶貝兒，給你發信息怎麼不回呀，還生氣呢？都是我不好，我實在忍不住又給你打電話了，今天下午本來就想和你說的，你都不給我機會，我真的很喜歡你，你考慮一下要不要和我在一起？雖然——」

「你誰呀——」秦磊打斷對方，瞬間精神了許多。

「你是誰？」錢來詫異，但馬上覺得不對，他想到了冷月和他說過他有男朋友。

「我是秦磊，你找冷月對嗎？」秦磊從床上坐起來，「我是她的男朋友，你找她？」

「不好意思，打錯了——」錢來掛了電話，坐在車裡思忖了半天，然後點了一根煙，「大爺！」開車消失在夜的燈光里。

躺在秦磊身邊的仔仔被剛才秦磊的通話微微吵醒，半睜著眼睛，問正在翻查冷月手機的秦磊幾點。

秦磊沒有搭理，她看到了今天晚上錢來發給冷月的未信息，「寶貝兒，真的很想你，難道你真的不喜歡我嗎？」「寶貝兒，別生氣了，記得回我信息，演出費你還沒拿呢？」

秦磊再也睡不著了，獃獃地坐在床上，「有煙嗎還？」

「口袋裡，幾點了？」仔仔應著。

「十點四十六」秦磊瞄了一下手中的手機，「給我一支煙——」

「自己拿吧，在我褲兜里！」仔仔故意不給秦磊，讓他自己拿。

秦磊在床上挪了一下湊到仔仔身邊，準備伸手到仔仔的褲兜里找煙，卻沒有意料到被仔仔的手一把抓住胳膊，按在了秦磊身上，「我真的很喜歡你，磊哥——」

「別這樣，我煩著呢！」秦磊躺在床上雙手推著仔仔的肩膀。

「我不管——」仔仔借著尚未消散的酒勁兒狠狠壓在秦磊身上，沖著秦磊的最吻了上去，秦磊躲了幾下，心裡有種說不上的難受，順勢抱著仔仔吻了起來。

而此時他們沒有發現，冷月正好推開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