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叉車事件

第二天莫雨在教室里看到了燕京京。由於昨天的偶遇，她多關注了一眼，燕京京也正望著她。燕京京的臉色依然有些蒼白，莫雨想到燕京京肚子里的孩子，暗暗嘆了口氣。生命有時是珍貴的，但有時卻又如草芥般。既然燕京京沒有按照醫囑留在醫院觀察，是不是證明她已經下定決心打掉這個孩子？

下了課，莫雨被燕京京攔了下來。莫雨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對方。

「莫雨，昨天謝謝你」

莫雨沒有回應，直覺告訴她，燕京京將她攔下，絕對不會只是為了說句謝謝。「莫雨，我。。。能不能跟你借點錢？」

莫雨還沒開始兼職打工，又哪裡來的錢，她如實回答「我沒有什麼錢」。

「怎麼會？」燕京京不相信，她說「你不是跟著陸昊天生活嗎？怎麼會沒有錢？」

莫雨神色一冷「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沒有錢」。陸昊天的錢是陸昊天的，怎麼能是她的呢？況且，莫雨並不覺得她跟燕京京到了她應該拿陸昊天的錢借她花的程度。燕京京看到莫雨強硬的態度，冷哼一聲「我知道，你還是怪我當初幫著黎酈陷害你對不對？」

莫雨對此問題沒有回應，對於曾經發生的事情，她並不覺得有所謂。她不恨她，是因為曾經有那麼多人幫助陸亦雪做過傷害她的事情，如果她都去恨的話，那不得把自己累死。不過她也不會大度的選擇原諒，只是將一切塵封，不願意去提及罷了。至於燕京京怎麼認為，那是她的事，與自己又有何干？不過燕京京提到黎酈，她倒是有些奇怪「你跟黎酈關係不是很好嗎？為什麼不問她借？」

燕京京一時語塞，沒有回答。她不是不借，而是借的次數太多了，黎酈已經不願意再借給她了。

陳星走了過來，打斷了兩人的交談。莫雨也正好藉此跟著陳星走了。待兩人走遠，陳星問道「燕京京找你幹嘛？」。

「借錢」莫雨簡單回應。

「你借給她了？」

「沒有」莫雨無奈的說「我哪有錢，不過她似乎認為我很有錢」。

「別理她」陳星聲音一冷，提醒莫雨。

「怎麼了？」莫雨問道，聽陳星的語氣，似乎對燕京京充滿了厭惡。陳星停下腳步，看向有些好奇的莫雨，此刻她正仰著臉，專註的抬頭看著他。櫻桃似的小嘴微微張開，陳星突然有了一股俯下身含住的衝動。想法一起，他頓感口乾舌燥,腦海中再次浮現出第一次見面，他手攬她腰肢入懷的情景。輕咳一聲，他說道「據我所知，燕京京家裡並不富裕，但是她又很喜歡跟黎酈那一幫世家千金小姐一起廝混，所以花費不少。沒錢了就到處去跟同學們借，借了又不還，一來二去，已經沒有人願意再借她錢了」

「哦」莫雨瞭然，原來如此，怪不得燕京京會找自己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借錢。

外面起風了，陳星脫下外套，披在莫雨身上。或許莫雨還沉浸在燕京京的事件中，或許莫雨已經習慣了某些東西，總之她沒有拒絕陳星的外套。這讓昨天有些生氣的陳星頓時心情大好。而在走廊柱子旁，楊帆落寞的望著漸行漸遠的兩人，點上了一根煙。二樓連廊上，陸亦雪抱著課本，目光同樣灼灼的看著陳星和莫雨，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如果可以，她真想一拳將莫雨砸出青城。陸亦雪身旁的黎酈卻一臉幽怨的看著一樓柱子旁邊抽煙的身影，冷哼一聲。

車上，陳星猶豫再三，還是將問題問了出來「問你個問題？」

「嗯」莫雨習慣性的回應，等意識到陳星說的什麼，才頓生警覺。最近她發現了一個不太好的現象，那就是對陳星的存在越來越習以為常了。腦海中突然閃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如果將來突然有一天陳星突然消失，她會覺得不適嗎？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當年楊帆未失約，你會跟他在一起嗎？」陳星知道這個問題有些多餘，但他還是問了出來。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戀愛中人吧，明明知道答案，卻還想一再痴傻的確認。

莫雨沉默。這個世界沒有如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失約了就是失約了，所以她從未想過陳星的問題。不過當年小小的自己，雖然不懂情愛之事，但是確實存著長大后嫁給楊帆的心思的，那個時候的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楊帆會離開，會失約，會讓她陷入萬劫不復。

「或許吧」莫雨淡淡的回應。

「那麼現在呢？將來呢？如果楊帆做了很多事，感動了你，你會考慮重新跟他在一起嗎？」

「不會」莫雨回答的乾脆直接。她已經打定主意，終身不嫁，將來陪著媽媽好好生活。聽到答案，陳星莫名鬆了一口氣，除了楊帆，他相信自己能輕鬆打敗所有競爭對手，包括那個人。

周六上午，莫雨如約來到了家教的人家。女主人給開的門，莫雨禮貌的問候「王姨」。

王姨看到莫雨，笑呵呵的請她進屋。王姨的女兒叫趙婷婷，小女孩跑過來，頗有禮貌的對莫雨說「莫老師早」。

莫雨點頭微笑。王姨對女兒說「婷婷，快帶莫老師去你屋吧，好好聽莫老師話知道嗎？」。趙婷婷伸出小手想去牽莫雨，卻被莫雨躲開了。王姨眼神一凜，並未發作，但心中升起一絲不悅。莫雨進房后將趙婷婷卧室的門半掩著，以方便王姨隨時能監聽。她這樣做，也只是想讓女孩媽媽放心。

兩個小時的課程結束后，莫雨扭了扭脖子起身。待莫雨走出卧室，王姨適時的迎上來「莫老師，辛苦了」。莫雨微笑搖頭，她對女孩媽媽說「王姨，今天我先對婷婷的語文和數學做了一次小小的摸底，情況不是很理想，回去后我會針對婷婷出現的問題，再好好斟酌斟酌，制定出合理方案，下周過來我會跟您溝通一下，也聽聽您的想法」

「好，好的」女孩媽媽連聲應道。這兩個小時，王姨不時的找機會經過女兒門口，所以卧室內的情況她自然清楚，再加上臨走前莫雨的話，她確認自己請的這個家教不是個偷懶耍滑，拿錢不辦事的主。所以之前那一絲小小的不快，她也就不去計較了。

莫雨接過王姨的錢放進錢包，出了門。錢包中的錢，並不是莫雨掙的第一筆錢，小時候她經常跟著媽媽一起撿垃圾去賣，每次也能賣個幾毛錢。但是這一次，莫雨異常的開心，這是她靠自己的努力，為媽媽掙的第一筆錢。一個小時50元，兩個小時就100元，一百元對於陸昊天和陳星這樣的人來說可能從來不算什麼，但是對於小時候的她來說，卻好比天文數字。她跟媽媽要撿多少垃圾才能掙到100元錢，她無從想象，但是今天，她用了兩個小時，就輕鬆的掙到了。想到此，一向淡然的莫雨竟有些激動不已。

第二天莫雨如約而至，先跟趙婷婷的媽媽溝通了學習方案，然後繼續輔導了趙婷婷兩個小時學業。一百元大鈔又進了口袋。今天的莫雨心情很好，捨不得打車，她朝公交站點的方向走去。紅綠燈路口處，一輛叉車突然不知從哪裡衝出來，瘋狂的撞向過往行駛的汽車，「咔咔。。。砰砰。。。」，莫雨嚇了一跳，她隨路邊的人群跑進周邊的商店，等她躲進商店，透過窗口看向馬路，十字路口處已經有好幾輛車被叉車撞壞了，車裡的人看不清楚，但是肯定受傷了。商店裡有人拿出相機錄製，有人拿起手機報警。很多車輛都調轉車頭試圖離開，但是本就擁擠的道路，因為被撞車輛的阻滯，更加阻塞不通了。周邊人群議論紛紛，遠處有好心人跑到馬路後面，告訴那些後方不知發生何事，以為只是單純的交通阻塞的車主，讓他們抓緊調轉車頭離開。叉車仍然在瘋狂的追趕著跑躲的車輛，追不上的就再調轉車頭，去毀滅那些無法閃躲的車輛。場面已經失控，車輛在不停的被破壞，受傷的人也越來越多。沒有人出面阻止，大家似乎也沒有辦法阻止。不知過了多久，警察終於到了，先是一名警察喇叭喊話勸阻，叉車仍然在瘋狂的開動，碾壓，破壞，直到一聲槍響，車子不受控制的跑了一段路，停了下來，從車上掉下一名男子。莫雨跟著人群走了出來，趴在地上的男子看不到面龐，只看到右邊頭上的子彈孔及流出來的鮮血。而馬路上一片狼藉，警笛聲，吆喝聲，哭喊聲此起彼伏，120一輛輛趕過來，醫護人員及一些好心的路人一起將受傷的無辜者從車裡拉出來，送到救護車上。

場面太慘不忍睹，莫雨不願再面對，默默離開了。一次瘋狂的報復，會造成多少家庭的支離破碎，她不敢想，也不願再想。莫雨很慶幸，這麼多年她一直在隱忍的剋制自己，每當有瘋狂念頭在腦海里起的時候，她都會隱忍的壓下去，而且那些瘋狂的念頭，似乎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