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遠在天邊

「……」白星守無奈地瞥了他一眼：「行了，出去。」

鄭華退出辦公室，白星守便拿起西裝，走出公司大樓，開車前往理髮店。白星守染回了黑髮，開車來到北琛電視台樓下。

李伯倩在電視台遇到夏綰與她的組合，夏綰與自己的隊友交待了幾句，便跑到李伯倩的跟前，笑道：「倩倩，你今天的採訪我都看了，你笑起來的樣子看起來好甜美，你要記得多笑笑啊！」

「夏綰。」

「嗯？」

「你真的很像我一個朋友。」

「誰？」

「張婉兒。」李伯倩嘆息了一聲：「她跳舞也很厲害，也像你一樣，表面大家閨秀的樣子，實則是個瘋丫頭。」

「咳……」夏綰不自在地咳了咳：「那有時間，你幫我引薦引薦？」

「你們見不到的。」

「為什麼？」

「她不在這個世界。」

夏綰的心咯噔了一聲，看著她失落的樣子，嘿嘿一笑：「既然我和她有很多相像的地方，你可以把我當作她，你平時是不是叫她婉兒？你也可以叫我綰兒。」

「傻丫頭。」李伯倩拍了拍她的後腦勺：「你是你，她是她。」

「倩倩什麼時候出新歌？」

「快了。」夏綰圍在李伯倩身邊，嘰嘰喳喳地交談著，完全將自己的隊友拋之腦後。

「真的嗎？我一定要第一個聽你的新歌，我好喜歡你的聲音。」

「你恐怕不能變成第一個聽我新歌的人。」

「為什麼？」

「因為第一個聽我新歌的人是我的經紀人，然後是錄音室的編曲老師。」

「哎呀~」夏綰揮了揮手：「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你崇拜的心。」

說完，伸出手比了一顆小心心，李伯倩壓抑著自己的嘴角，伸手挽過她的手臂：「你還是多為自己想想吧！」

「哦~」夏綰應了一聲，心裡暗喜，這可是倩倩第一次主動靠近她。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到電視台樓下。夏綰一抬頭就發現站在樓下的白星守，他今天難得一見的黑髮，穿著青黑色的西裝，他的脖子修長，就算搭著中領的襯衫，依舊不顯脖子短。身上少了些盛氣凌人的氣勢，看起來乖巧了許多。他看見李伯倩從大樓里走出來，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撥弄著眼前的四六分的劉海。

「白大經紀人。」

李伯倩只是叫了他一聲，他便咧開嘴淺笑了起來。

夏綰呆愣愣地望著眼前的白星守，這還是以前那盛氣凌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平定天下的白星娛樂總裁白星守嗎？以前的他明明與倩倩一樣，成天擺著一張臭臉，他今天怎麼轉變成這樣，夏綰的腦中突然想起剛才倩倩所說的理想型，再看看眼前的男人，真相已經很明顯了。

李伯倩看著眼前的白星守，在他的身上，她看到了鍾離伯謙的樣子。她忍不住向他靠近了幾分，聲音也柔和了許多：「白大經紀人，我們走吧！」

李伯倩走上保姆車，白星守收起笑容，長呼了一口氣。看來在理髮的間隙，對著鏡子練習的效果很顯著嘛！笑得嘴角都僵了，這李伯倩，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自己不喜歡笑，還要求理想型要笑得傻乎乎的，算了，是他自己想做她的理想型，現在抱怨她，未免也太不道德了，她也沒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做自己的理想型。

……

李伯倩答應好好採訪，白星守也答應讓她出那首單曲。那首血怨，簡單的歌詞，將她與鍾離伯謙的經歷囊括在其中，歌曲的結尾，敘述到她死在初雪夜那天。曲調更是悲傷得徹底，曲和詞搭配在一起，令人忍不住潸然淚下。

至於這首歌的音樂MV，她一直沒找到合適的男主。

想找白星守，卻又在糾結，如果白星守假裝成鍾離伯謙的樣子，她的心會更痛。可如果MV的男主換成別人，這首歌就失去了它的意義，這首歌，就是為了紀念鍾離伯謙而作。

思來想去，他還是找了白星守。原本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還順道給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自從那天從北琛電視台回來，白星守發現她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時，就會咧開嘴笑起來，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她的視線不落在他身上時，他又是平時那副淡漠的樣子。他不會因為她的事，變精分了吧？

拍攝MV的現場，李伯倩穿著一身灰色煙水百花裙，那是伯謙曾為她準備的，靠著腦中的記憶，她複製了一件一模一樣的。白星守也換上那件灰色的行裝，走到眾人的面前。如果沒有看到周圍準備就緒的攝像機，還有跑來跑去的工作人員，她真的以為自己回到大祁皇朝，看到多年未見的鐘離伯謙。

白星守演繹著鍾離伯謙的角色，李伯倩演繹著自己的角色，他們從相識到相戀，到一朝事變。

MV拍攝進行了好幾天，今天是MV的結尾部分，也就是尉子瑜死在初雪夜的那部分。白星守一身白衣，李伯倩一身紅色嫁紗，只是那紅蓋頭，她無法複製一模一樣的。那是父親親手為她綉制的，這個世界，沒有待她極好的父親。

雪下得很大，尉子瑜穿著一身紅色嫁紗，手中握著長劍，與那些刺客搏鬥。她不知道自己死的時候，伯謙正在做什麼。他或許還在飲酒，或許哭倒在宮牆邊，也或許正與宮中的守衛軍搏鬥，與執行導演商議之後，決定採用第三個建議，也就是鍾離伯謙正與宮中的守衛軍搏鬥。

MV在白星守扒開雪堆，看見被凍得僵硬的李伯倩時進入尾聲，以李伯倩頭上的紅蓋頭上的綉字作為MV的最後一幀。

子瑜不要嫌棄夫君蠢笨，伯謙不要嫌棄夫人驕縱。

白星娛樂先是放出血怨的歌詞，網友們看著句句扎心的歌詞，對歌曲產生了很濃厚的興趣。隨著音源被放出，歌曲一點也沒有讓他們失望，不愧是李伯倩的風格，唱首歌，虐得人心肝疼。

等到網上的熱度差不多時，白星娛樂才放出血怨的MV。

原本就扎心的歌詞加上悲傷的曲調，MV主角還死得那麼慘，這首歌直接將李伯倩從一線歌手推進了神壇。

血怨是她傷感歌曲的巔峰之作，悲情歌后的頭銜就這麼妥妥地落在她的頭上。血怨的第一次現場公演，到場的歌迷數量之多，累壞了不少安保人員。

舞台上黑漆漆一片，黑暗中，古箏的聲音讓鬧哄哄的人群安靜了下來。一束光打在李伯倩的頭頂，她坐在舞台的中央，雙手覆在古箏上，她的身後的大屏幕上，正是血怨的MV。

她輕輕抬起手指，撫上琴弦。這一首歌，飽含了她對鍾離伯謙五年以來的思念，這世間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他。曾經陷入深淵的人，只會對第一束陽光產生依賴，只會銘記第一個將她拉出深淵的人，而那個人就是鍾離伯謙。

……

時間過得很快，她出道已經過去了十年，她成了歌壇的天後，擁有別人無法取代的位置。對於找到鍾離伯謙的痕迹這件事，她也越來越不抱希望。

十年了，不知道那個世界的他是否已經成親，不知他重新找的夫人會不會像她一樣任性。

出道十年來，李伯倩變得開朗了許多。五年前血怨那首歌發行之後，便傳出了她與經紀人兼上司的白星守之間的緋聞，緋聞才燃燒起小火苗，就被李伯倩否認三連給澆滅了。之後任憑狗仔怎麼跟拍，都沒有拍到實錘的信息。

倒是她與FUTURE女團夏綰之間，走得極其近，兩人各種牽手，擁抱，相視而笑的照片傳遍全網。CP粉甚至還親切地稱她倆的感情為千萬之戀，倩綰的諧音。也有不少人腦補她和白星守之間的戀情，他倆因為那支MV，被CP粉稱為謙瑜夫婦。千萬之戀時不時有糖吃，而謙瑜夫婦在血怨的熱度過去之後，就再也沒有發過糖。CP們只好在她與白星守相處的日常挖糖吃，謙瑜夫婦的CP粉可謂是混得最慘的一個群體。

千萬之戀的CP粉曾與謙瑜夫婦的CP粉大鬧了一場，李伯倩人在家中坐，莫名其妙因為粉絲上了熱搜。

她否定了與白星守的戀情，卻沒有否定與夏綰的友情。

世界之大，總有人會胡思亂想。於是，網友懷疑她出櫃，她又莫名其妙上了熱搜。

參加完活動，天已經黑了，她被記者堵在現場。

「粉絲們很關心你的感情生活，請問你出櫃夏綰是真的嗎？患難見真情，三年前，夏綰鬧出退團風波，你一直支持她，是因為你喜歡她嗎？」

「我確實很喜歡夏綰，她是我的好朋友，為人熱情，待人真誠。」

「那麼請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啊！」李伯倩面對著鏡頭，直言不諱。

白星守知道她被記者圍攻，迅速跑來現場。在聽到她說那句有啊的時候，腳步突然無法上前，他想知道她喜歡的那個人是誰？是五年前血怨MV里的男主，伯謙嗎？

十年，他一直在打聽伯謙這個人，可是……哪裡都找不到他的痕迹，連對手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這讓白星守很挫敗。

「他是誰？方便透露嗎？」

「他啊！」李伯倩垂下頭，笑得一臉甜蜜：「他是我的光啊！」

「你單身這麼多年，一直與男性保持一定的距離，都是因為他嗎？」

「對啊！我一直在等他，十年了，我想我再也找不到那個少年了，他笑的樣子，傻乎乎的。」

白星守的呼吸一滯，她的理想型原來是那個叫伯謙的少年，他竟然像個傻瓜似的，盲目地學習他，模仿他，希望有一天能讓李伯倩看到他。

他錯了，李伯倩從來沒有看過他一眼，白星守苦澀地轉過身背對著從容回答問題的她，她嘴角的笑容會刺傷他的眼睛。她從十八歲等到二十八歲，他從二十二歲陪她到三十二歲。

「那你有沒有想過放下那個少年呢！」

「有啊！」

「那你如果放下了那個少年，會選擇跟誰在一起呢？」

「遠在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