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荒原（一）

城門一直大開的寧遠北門前，冷然肅殺的街頭，長刀，鷹盔，明光鎧，又是出征，僅僅五十九騎，也許是大明暮年對於北方韃虜的最後一次主動出擊，但，卻絕不是中原人最後的反擊！

這是一次註定無法回頭的遠征，這是一場力量懸殊的對拼，這一縱馬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這是不同人的不同人選擇，他們也有機會與其他人一樣選擇逃避後撤，遠離韃虜的鐵騎，但是他們沒有，他們是大明軍魂最後的衛士，他們選擇了一條註定充滿坎坷的衛戰士之路，他們的征程永遠沒有盡頭，就算他們跌倒在遠行的路上，生者會帶著他們的信念繼續遠行！

他們的行為也許現在沒人理解，沒人喝彩，沒人歡送，但是他們卻是華夏不朽歷史華章最堅強的基石！

空蕩的街頭唯有秋風呼嘯著為他們送行，所有人最後看了一眼，這座他們用生命守護的城池，想要深深的把它印刻在心底，記住大明旗幟在他們記憶中最後飄揚的場景。

「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

領頭的金國鳳帶著五十九騎衝破無阻的城門，向著未知的北國荒原絕塵而去，只空留下他們最後的誓言在寧遠的上空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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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不動，依然如此千年的北方草原，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它才能擺脫荒野落後的千古罵名，也許發起一場戰勝文明社會的戰爭，可以勉強證明它的寬廣強勢吧！

北方的空氣並不因為深秋的來臨，而有絲毫改變，仍然是無盡的乾燥，金國鳳的騎兵隊已經向北行了兩天了，還是沒有見著韃子的蹤影，這裡早已經出了以前寧遠的防區了，按照之前的探子回報，就是在這附近發現韃子偵察騎兵的，可是按照韃子騎兵的速度，應該早已抵達寧願才是，可現在韃子的部隊卻是消失了蹤影！

韃子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金國鳳緊皺著眉頭，想不出韃子的意圖，喘了口氣，拿起一旁馬側的皮囊子灌了一口清水，將乾裂的嘴唇再次塗抹濕透，這就是在荒原里騎馬奔波的結果。

「大人，那群狗屎韃子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咱們下一步怎麼辦？」一旁的李鐵漢也拿著皮囊子抱怨的問道。

「下一步，咱們沒有下一步，我們的目標就是向北，殺光我們遇到的所有韃子！」金國鳳放下皮囊子，狠狠的說道：「他們不出來，咱們就去找他們！」

「呵呵，跟著大人這麼多年了，這次是咱們打仗最爽的一次了吧！想怎麼打就怎麼打！」聽完金國鳳話語的老盧一臉逗趣的對著一旁的『新人』馮良說道。

「恩！」馮良隨口應答道，老盧這人就喜歡整天拉著馮良嘮叨著一大堆的他的『光輝往事』，以顯示他這個『老人』當年是怎麼怎麼牛逼的！

剛開始馮良還有些興趣，可後來總是聽著老盧不停的重複著一樣的故事無數遍后，馮良的耳朵都快要生老繭了！

「好！休整完畢！出發！」

眼瞅著天色的金國鳳，回頭一聲令下，那些老部下立馬利落的翻身上馬，稍事整理了一番，就都收拾完畢了！

金國鳳滿意的點了點頭，回首一揮馬鞭，遙指北方天際，雙腿一夾馬腹，就領頭賓士而去！

滾滾煙塵，飛濺四射的草葉里，稍事休整的寧遠鐵騎就再次馳騁在了北國的荒原里，向著北方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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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刀斬下最後一顆韃子頭顱的馮良，單手揪著韃子的金錢鼠辮，就把鮮血淋漓的韃子頭顱好不輕鬆的提起，縱馬小遛跑到了已經碼好的小型京觀上，把那顆幸運的人頭擺放到了最顯目的位置后，直接就一個唾液吐在了那韃子頭顱的臉上。

這已經是他們遭遇的第三隻韃子偵察兵了，記得當初第一次對戰韃子時，馮良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的，特別是對方在僅僅只有五人時，仍然殺氣凌然的對著寧遠鐵騎的方陣衝殺過來的瞬間。

最後對方小小的五人隊當然是一個照面就被這邊飽經戰陣的寧願鐵騎給消滅了，也不用腦子想想，雖然這個時候大明確實垃圾部隊最多，但這其中身經百戰之餘所倖存下來的精銳騎兵，有且是他們小小的五人所能對抗的。

那一次沖陣，馮良連碰都沒有碰到韃子的一根毛髮，那些前排的老兵就解決了戰鬥，足足是好好的給馮良上了一堂騎兵對戰課，結論就是韃子並不是天下無敵，飽經戰陣訓練有素的中原人騎兵，同樣能夠輕易的把對方當做豬狗一般屠戮！

雖然沒有親手與韃子交鋒過，但金國鳳還是把一項很偉大重要的事情，交給了他來完成，那就是碼京觀！

什麼是京觀呢？簡單來說就是用人的頭顱碼起來的小山堆！

同樣殺過不少人的馮良，卻從沒有親手做過如此血腥的事情，一次次顫抖的雙手握刀砍下一顆已經沒有生命氣息的人頭，在抓起它，把它們擺放在一起！

別的不說，那一晚馮良沒有睡著，一張張恐怖的面孔，有些甚至由於沖陣對砍掉落馬下后，摔得破碎的腦袋，還在往外冒著紅色白色的液體，馮良一閉上眼睛，這些景象就會突然跳出，以至於他再也不敢合上雙眼！

沒有人知道那一晚馮良是怎樣度過的，但第二天醒來的眾人，都能分明的感覺到馮良的改變，那是一股陰森的氣息，寒徹逼人，就是連殺人無數的金國鳳站在他的身旁，都會有一種冷風吹過的感覺，金國鳳不知道自己昨天的做法是否正確，把這樣原本陽光的年輕人變成這樣，但金國鳳沒有選擇，他們現在所過的就是有今天不一定有明天的日子，善良與不忍只會害死自己和自己最親近的戰友兄弟，在這裡帶著感情的活著等死還不如沒有感情的去殺人活著！

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為了明天還可以呼吸空氣，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只是誰也不知道歷史的無情，金國鳳今天的所為，為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是或即將成為華夏的所有敵人，帶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