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接著往後翻,後面的紙張殘缺不全,完全無法辨認。好不容易找到一張完整的,上面的字跡已經不像前面的那麼雋秀,看起來寫的十分吃力,但勉強還是能分辨的出仍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只見上面寫道:
1988年11月
躲在這個漆黑而又潮濕的地下算來已經將近八年了,又快入冬了吧。這樣無盡的日子對我究竟有什麼意義?小海都已經九歲了,我今天在這地下,又聽到他詢問自己的父母是誰,我可憐的孩子,你不知道,你的父親就一直在你的身邊呀!
只是我們不能相見,我已經變成了一個怪物,太可怕了,天呢,就讓這個秘密永遠埋葬在這裡吧。父親,您的一生太苦,您做的已經夠了,可我真的快熬不下去了,您已經讓我多活了十年,真的已經夠了。
接著再往後翻,只剩幾張亂七八糟不成字跡。
看完這些日記后,齊海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獃滯,一言不發。
高川說:「中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從1981直接到了1988年,這中間的幾年呢?」
高川看齊海楞楞的,便小心翼翼的把這些殘紙整理好,也坐在另一張椅子上不說話了。
沉默了好一會,齊海才開口說:「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原來我的父親並沒有死,他就一直藏在地洞里呀,在我還不記得他的時候他就藏進了地下,可爺爺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隱瞞?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為什麼就甘願藏在下面,還一藏就是八年?八年不見天日呀!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麼寧願在地下藏著,卻不願意見我呢?」
高川安慰道:「想來其中一定有很重要的緣由,只是咱們目前無法得知罷了,日記里看到出,你的父親是很愛你的沒錯吧?現在你應該覺得慶幸不是嗎,你終於知道你父親是誰了。」
齊海並沒有感到絲毫的慶幸,相反,他此時心中的謎團比任何時候都要多,他說道:「這些事情太過蹊蹺,我更加相信爺爺的失蹤和這些事有著直接的關係。在雲龍湖出現在你店裡的那個中年男人和昨天夜裡的那些人絕不是偶然,這中間必然有著聯繫。」齊海心中的疑團加劇了他對爺爺的擔心,他接著說,「不行,我要找到我爺爺,我要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高川附和道:「沒錯,現在想想,那個中年男人的話沒有錯,他說咱們的爺爺曾經參加過抗日,筆記里不是也提到齊爺曾經是個軍人嗎,至於我爺爺,他們曾經是戰友對吧。咱們找到那個人,他一定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齊海搖搖頭說:「可現在去哪裡找他呢?就算我們能找到他,他既然跟你說讓你不要參與其中,他又怎麼會告訴咱們呢?」
高川說:「可咱們想要搞清楚弄明白,除了去找這個
人還能怎麼辦呢?兩個老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完全不知道呀。」
齊海說:「不錯,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其中必定隱藏了一個巨大的秘密,你想一想,兩個老頭在這藏了三十年呀,究竟他們要隱瞞什麼,三十年來,連對我們都隻字不提。」
高川沉默,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他說:「日記中提到的終南山下的暮隱村,不知現在還在不在?」
齊海抓了抓自己又黑又厚的頭髮,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你知道嗎?終南山我在很多年前曾經去過一次的,我大學有個同學,就是西安人,大學的時候曾邀我去他家那邊玩過。」
「你同學住在暮隱村?」高川忙問道。
齊海搖搖頭說:「不是,他只是住在終南山下。」
說完這句話,齊海揪著頭髮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做了一個決定。他鬆開揪著頭髮的手,將身子坐直,神情嚴肅的說:「小川,我想既然我爺爺是從那個叫暮隱村的地方遷到這裡的,不如我們就沿著這個線索去追根覓源,去那裡看看。」齊海見高川不說話,估計是他也猜到了自己的決定,接著說,「也許在很久以前,我們就已經被卷進了一個巨大的謎團之中,這其中牽涉的人和事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多,我們只有一點點的找到真相,也許只有這樣才能找到爺爺的下落。」
高川知道齊海是個執著的人,他有了這個想法就必定會去做,但他還是提醒道:「我當然沒意見,爺爺是一定要找的,但你也別忘了,那個神秘的中年男人跟我說那些危言聳聽的話,讓我們不要去了解真相,我們還是要小心謹慎才是。」
高川說到這,不覺有些後悔,後悔當時為什麼不向那個人多了解一些事情,可是當時誰又能料到後面發生的事情呢?
齊海神情十分嚴肅,他看起來心事重重,他說:「不,現在看來,那個人的話並不是危言聳聽,你忘了昨天夜裡的事情嗎?雖然咱們現在沒事,但你不是親眼看到一個人被殺死在你面前嗎。」
齊海一說,高川又回想起昨天夜裡老劉被黑哥和小牛合夥誘殺的慘狀,心中不免砰砰亂跳。他想到那個中年男人告訴他,「有些事情知道了,小命就保不住了。」如今看來,犧牲已經開始了。
高川看著齊海微微有些蒼白的面孔,他的另一個擔心又浮現出來,那個人說齊海已經病入膏肓了,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反正在他目前看來,齊海依舊健康無恙。一如既往的丰姿俊秀,神采奕奕,哪裡看得出任何生病的跡象呢?可是經過這兩天的種種奇怪詭異的事情,他又不得不擔心這件事,他越擔心就越不敢說,只能一直憋在心裡。
高川說:「暫且先不管那個人說過什麼,就說咱們現在怎麼辦吧,繼續在這裡等恐怕毫無意義,說不定夜裡的那些人這次沒找到還會再回來的,我們繼續留下恐怕還會有危險。」
齊海點頭認同高川的話,現在這個家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發生了變化,這裡已經不是那個能帶來平靜和安心的地方,反而變成了危險的龍潭虎穴。再說,親人不在的家還能是家嗎?
齊海伸手要過高川手中的那疊日記,又鋪在桌子上慢慢的看了一遍,他現在既然知道了這些日記出自自己的父親之手,再看的時候,心中的情感自然也發生了轉變。他看著裡面所表達的痛苦,自己也感到隱隱的痛苦,看到裡面流露出對自己的愛護,鼻頭又微微的泛酸。在他的記憶力,他從來沒有經歷過有父親的日子,此刻這些文字帶給他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他也能切身的感受的文字里傳達的那種堅韌和力量。
齊海平復了激動的心情,他非常堅定的對高川說:「就算有危險,我也要找到我爺爺,我想知道所有的真相。」
齊海的堅定也使高川變得堅定,他說:「當然,我也想知道真相,要不然以後的日子恐怕要永遠活在困惑和擔憂之中。」
高川看看窗外,太陽已經出的老高,暴風雨後的陽光顯得更加耀眼,金色的光輝把整個大山都籠罩其中。高川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遠處蒼茫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