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不是我沒有
全場鴉雀無聲。
沒有一個人能在這種操作面前保持清醒的頭腦。
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勝過《水調歌頭》，就將過去，現在，未來全部的詠月詩寫了出來？
姑且不說這是何等喪心病狂的方案，只說這方案的實施難度，就不該是一個少年能承受得住的啊！
場間人心中霎時升起了無限荒謬之感，然而，看著眼前這片璀璨瑰麗的「詩云」，感受著蘊藏在其中的無限內涵之美……那些質疑反論竟再也說不出口。
他們很矛盾。
一方面，理智告訴他們，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但另一面，感性卻又告訴他們，這裡就是詩的海洋，就是詩的星雲，是藝術最純粹的美！
矛盾，劇烈的矛盾。
他們這些局外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說當事人文超。
他徹底獃滯。
精氣神，彷彿都被這片瑰麗詩云抽幹了去。
「一次。」
「只一次。」
「只一次就會讓你知道差距，讓你再也升不起與我對抗的念頭。」
蘇飛那聽著可笑的宣言，猶在耳邊回蕩。
文超卻再也笑不出來。
只有一股辛辣諷刺，不斷上竄。
他很想硬氣骨頭否認，很想朝著蘇飛大吼一聲「我還能戰！」，「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莫欺少年窮！」……但，話到嘴邊，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說出來。
反倒，雙股戰戰，渾身顫抖，無邊的畏懼和頹廢湧上心頭！
是的，他怕了。
在這蔚為壯觀的詩云面前，在這磅礴無邊的氣魄面前……他終於認知自己的窄小——想他文超，學會「儒道衍化功」，只會衍化出一系列「特效」襯托逼格，出點風頭，而蘇飛呢？他卻是用超越的，碾壓的強大神通，衍化出了一整片「詩云」！
一個是偷到麵包塊，咀嚼幾下就心滿意足的小偷，一個是將目光放諸星辰大海，氣勢磅礴的征服者……
這就是差距。
不光是實力，更是眼界，格局，思維層次的差距。
這一刻，文超臉上神情不斷變換，末了，他長嘆一聲，緩緩埋下了頭。
這位未來的文社之主，露出了前有未有的頹廢神態。
恰在此時。
一襲白衣，恍如逍遙散人，超然物外。
蘇飛來到文超身前。
衣袖一擺，研台掉落。
「研墨。」
淡淡一聲，恍如天旨千鈞，重墜在眾人心中，尤其是文超，他幾乎連意識反應都不及，身體就已然跪倒，雙手並用，熟練地做出了研墨的動作！
場間人瞬間嘩然！
有些認識文超的熟人更是下意識地擦了擦眼睛，完全沒想到高高在上的文社大才子，竟會對同齡人如此畏懼！
但下一刻，他們又迅速接受了這個事實。
是啊，不能怪文超定力不夠，實在是對面，已然是超出認知，破碎三觀的存在……別說文超，換他們上，也一樣的！
然而。
他們其實並不知道，即便到了這種地步，蘇飛依舊沒有將這次計劃展露完全。
整個計劃，說來並不複雜。
就是窮舉，就是拿出所有詠月詩，狠狠砸死文抄公！
在具體執行時，也很簡單，就是憑藉剛剛超越而得的功法，突破散人，然後以此為底氣，竭盡全力，「不完全」地衍化出這片詩云。
是的，這片詩云，並不完整，其中有不少充門面的「樣子貨」，只不過全被蘇飛陰險地放到了後面。
同時，蘇飛還想了一招後手，那就是用自己的「人工評價」偽裝「智能評價」，一方面，刪除爛詩清庫存——當然，表面還是一樣的，茫茫詩云並不會收縮——另一方面，也可以選出最符合這批人審美的「好詩」，不用多，取出幾首，配合身後茫茫詩云，就足以成不言而喻的碾壓態勢。
按計劃，蘇飛本來是準備在場間有人質疑「你怎麼在詩云中得到好詩」后，直接祭出這後手，來個狠狠打臉，完美收尾的！只是事到臨頭，他才發現自己還是遠遠低估了詩云帶給眾人的震撼。
這等足以擊碎三觀的大手筆，已讓眾人完全忘卻了「如何在詩云中取得佳作」這件事了。
沒有質疑。
只有萬眾俯首，五體投地。
「看來，效果比預期還好。」
掃了一眼研墨不輟的文超，蘇飛心中升起一絲滿意，點點頭，開始收斂神識。
瞬間，詩云開始消散。
如同浪花捲過海邊沙堆城堡，一次沖襲，一切就都煙消雲散。
眾人「回到」了原地。
掃視四周，人人都覺自己彷彿做了一場瑰麗而不可思議的幻夢。
「詩云……」
「那是真的嗎？」
「如果這是夢，那也是最美的夢……」
「這是傳奇！無上傳奇！」
眾人迷醉著，沉浸著，遲遲回不過神來。
恰在此時！
異變陡生！
「哈哈哈！抱歉，諸位文友，在下來晚了！」
伴隨著一陣猖狂的笑聲，一道熟悉身影從天而降，重重落到場間，激起一片塵土！
來人摺扇一揮，一陣勁風吹過，塵土消散，露出真容。
「文否？」
一聲驚呼，卻是出自還在下意識做著研墨之態的文超之口。
「文超？」
來者赫然是之前被蘇飛狠狠打臉過的文否，就見此刻他紅光滿面，一掃昨晚頹唐，一舉一動中都充滿了亢奮！
一掃文超，他先是一愣，但旋即就像是得知了什麼天大的喜訊般，當眾不顧儀態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文超！往日高高在上的你，居然會跪在這裡？你這動作是在做什麼？研墨嗎？啊？哈哈！」
文否猛地擺袖，哂笑不絕，「我的文社大才子啊，文社的臉怕都要被你丟盡……哦，不對，今日過後，你就不是文社大才子了。」
說到這兒，文否臉上露出無限的驕傲和亢奮，「我，文否，才是！」
「文社，就交由我來力挽狂瀾！」
話落，帶著濃濃的自信。
無他，只因他文否已經覺醒！
本被蘇飛打擊得支離破碎的玻璃心，也因此重新振作！
「天不絕我！」
「我定能一雪前恥！」
正是秉承著這樣的信念，他才自信滿滿地來到了此間，當然，這份自信也來源於他覺醒的內容……
「文會獻詩，風花雪月，我文否獻一首拙作……《春江花月夜》！」
文否昂起頭，胸中湧起一股睥睨天下的氣魄，掃過了全場人！
然而。
回應他的，卻是一道道看傻子般的眼神……
「呵呵，一群井底之蛙，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春江花月夜》是怎樣的千古佳作！神州浩土，絕對不可能有比這更強的詠月詩！」
文否心中湧上了狠狠打臉的期待感，眉毛一揚，聲情並茂地誦道：「春江潮水連……」
「小夥子，別念了。」
場間一名善良老人於心不忍，出聲打斷道，「你這是在抄襲……」
「抄襲？胡說八道！」
文否心頭一跳，但旋即他就擺出了一副「心血被污衊」的憤怒表情，「我一句都沒念完，你們就說我抄襲？呵，呵，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我文否沒有抄襲！沒有……等，等等！難道！」
陡然間，文否想到了什麼，連忙看向蘇飛：「難道你也覺……你也寫了類似的？」
蘇飛聞言搖頭：「我沒有，我只是寫了全部的詠月詩。」
「那還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