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荒原（三）第一更！

「良，你說我們這次深入北方是對了還是錯了？」要不是金國鳳叫著馮良的名字，馮良還以為在那裡仰望天空的金國鳳是自言自語呢。

「大人，你想知道我的一個秘密嗎？」馮良沒有回答金國鳳的提問，而是遲疑的問道。

「哦，你個小屁孩兒，也有秘密？說來聽聽？」金國鳳苦笑道。

「人都有秘密，而且我也不笑了好吧，二十有七哪裡算得上小屁孩兒！」馮良搖了搖頭回望了身邊的金國鳳一眼：「我也有秘密，而且很多，只是希望我說了之後，大人聽后能夠原諒我那就好了。」

「好啦，不要等聽完后了，現在我就原諒你！」金國鳳不耐煩的繼續看著星空，顯然沒有把馮良的所謂秘密放在心上。

馮良見了，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搖搖頭，背依著樹根道：「其實我騙了您，騙了老盧，騙了這一幫子的兄弟，我其實並不是山東人，具體的說我不是在山東出生的，我出身南洋！」

「南洋！」聽到這話的金國鳳似乎也意識到了一些什麼，下意識的艱難的轉了轉腦袋，若有所思的看著背對著他的馮良。

「是的！南洋，從小我就和父母失散，與我的那幫子兄弟一齊長大的，偷雞摸狗，什麼都干過！只為了能夠一天天的活著！」馮良好像是在回憶著什麼比較愉快的往事一樣，微笑著道。

「哦，在南洋過活兒很難嗎？我聽說江南有很多活不下去的農民都跑到南洋去了，那裡應該比大明好活一點兒吧，要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跑到南洋去！」

「呵呵！」馮良苦笑著，「也許如果沒有西洋來的紅毛鬼子，那裡應該稱的上是一片樂土吧，我們那些個兄弟也就不會早那麼多的罪了，沒有租子，沒有亂七八糟的各種稅收，還不用擔心被人拉去當兵勞役！」

「紅毛鬼子？怎麼了？發生什麼了嗎？」金國鳳預感馮良肯定是遭遇了什麼，金國鳳的預感要知道是很靈的，好多次就靠著這些預感，從敵人的陰謀詭計之中得以脫身。

「呼，屠殺！對南洋華人的大屠殺！僅僅是那些洋鬼子覺得華人太多了，太有錢了而已！」從馮良平靜的語氣之中，金國鳳的背脊陣陣的發涼，一股怒火從受了重傷的肺腑之中直欲沖脫而出。

「這些洋鬼子想死了嗎！我們華人也敢亂殺！」

「呵呵，滿清的韃子不也是這樣嗎？」馮良到是沒有任何過激的情緒，這麼些年的各種經歷再加上前些日子的血腥，開始打磨起了馮良的稜角。

金國鳳聽了沒有說話，是啊，華人弱了就會挨打，不論是南洋北方亦或是哪裡！

「我們都是離群的野人，根本就沒有誰來保護，就是大明也不會冒著南北兩線戰場同時開戰的可能為我們在與西洋人交惡！再說就靠著大明那些已經腐爛的連海盜都靖不清的水師，我懷疑它們就是開出海了，還能在大洋的風浪中多飄多久！」聽到這裡的金國鳳也有些明了，就是自己來當閣臣，也是不會兩線作戰的，光是現在韃虜的鐵騎就把大明給拖的快四肢無力了，更不要說在大明的治內還有李自成、張獻忠之流沒有剿的清！

「當然除了......」說到這裡馮良就沉默了下來。

唯有金國鳳在那裡暗暗的思索著，有什麼可以保的南洋華人得以安生養命的辦法，有什麼辦法可以與強大的洋人對戰！突然，一個似乎有點兒大逆不道的念頭在金國鳳的腦海閃過，雖然他自己一再的否定，但還是無法壓制的住那個念頭的可能性，金國鳳圓瞪著眼睛，驚訝的看著馮良那道不是很健壯的身影，猶豫道：「你們，難道，你們......」

猶豫的金國鳳一直沒有敢把自己的話語說出口，不過馮良幫他說了出來。

「不錯，我們自己建立了自己的國家，叫中華人民共和國！我們現在有了自己的土地，不比大明國土小多少的一整塊新大陸，我們南洋的華人是那裡的主人，我們有了自己的軍隊，火槍，火炮，戰船！我們自己擁有保護我們自己的能力，就是西方的洋鬼子也曾多次的潰敗在我們國防軍的手下，華府的榮光終將照耀世界！」一下子將心中掩埋許久的秘密痛痛快快的說了出來的馮良，此時心潮澎湃的就仿若華府最虔誠的信徒一般，尊崇的望向南方的天際，似乎從那裡他可以望見阿德萊德上空五星紅旗飄揚的軌跡！

是華府給了眼前這個年輕人和許多南洋華人生的希望，給了他們許多人重新與家人快樂生活在一起的機會，他們是多麼的珍惜眼前這些來之不易的一切，他們熱情早已與這個嶄新的國度融合在了一起，他們要變強，他們要保衛自己，所有任何想要攻擊華府的勢力陰謀都將被他們不計一切代價的擊得粉碎！

「呼！」驟然聽到這些消息的金國鳳，直感到自己的心跳和腦子不夠用，馮良他們的行為雖然遠離自己，但在他聽來卻是如遭雷霆一般，胸口大幅的喘息著，就是拉到了傷口，也沒有讓他感覺到任何疼痛，這些消息實在太驚人了，以至於金國鳳不知道當他們突然展現在自己眼前時，自己該如何反應。

其實，不要說金國鳳了，就是背對著他的馮良也是冷汗直流，胸口中緊握匕首的單手在不停的悄悄顫抖著，現在突然一下子，把這些消息透露出來的他，根本就無法預料接下來金國鳳的行為到底是什麼，是突然大喊著叫醒其他的戰士把自己這個無君無父之人當場斬殺，還是怎麼做，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事情，殺人滅口一跑了之，馮良自問做不出來，潛入金國鳳手下的這些日子，金國鳳待他不薄，他馮良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現在唯一支撐著他沒有當場逃跑的信念，就是華府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這次的任務無論成功或者失敗都得有個結果不是嗎，中途逃跑了，可是什麼也算不上的。

良久，漫長而尷尬的無言在馮良與金國鳳之間升起，他們都在思考著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那，你是誰？你來這裡幹什麼？還跑到我的手下來當親兵？」金國鳳終於抑制住了內心的一切衝動，又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平靜的問道。

「我還是我，就如我剛剛說的一樣，馮良就是我的名字，只是現在我是國安局的一名潛入大明的特工而已，哦，就像大明的錦衣衛一樣，不過不像他們有那麼多的特權，沒有那身張揚的袍子，沒有綉春刀，也沒有他們那樣囂張，我們就是負責打探整個大明大陸的全部情況，江南江北，西域，草原，都有我們的人！」馮良握緊匕首的手也悄悄的抽了出來，雙手抱拳，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呵呵，你們的手還伸的挺長！」金國鳳難得的笑了笑，馮良卻只是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那你今晚說出來是為了什麼，臨走前的告白，還是什麼？」

「為了回答你剛剛的問題？」

「我的問題？什麼問題？」金國鳳不解。

「就是咱們這一行到底是對是錯？」馮良答道。

「哦，這個問題啊，那我倒是有些興趣了，你這個南洋國度的特工，能夠給我什麼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