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 來不及說再見（下）

23:20，艾羽小盆友已經在苦惱中安然睡去，一張小肥臉上帶著的愁緒，是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重量。

艾科坐在艾羽的床榻旁邊，輕蹙著眉頭，打開了床頭的一盞小夜燈，他依稀還記得，年幼的艾羽曾被關在漆黑的屋子裡整整36個小時。

雖然她已經長大，但是不知道她對黑暗的恐懼還有多少，因為她從來不說。

約好的醫生也是為了要給艾羽看看情況的，這麼多年艾羽在艾科的注視下漸漸變得越來越開朗，心理潛在的疾病和陰影或許已經有了消退的跡象。

艾科不會拿艾羽去賭，哪怕是錯過了一次見面，那個人他很想見，但是他不放心艾羽一個人，她是個缺人愛的孩子，也是個惹人愛的孩子，她值得最好的，至少他這麼認為。

給艾羽掖好了被子，小心翼翼地出了她到房間，房門沒有徹底關緊，細心地留下一條小小的縫隙。雖然醫生沒有詳細提過，但是一個孩子被關在密閉的黑暗空間里，估計多多少少都能憋出幽閉恐懼症了。

艾羽怕不怕他不知道，但是他怕她會怕。他怕艾羽怕黑，所以只要能照顧到她的時候，會給她打開一盞小夜燈。他怕艾羽有幽閉恐懼症，所以永遠不敢關緊她的房門。

已經快凌晨了，艾科卻毫無睡意，或許是因為徐柔對艾羽到刻薄，又或許是因為老爺子的情緒變化，也或許是因為太擔心艾羽。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或許還是在想魏辰的事兒。

對於那個人，他很好奇。乾淨的聲線，清澈的唱腔，帥氣的面容，還有自來熟的性格。雖然是自來熟，但是卻不會讓人覺得討厭，他就感覺像陽光一樣……暖進了他的心裡。

他回想了好幾次，他越來越想跟魏辰交朋友，緣分使然他們明明有見面的機會，只不過上帝卻又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有點兒小失望……

回到自己的房間，艾科打開了艾羽的電腦，登陸了自己的QQ，怔怔地看著還很熱鬧的群聊。

艾科不由得感嘆，艾羽小盆友的小盆友們，都很活潑呀！他看著都覺得輕鬆了，只不過還是活潑不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還是悶著一塊兒。

「咳咳咳……」不知道打哪兒吹進來的一絲風，在這溫暖到房間里，這絲冷風尤為明顯。艾科感覺到了，之後就是抑制不住的咳嗽。

他竟量控制著音量，艾羽的睡眠一直很淺，即便已經隔了一道牆，他還是擔心會吵醒了那個讓人不自覺就心疼到骨子裡的小盆友。

突然想起小盆友似乎做了個什麼方案，艾科掃了一眼桌面，就看見了那個文檔——給老Ake的旅行小貼士。

看了一眼是一些百度和旅遊軟體上都找不到的小地方，有些艾科也去過，的確比那些特別出名的景點都還要好看，也看出了艾羽小盆友的心思。

她本來應該是打算這兩天讓魏辰自己去走走，過幾天空下來，再帶魏辰去別的地方玩吧？

想了想，艾科戳開了聊天框。

「King」：在？

艾科本來並沒有沒指望魏辰會很快回復，卻沒想到一分鐘都不到，對話框就震動了一下。

「Ake.辰」：我在，King大佬怎麼了？

嘖，大佬……這是什麼鬼稱呼？

艾科看著這兩個字只覺得刺眼，感覺很生疏，不過他卻忘了，艾羽群里的人都是這麼叫他的，他也從來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King」:不用叫大佬。

「Ake.辰」：……

「King」：你看看這個。

「King」：羽兒其實早就這給你準備了。

艾科把文件發過去，直到系統顯示「對方已接受文件」，他才繼續看了看其他的。又過了好一會兒，魏辰才回復。

艾科也能從他的對話里感覺到他的情緒，只不過依舊看不慣魏辰叫他大佬。像是閑聊一樣扯了兩句，看見魏辰問起艾羽的事兒，艾科並沒有把艾羽的情況告知。

魏辰也並沒有繼續追問，這讓艾科有一絲的意外，他以為魏辰會問的。不過這也讓艾科對魏辰更多了一分的好感。

「King」：如果可以，明天見。

「Ake.辰」：明天見。

簡短的告別，艾科揉了揉眉心，今天這一天他過的著實頭疼的很。關了電腦，整個人躺在被窩裡，看著窗外透進來的夜色，許久才靜靜睡去。

次日，8:45。

洗漱完畢的艾科睡眼惺忪地下了樓，一身淺灰色的衛衣外套，雖然款式寬鬆卻一點都不顯得累贅，襯得他身姿修長，也剛好能保暖。

艾科倒了一杯豆漿喝，突然又想起來艾羽喜歡喝牛奶，又去冰箱里拿了瓶牛奶加熱。然後就站在餐廳邊上，時不時就看看樓上，自個兒嘀咕著艾羽的事兒。

徐柔坐著沙發上，正在看早間的新聞節目，看著艾科那麼上心的樣子，不由地展露了她一向的刻薄：「怎麼？那麼大個人了，還需要你陪著？艾羽那個小雜種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搞的你倒是連我這個媽的話都不聽了。」

艾科甚至於在這一刻都不太想跟徐柔多計較了，氣有什麼用？除了以後更疼那丫頭一定，跟他媽較勁兒有時候是真的沒意思：「有意思嗎？還是說，你現在被爺爺軟禁在家還不夠？艾羽吃了你的還是用了你的？我出錢還你！」

「你……」

徐柔本還想說什麼，卻被艾科一句話堵了個結實：「別忘了過幾天，我還要去老宅，我可不敢保證我會說什麼。」

「哼……」徐柔強忍著一股子火氣，沒再說那些刻薄的話，只是看著艾科，眼裡的怒意和不喜毫不掩飾，「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隨你想怎麼樣，但是你最好還是給我安分點兒。」

艾科站在一旁，就那樣看著徐柔，一雙眼睛裡帶著幾分寒意：「什麼叫安分？我在你眼裡就從來沒有安分的時候，如果你是想說讓我別管艾羽，或者說繼續跟一具提線木偶一樣生活，那不好意思，我做不到。」

「艾羽！你好了沒？」不管徐柔是不是黑了臉，艾科往樓上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喊艾羽，「磨磨蹭蹭的幹嘛呢？起來沒？」

「來了來了！」一邊說著，穿著一身毛茸茸毛衣的艾羽就從房間里躥出來，她這一身都是艾科買的，米色的毛線外套還有同色的小帽子。

「走了。」就恨不得把這小盆友給拎著走，艾科的爪子搭在艾羽頭上就這麼下樓，順便還跟林嬸打了聲招呼，「阿姨，早吃不吃了，我們去醫院了。」

拿了熱好的豆漿和牛奶，艾科也沒讓艾羽跟徐柔打招呼，就帶著人出門了。

打到車之後，艾科聯繫了一下那位一直照顧老爺子身體的於瀝川大夫，確定了今天的檢查項目，又了解了一下老爺子的身體情況，叔侄倆已經到了醫院。

於瀝川帶著艾羽去進行各種檢查，而在艾羽的堅持之下，艾科也被安排去打吊瓶。坐在診室里，艾科真的很擔心這位看著他的臉犯花痴的護士小姐姐會不會給他扎錯地方……

不過好在這位護士小姐姐專業手法還是比較硬的，眼睛都直了還愣是沒把針頭扎歪。靠在椅子上，藥水里有些安眠的成分，艾科迷迷糊糊就又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檢查完的艾羽已經乖乖坐在他身邊等待了。

現在是中午，艾科的藥水還有一瓶，艾羽見艾科醒了就出去買了兩份粥，怕艾科覺得沒味道，又買了份清爽的小菜。

艾科右手吊著針不方便，艾羽就給他喂，艾科吃好了，她自己才安安靜靜喝著粥。艾科時不時也跟她說幾句話，叔侄倆就嘮著嗑，時間就隨著滴滴答答的鐘錶聲過去，等他們離開醫院的時候都快14:00了。

艾羽看了一眼QQ的定位，拉著艾科打了車往火車站那邊趕。醫院離火車站還挺遠的，要經過市中心再繞過去，這個點兒正好也是交通最堵塞的時候。

艾羽心裡挺急的，看著艾科一臉的淡定，她還真就不好多說什麼。而且這位司機叔叔還一直想找話題跟他們倆聊天，她實在是感覺尷尬。

艾科也並沒有他表現的那麼淡定，他心裡也急，不過他已經把現在當成最壞的預想，也就沒有艾羽那麼著急了。雖然他挺想見見魏辰的……

他還在想，他今天完全換了一身裝扮，魏辰還能不能認得出來他。如果認出來了他該怎麼樣跟魏辰聊天？如果沒認出來，他是告訴魏辰他是誰還是瞞著魏辰呢？

艾科在腦海里進行了各種設想之後，叔侄倆已經到了那家咖啡店，卻沒有看見像是魏辰的人，艾羽立刻就詢問了一下店員，描述了一下魏辰給人的感覺。

「小姐姐，你們店裡今天又來過一個少年嗎？給人的感覺很陽光，長的很帥，氣質很乾凈，聲音很乾凈的那種。」艾羽真的是把魏辰平常怎麼誇自己，還有別人怎麼誇魏辰的話都說了一遍，她是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麼形容一個她都沒見過的人了。

說起帥哥，店員小姐姐眼睛都亮了，一下就想起魏辰來：「啊，你說的那個小哥哥我有印象，他剛剛才結完賬，要去火車站了。我還想跟他交換一下聯繫方式，結果他沒答應唉！我跟你說，那個小哥哥長的真的沒話說，簡直了……」

「謝謝，我們有急事，下次有機會再來店裡跟你聊。」艾科看著店員小姐姐的花痴模樣，輕輕就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怎麼了，莫名就有點兒不舒服的感覺。打斷了她的話，拉著艾羽就出了咖啡店。

離開咖啡店的時候還聽見了店員小姐姐的感嘆，似乎是在說艾科好帥之類的。

叔侄倆跑著去了火車站，恰巧聽到了有關開往A市的列車到站語音播報，來不及歇口氣，叔侄倆立刻就順著語音里說到的檢票口上了月台。

艾羽左顧右盼地尋找著和魏辰相似的身影，艾科卻沒有像她那樣慌張，他心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引導他看向一個方向。

他看見了列車車窗里一個模糊的人影，縱容相隔的距離很遠，但是那種感覺就像是面對面注視著彼此。因為無論是太遠還是太近，視線都是模糊的……

沒想到，還是來不及說一句再見……

列車走遠了，他卻沒有收回目光，只是對艾羽說：「打個電話吧。他應該已經走了。」

艾羽沒有多餘的動作，立刻撥了魏辰的號碼，魏辰也很快就接通了：「喂？」

「老Ake，你在哪裡？」艾羽耳邊都是喧鬧嘈雜的聲音，是旅客們的吵鬧聲。

那邊沉默了一小會兒，才輕啞著聲音說了一句：「皮皮羽，我看到你了……」

艾羽立刻就低落了，壓抑著心底湧起的酸和他開玩笑，和他道別。

艾科一言不發地看著列車遠走的方向，好久之後才開口：「下次有機會還會見到的，走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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